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几日的时间,我有些事还没有完成。”阿洛含泪点头。而穆妃却没有给对方思考的。抬了抬手,手抚摸在那石壁上,如同父母抚摸最疼惜的孩童:“本宫就给你半日的时间,让你沐浴更衣,死的好看些。怎么说你也是皇家人,死得漂亮些也是给皇家脸面。”
“谢穆妃娘娘,赫斯是无辜的,还有红绸。请您饶过他们吧。”阿洛心里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赫斯,奈何直到如今才明白最珍贵的人一直就在身边,只是自己一直咩有好好珍惜罢了。
她看着一脸昏迷的红绸,已经能够想象,当自己离开后这个傻丫头一脸恐惧的样子了。她那么的没有方向,以前阿洛很不喜欢这种不知道自己人生要做什么的人。觉得是在浪费生命。于是她努力做那个可以去闯的人。
谁料,就是因为一股脑子的想,并且去做。才让自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还不如安安分分走好脚下的路,别太多动心思想着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呢……
“本宫答应你。”大手一挥,那两人都被黑衣人给抬了出去。
密室内,静悄悄的,她手中的绳索被解开了。可以自由行走的她,却愈发觉得被捆绑得厉害。
“还有半日。你好自为之。”穆妃道。
听见这话,猛然惊觉。只有半日的时辰,那为何不过得快了一些呢?这样呆若木鸡地过最后半日实在是太对不起人生了吧。
赫斯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太阳落在自己的身上。手挡住太阳光,挣扎了好一会,眼皮子才睁开来。只见到自己一个人在墙角位置,等了许久的人并没有出现。他心里涌上来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脚上如同安装了两个轮子似的,飞奔前往霞圆殿。
阿洛穿着一声红色的草原服,在那荡秋千。她的笑声跟清晨的百灵鸟的叫声形成和声,在早晨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音符。
她闭着眼睛沐浴着太阳光,温暖的光落在她如玉一般光洁的脸上。看得出她经过了精心打扮,嘴上红色的唇,在阳光下灿烈着。
“阿洛。”他的声音有些低,步伐有些缓。若是以前这样的情况他不觉得特别。可是现如今怎么觉得有一种似乎要别离的感觉。
“你来了。”睁开眼睛,修长的睫毛上有黄金色的光,如同一把金色的蒲扇一般,上下挥动着。下面的眼睛里明亮得很。赫斯在那里头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昨晚,我被人打晕了所以……”他想开口解释,他内疚。怎么会这样不小心竟然会在完全没有觉察的情况下被人直接打晕呢。
阿洛望着他,笑了笑,头微微动了动。这样温柔的阿洛从成年后,赫斯就没有见到过了。他慌乱了,拉着她的手,呼吸急促,那是内心的惶恐:“阿洛,别吓我。”
昨天还泪人一般的她,今日里这是怎么了。
阿洛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摸着他的脸,歪着脑袋:“赫斯哥哥,好像从来也没发现,你竟然这样帅。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阿洛一定要嫁给你。”她的中指,微微动了动。
这本是最温暖的画面,是他梦想了多回的画面,可是当真的拥有的时候,竟然觉得很恐惧,他拉着她的手,回握住,似乎想要给她温暖:“别害怕我在。”
“来不及了。呵呵……”
“什么来不及了?”赫斯的手紧紧拽着她的手臂,紧紧的。仿佛这样才不会永远失去她似的。阿洛的身子开始慢慢软了下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阳光在她的头顶洒落,她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了起来,口中有一股腥的味道出来,然后一股液体从体内涌了出来。
“赫斯哥哥,这辈子再见了……”说完这句话甜蜜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赫斯不敢相信这一切,他不敢看肩膀上的人。他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可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从房内走出来的红绸,一边捏着肩膀一边抱怨:“酸痛得很。”话没说完就见到了在赫斯肩膀上挂着的吐血的阿洛,她张开嘴巴n久后,才哭着来跪倒在地:“格格,格格。”
“别吵着她。”赫斯怒吼。这一声似乎要把心中最深沉的痛给嘶吼出来。整个霞园殿开始陷入了一片沉痛之中。
皇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住了五秒钟。
虽然洛贵人的遗书被送在了他的跟前,颤抖着手,结果那遗书。
天下人皆说皇上三宫六院很是有福气。只有真做了皇上才清楚,其中有多少心酸无奈。不说国家大事烦心,就这后宫女子来说,也足够让他心力交瘁了。
生离死别,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痛。与他来说也是。本以为已经习以为常了,却发现随着年岁增大,更加对生离死别愈发忧伤。
“皇上,您照顾着好自己身子。莫要过分忧伤啊。”焦公公看着皇上头上的白发,这几日愈发多了。心疼地说道:“人各有命。命不由人啊。”
“人各有命,命不由人。没错。”南楚王重复着那句话,心情缓和了不少:“就照着这里头的意思办吧。”
把信交给了焦公公。
他恭敬从皇上身边接过那信封:“奴才知道了。”
洛贵人自尽的事在宫里头传得轰轰烈烈,对外公布是得了疾病而终。赫斯知道这断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报复心理在他心里萌生。
张真人最近瞧着赫斯有些奇怪:“你要找的人,不是死了?那咱们可以出宫了吧?”他已经心急火燎得安奈不住了。这要是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失眠多梦脱发了。
他着急呢,面具是一回事,要露馅更是一回严重的事。
“上一回的那药,差不多了吧?”赫斯没来由问了一句。
“哦。那个啊。许是吧。不太清楚。”张真人继续道:“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药丸子,没什么功效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赫斯嘴角邪冷一笑。那有他独自一个人知道的秘密。那里有他想要的报复在。
“不问什么,只是你今日去过,想必见过那药,所以问一下。”
“许是还剩下不到一半的样子了吧。”这也是他着急的地方,不想再弄什么新药了。要走,可是赫斯一直拖着不让走啊。不让他早就溜走了。
“这一盒吃了大半了啊,那咱们的确是可以走了。”赫斯说完起身,打开门就要出门。才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脚步:“你去哪里?”
“找个朋友道别。”迈出另一只脚,离开屋内。
“朋友?”这两个字很是让张真人嗤之以鼻。这种鬼地方可以交到什么朋友吗?呲了一声。甩甩袖子回到坐上,盘腿而坐。
想要静下心来,养养精气神,奈何思虑过于繁杂,盘坐了一会儿便睁开眼睛,无法静心打坐了。对着那个小徒弟囔囔了一句:“去拿些酒肉过来。”
“是,师傅。”那小徒弟正在整理药材,听了师傅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拍了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准备出门。
“等等,悄悄的啊。”
“嗯。”
滋呀一声,门再次打开。
赫斯先去的是霞园殿,如今已经是静悄悄的一座院落。红绸还在那,要等七七四十九日后才能得到恩准,带着骨灰回蒙古。之所以可以有这样的恩宠,并不是皇上对阿洛的格外厚爱,而是并不想她留在皇陵。既然她遗书内也写了想要骨灰回草原的祈求,南楚王也就同意了,毕竟对她多少还是有些轻易。
半年之类,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他也因此而重病了一回。虽然日日都有吃药,可是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很多事慢慢也看开了……
“还有几日,就要走了吗?”红绸知道来人是谁,一边收拾着阿洛曾经的衣物,一边道。
赫斯点点头,看着她正在整理的衣裳,拿起甩开:“这些,都不要带回去。阿洛也不会想要带回去的。”
“可是,这些都是格格曾经最喜欢的!”红绸的眼泪盈满了眼眶,鼻涕也落了下来。她随意抽出帕子,擦了一下。转身忙碌别的去了。她不想跟他再讨论格格的事情了,她痛到不行。
赫斯毫无目的地来到了杜云倾居住的地方,望着正在院门前给菜浇水的杜云倾,内心一阵安稳。她许是这个宫里,最让他觉得亲切和安稳的人了。
慢慢走进去,毫无声息。当杜云倾放下木小水勺,转身的时候,赫然瞧见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坐在了栏杆处,一直盯着她。
“啊”了一声,拍了拍胸脯,望了望院门口。这一路少说也有十多米,刚才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呵呵。”嘴角闷出一个音符,没再说话。
把木头和勺子一块从菜便放入院角那,望了望天空,阳光很烈,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下雨了。现如今早晚都需要浇水了。今日早上忘记了,以至于中午才想起要补上。
“我要走了。”赫斯道。
“哦。对不起。”杜云倾有些遗憾地说道。
赫斯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你的眼睛里有一片湖,那里有最清澈的蓝色,是天空的倒影。”声音柔和得如同羽毛似的。这样温柔的赫斯杜云倾有些不太适应。或者是是非常的不适应。
杜云倾瞥了一眼他,鄙视地眼神冒出:“我眼睛是褐色的好不!”什么时候眼睛里有一片湖水了,还是蓝色的?这不是扯谈吗?
赫斯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眼睛里有纯粹的东西。在我们草原把湖水比喻为纯粹。蓝色是最清澈的颜色。”
“什么时候走?”杜云倾递过去一壶酒:“反正它留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你拿去喝了吧。虽然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偶尔麻痹下,也没什么。”
知道他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人,最喜欢的也就是酒这种东西了吧。对男人们来说的话。
赫斯摆摆手,拒绝了:“以后,我都要清清楚楚地活着,再也不想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了。以为我要带着阿洛,走南闯北,去很多地方。然后再一起回草原。”
“哦……”
杜云倾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他却已经起身离开院子。他那壮硕的身子的背影,映入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她竟感觉眼睛生疼得厉害……
好像是一种对于有情人,终究阴阳两隔的一种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