重新回到自己家中,有一种仿若前世的感觉。只在自己屋子内待了一会,便去了院子外头。
院外的桃花已经枯萎,桃子都已经见不到半个,外人是没有办法进来偷桃子的,大多都是熟透了,便自动落了下去。
地面上,落了一地的桃子。瞧得她心疼得厉害。以往的时候,要么把桃子给摘下来,削皮去核,再把桃子肉分切成拇指大小,晒干,再用一些红糖外加一些甘草,做成好吃的桃子干果。要么就是太多了就送些给人,想来也从未曾这样糟蹋过的。捡起了一个,皮已经褶皱得厉害,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太。
抬头看,树枝上只有一些剩下的黄色叶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如同不安分的秤砣。脚底下面上是厚厚的枯枝败叶。小雨开始落,她只得回屋内去,跑的时候,脚踩在有些湿的地面,那些枯枝败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回到屋内,坐下后,东瞧西瞧,老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
“家里,怎么半点酒味都没有了啊?”杜云倾鼻子动了动,猛然惊觉,原来如此。这屋子内,有师父有自己,一切也都干干净净,可是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起身,来来回回溜达了一圈。总感觉不是丢了些什么就是少了些什么的。一直在想还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呢。
段赐沐正在给窗台的一盆仙人掌浇水,那仙人掌在家里已经五六年了,备受照顾。或者说它之所以能安好长,估计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常常忘记浇水,而它不能就不需要那么多睡。
“师父,拜托你小心着点。今日下雨了呢,它在窗台边,可以吸收很多水的。您就不要动了啦。”杜云倾一把夺过了他浇水的盆子,自顾自去放好。免得他再行祸害。
“咱们家,现在不做酒了??也对,没有我的监督,想必你是很乐意不用做事的吧。”她盘算着的事,怎样在未来两个月,要把前几个月没赚回的银子,给通通赚回来。
“醉仙楼主楼已经搬去京都了,咱们的酒坊也已经换地了。”段赐沐悠悠道,仿若这些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一切都变了,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杜云倾惊呆了,这以前他可是一副就要在这里一直到死的意味呢,怎么就搬家了呢。
“你不用奇怪,我本不想。只是……”段赐沐迟疑了一小会,再继续:“只是,花姐说得多,你也的确长大了,不能老跟着我一起在这窝着,让你多认识下外面的世界,也好……”
“噗!”杜云倾差点被一口气呛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见世面,她还见得少吗?一定是有什么理由而已!
段赐沐不看她的眼睛,只道:“这里一切如旧,也有让人按时来打理。这里就当是咱们的老宅吧。”一边说话一边瞧着那屋子,有些日子没住人,可的确依旧干净,只是终究少了些人气。
“对不起。”不知为何,老觉得是自己把一切给弄砸了似的。
以前这里忙碌的时候,也会招一些工人过来,上下一片和乐的氛围也是有的。也不是说这里就冷冷清清。
只是后来,生意也越做越红火,可是他却不喜欢太热闹,所以才又可以冷清了下来。她本就是一个爱热闹的孩子,家里不够热闹了就外出找,倒是也没有太大感慨。可是要离开的话,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
“绿芙和她娘亲,都离开了吗?”杜云倾想着若是要走了,有些人还是要打招呼的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整理些东西,咱们歇几日就过去了。”段赐沐径直回去了药房,东西还在,若不是有些事情要开始做了,也是定然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那我去瞧瞧。”她还是想去看看。
见师父并没有回话,就当他是默认了吧。
绿芙的娘亲,依旧住在那,看起来精神面貌好了许多,看来师父的药方还是很有效果的,大半生的病都给资料好了,这也算是颇感安慰。
若不是因为那几个珠子,想必也是没有机会跟南洛靖认识的吧。
在聊天过程中,唯一让她震撼的消息,竟然是绿芙竟然跟沈极相互暗生情愫过,这倒是有些意外,后来竟然因为沈极的出尔反尔外加有人说到霍田,说绿芙克夫,于是只能离开。
这些日子,绿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你放心,绿芙在京都,想必是过得还行,几乎隔几日就会有书信过来,一切都无妨。都过去了。”绿芙的娘亲头发丝看着白了不少,想必也是操碎了心,只是事情已经如此了,还好女儿一切安好,那也算是个好结果了。
“您为何不去京都呢?”杜云倾好奇。那么孝顺的绿芙,怎么会忍心让她母亲一个人在衢阳府呢。
她笑了笑,苦涩摇头:“我这身子骨刚好,她不愿意让我去京都,那地方冷,生怕才好起来的身子又开始恶化。我猜想是因为一无靠山,二也没有特别谋生之本领,所以生怕我受罪,所以才不让我一起的吧。”
“我过几日也要去了,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她的吗?”
“没回都没有写地址,所以我并不知道她在京都哪里呢。”她却又道:“这孩子,就是粗心。”
“那你的回信,她岂不是收不到?”
“不会,有专门人送信过来。只要登上一回,我便可以回信带过去。”
“哦……”杜云倾迟疑,竟然还有这样的送信方式?还是说是专门派人送来的?她到底是有什么秘密自己不知道的呢。
舞馆,玉扶轩。
这里是京都四方巷里最有名的音乐馆了。这里不但舞好看,曲子也好听,这里不比别的舞馆,这里的姑娘都是比较大牌,想来不是随意谁都可以花钱就听曲子的。
此刻,在二楼尽头的一个屋内。有个丫鬟端着一个炭炉过来,打开门屋内的琵琶声,便流泻了出来,曲音悠扬婉转,似是黄莺在诉相思。
屋内屏风那头,挂了白色的纱幔,两旁是两盏大红色的灯笼,屋子内禅香缥缈,那水晶玉帘,后又一个璧人在抚琴。
对面红木桌旁,坐着一个男子,此刻正闭目养神。
如花似玉的紫少女,手指拨弄琴弦,思绪已经飘飞,男同样沉眉敛目心中也是思绪纷飞。两人各自心有所想,曲调让二人心境几乎重叠。
“果然好曲。”一区毕后,男子双手拍掌称哈。
女子起身,微微欠身,并不多说话。直道:“这茶也是好茶,这都快凉了,也未见公子饮上半杯,难道是嫌弃绿芙这里的茶水不成?”,看不出一点情绪。杜云倾终究扛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打破沉寂道:“绿芙,你真的舍得离
“怎么会。只是听得太入迷,便忘记饮了。”拿起,一饮而尽:“果然好茶,而且这泡茶之水,定非同一般。”
“公子果然是好舌头,不愧是这京城里最会吃的公子了。”
“哈哈哈,得到绿芙姑娘这样说,倒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了。”这人是当今礼部尚书李月的独生子,李荣及。他除了吃就喜欢听曲,本来家风慎严,只是听闻这玉扶轩里的曲子,京都独一无二,可以比得上皇家乐坊了。
“小女子有一事,可否请帮忙。”把琵琶给了身边的丫头,慢慢移步一步一步朝着帘子外走去。
李荣及几乎要惊呆了,这想来听说绿芙姑娘不见客,若是听曲也是帘子相隔,她这是要见自己吗?早听闻这个绿芙,倾国倾城,只是没想到在见到的那一瞬,还真的山河都失去了神色,好半天也没办法有任何反应。
“请,请姑娘……请说。”语塞,断断续续,几乎要词不达意了。
“听闻,以往皇宫内的除夕宴会的歌舞队,都是您父亲选的,可否给绿芙一个机会呢。”
“这……这事,我做不了主啊。”这可是大事,半点都不能随意,不然就是灭族的事情啊,就算他李荣及再爱玩,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还是能有一些理智在的。
“可是,下女子听闻,今年令尊有意栽培你,所以此番……”
“额……”没想到这她都知道了,自己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呀:“姑娘的曲子非常好,只是,这乐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是秀女出身,然后才进行选拔。那些不愿意做妃的,若是有技术的,都可以前往。这样呆个两三年就可以回去。一来银子多,二来,就算将来回去了,也可以寻个好人家。”
“言下之意,绿芙不够洁净?”假装有些许的温怒,不再瞧他,只是远远望着远处的烟。可是她生气的样子,在李荣及眼中却更是别有风情。
“非也,哎,好吧,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你就等我好消息吧。”想必父亲也是不会太在意的吧。
“你想干嘛?”差点忘记这最重要的事了。
“还能干吗,不过就是听闻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所以很想见上一回罢了。”绿芙含情脉脉的眼,直直瞧着他,看得他心猿意马得什么思绪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