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醉月阁一别之后,吴君已有半月不曾见过云影。每每登门拜访时,皆被管家以各种各样的缘由打发了去。久而久之后,吴君也不再登门,而是在将军府外远远的看上两眼,知道云影一切安好后便会离去。
对于此,林潼虽然不明白那日醉月阁到底发生了何事,会让云影要这样疏远吴君,不过还是尽心尽力为吴君出谋划策,以期望能够早日得到云影的原谅。
而这半月以来,云影也很少出府,除了期间有一次皇上宣召之外,就连镜花轩也没有去过一次。对于云影这样的变化,齐宣自然十分清楚缘由,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不仅仅是吴君对云影有意,云影自己也对吴君不知何时多了一份情意。
这样等待的日子,齐宣终日坐立不安,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与云影之间也会越走越远,到最后形同陌路。
可是,齐宣却没有打算去找云影,而是让镜花轩中的伙计给吴府送上了拜帖。吴君收到齐宣的拜帖后,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在心中自责,一直以来都把齐宣这个救命恩人忘得一干二净,忙就着了林潼备下了厚礼。
奇怪的是,这齐宣虽然送上了拜帖,可是拜帖中却邀请吴君往城外一叙。对齐宣心怀感激的吴君,哪里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唯有林潼有些好奇,却也不曾明说。
翌日清晨,天才微微亮,院中的草木还挂着露水时,齐宣便就早早的准备了,带着林潼一同前往约定之地。
出了朝凰城之后,又往北行了三里多地,才远远的看到了齐宣拜帖中所说的一座凉亭。待得靠近之后,见齐宣还未出现,吴君便自在的四下看去。
多年来,都没有起过这么早,好好的领略一番这朝凰城外的静谧与安宁。虽是秋日,草木凋零,可是仍有一些不合时节的草木依旧是那么的清脆。而且,在距离这凉亭不过十丈之远处,就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小溪之上架着一座木桥,露水打湿了桥面,走在桥上,看着有些雾蒙蒙的溪面,总让吴君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情。
在溪边呆了片刻,便就听得不远处一阵轻笑之声,抬起头来时,正见齐宣往溪边走来,手中的折扇扇面白晃晃的有些刺眼的感觉。
待得齐宣走近,吴君忙拱手道:“齐公子果真不是一般人,竟能在朝凰城外寻得这么一块清静之地。想我在朝凰城中住了快二十年,却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吴公子出身官宦之家,历来关心的都是朝野大事,哪里像我等这样的无官一身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是瞎自在!”齐宣笑道,也是双手在胸前一拱,当是回礼了。
林潼在跟齐宣打过招呼之后,便独自往凉亭中去了,只留齐宣吴君二人在这溪边说着话。
“还不曾多谢齐公子的救命之恩,像齐公子这样的能人,吴某唯有佩服羡慕!”吴君与齐宣并肩而立于木桥之上,看着小溪中流水拂过光华的石子。
齐宣轻轻一笑,并不言语,吴君则又道:“齐公子救命之恩吴某此生难忘,本该早些登门道谢,却不料这几日来公务缠身,不得分身,直拖到今日才能亲口言谢,还望齐公子海涵!”
“吴公子客气了,救你的是我师傅,我没做什么。况且你也是因为影儿才落难,我还不曾谢过吴公子舍身相救之恩!”齐宣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在等待时机,好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
“齐公子与云姑姑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今日,吴某在凤仙楼摆上一席,大家把酒而谈,倒也不失了礼数,如何?”朝阳渐渐升起,这野外的露水雾气也在渐渐散去,吴君心中也已经有了打算。
“不急,今日邀吴公子前来,是有一事想说,不知吴公子能否听在下几句?”齐宣见状,挥了挥手中的折扇便收了起来,脸色似乎变得凝重。
吴君见齐宣这样,这才明白齐宣为何会送上拜帖,只是不明白为何要到这野外来见面,听他提起,便也点了点头,道:“齐公子有什么话想说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宣轻笑一声,摆弄着手中的折扇,道:“那夜吴公子舍身相救影儿,我想知道吴公子是不是对影儿有意?”
得齐宣这么一问,吴君倒是愣住了,心中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莫非齐宣对云影也早已经情根深种,此次邀自己前来是要警告自己不要插足他们二人之间吗?也因想到此,吴君的心情顿时有些失落。
“实不相瞒,其实在张相府里见到云姑娘的第一眼时,我便喜欢上了她。后来知道她就是继承大将军府之人后,更是对她钦佩有加。不过齐公子请放心,我吴某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读过一些书,知道……”吴君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如刀割,一面是对自己有恩之人,一面又是自己喜欢之人,要在这两者之中选择一个,他愿意做一个成人之美之人,也不会为外人说道。
吴君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齐宣打断,只听他道:“我想吴公子一定是误会了,我与影儿之间并没有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今日这样冒昧前来,怕是引起了吴公子的误会了!”
一听齐宣的这番话,吴君的心情顿时欢欣起来,道:“齐公子,你是说你与云姑娘之间没有男女之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你觉得我与影儿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吴君在心中冷笑一声,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还一脸的笑意问道。
“若是这样,那就好了。本来我还以为齐公子也对云姑娘有意,打算退出的。不过听齐公子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吴君并不知道这是齐宣的计谋,还真的以为齐宣所言句句是真,只恨不得立刻就往将军府去。
“不过虽然我对影儿之间只有兄妹之情,可是影儿对我却不是这样。所以今日邀吴公子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希望吴公子能够解开影儿心中的情结,我也衷心的希望吴公子与影儿之间能够成就眷属!”齐宣说罢,拱手弯腰,对着吴君行了一个大礼。
吴君连忙扶起齐宣,道:“齐公子,你这样真是折煞我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意的。等到他日我与云姑娘成婚之时,定要请齐公子做我们的证婚人!”
“好,吴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之人,我相信影儿若是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的!”齐宣说罢,轻轻的拍了拍吴君的肩膀。
“对了,还有一事,这把折扇跟随我多年,乃是我家祖传之物,今日就送给公子,权当是我预祝你与影儿终成眷属!”齐宣言毕,便将那收起的折扇递到吴君跟前说道。
吴君看着那把折扇,竟是一点都看不出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宛若崭新的一般。再看那扇骨,似乎是某种玉料所制,十分的透明,就如同没有扇骨一般。吴君不禁在心中叹道,果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齐公子,这不大好吧,这是你家传之物,若是送了我……”吴君还要推辞。
“吴公子,你收下吧,虽说是家传之物,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折扇而已,权当作信物!吴公子若是不收,我怎么放心将影儿交给你!”齐宣假装责备道。
吴君犹豫了片刻,这才双手接过折扇,道:“那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了,既然我已经将影儿交托于你,以后你也就跟影儿一样叫我一声大哥好了,别再什么齐公子齐公子的叫着,怪生分的!”齐宣转过身,依靠在木桥栏杆上,看了一眼吴君,便就将目光投向了东方的天空。
那里,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将东方的云霞染得通红,直映得人脸也有些通红。
两人又在桥上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一起往凉亭中而来。一直等候在凉亭中的林潼,不知什么时候一手撑着头,正打着盹。
吴君见状,与齐宣相视一笑,轻轻的拍了拍林潼的肩膀,道:“潼儿,时辰不早了,该起床了!”
林潼一个激灵,连忙从石凳上一跃而起,打着哈欠道:“少爷,你们谈完了啊,可以回去了吗?”
“看你这睡不醒的样子,倒是让齐……大哥见笑了!”吴君想起方才齐宣所言,连忙换了称呼笑道。
林潼不知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关系变得如此的亲密,竟是连称呼都改了。不过吴君也紧守着与齐宣之间的约定,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第三者。
在回城的路上,林潼多次乘着齐宣不注意,在吴君耳边偷偷问了好几次,无奈吴君与齐宣有约在前,不管林潼如何发问,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直勾得林潼心痒痒,对着吴君又是耍性子,又是白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