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藏率众使者回国之后,云影吴君二人这才稍微轻松下来。一闲下来,云影便想起朝凰城府尹临死之前的那句话,心里始终有些不安。而且一想到张相在天牢中怎么也不肯承认当年是他诬陷秦老将军,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她还没弄清楚的真相?
一想到这里,云影便没了头绪。每每想起张相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以及她刚来将军府时,张相便率领众臣来府里羞辱一番,便又下定决心不再去想这些。
如此,就在这相矛盾的思绪里度过了一日又一日。而忽闻南充国主女藏自回国之后,便一病不起,也想起女藏回国之前的一夜,与淳德不知说了什么,一脸不悦的离去,便想着进宫问个清楚。
一念及此,也不再耽搁,便就命人备下了马车,准备进宫一趟。谁知才出了府门,便就被人拦了下来,抬头一看,正是她不想见的齐宣。
“你来做什么?”云影有些不习惯面对齐宣那灼热的目光,总觉得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影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齐宣却不管云影话语之中的敌意,温柔的话语传出,云影浑身又是一颤。
“齐公子,请你叫我云姑娘或者云将军。还有,请你让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你说什么!”云影冷冷的道。
“影儿,你非要跟我这么生分吗,难道我还比不上吴君,难道你心里就真的没有我的位置了?”齐宣不依不饶着继续道。
云影一听,更是心烦意乱,也不管吴君挡在马车前,便就赶走了马夫,自己驾着马车,撞向齐宣。本以为齐宣会让开,谁知道却是撞了个结结实实,直将齐宣撞飞了数丈之远。
一见如此情景,云影心下有些不忍,忙停下了马车,下来查看齐宣的伤势。见齐宣嘴角有血迹渗出,看来撞得真是不轻,便冷冷的道:“你怎么不让开,难道你想被撞死不成?”
“影儿,只要你不生我的气,随便你怎么对我都能忍受,唯独不能忍受你对我不理不睬!”齐宣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道。
见齐宣咳得厉害,又听他这般真情切意的话语,云影更是后悔自己方才的所为,忙就搀扶着齐宣起来,道:“我送你去医馆看看吧,看样子伤的不轻!”
“影儿,你不怪我了吗,不生我的气了吗?”齐宣见云影还能关心自己的身体,心中一喜,便以为云影心中对自己还有情。
“宣哥,只要你以后不再说那些话,我愿意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哥哥,我还是你的妹妹!”云影沉默了片刻,才道。
齐宣一听,顿时心下一沉,原来云影早就已经全心全意喜欢上了吴君,对自己是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了,便觉得有些失落。如此一来,便觉得有些生无可恋,用力的甩开云影的手,跌跌撞撞的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云影站在身后,看着齐宣的身影,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到了这个时候,齐宣还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不过很快的,她也不再去想,而是转身上了马车,飞快的往皇宫方向而去。
进了宫之后便从一个太监口中得知淳德正在沁源殿中,不知为何竟是将所有伺候在身边的人都赶了出来,更是严禁任何人靠近。云影一听,心中一愣,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会儿恐怕是书良进了宫了。
云影也没听那太监的劝,便就往沁源殿而去。到了沁源殿门口时,果然一个守卫都没有。进了院子,整座沁源殿里静悄悄的,再靠近一些,便听到了一些微弱的男子的喘气之声,有些暧昧之意。
一听到这些,云影的脸忽然间红透,也不敢再靠近,而是待在原地,直等到那喘息之声平息之后,才敢再靠近一些。
殿中传来男子低沉的交谈之声,云影细细的听着,果然便是书良与淳德在此相会,二人正浓情蜜意的诉说衷肠。云影悄悄的靠近到大殿门口,也不急着敲门,而是伏在殿门前细听一番。
“德哥,如今张相已经伏法,也没有人再敢逼你纳妃立后了,你心里一块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是书良的声音,有些气喘。
“良弟,你知道吗,张相一直以来都不过是我当初的一颗棋子。到了如今这颗棋子也再没有利用的余地了,能够将他除掉,倒是让我省心不少!”淳德有些娇气的声音,云影一听,全身汗毛一竖。一年多的时间来,云影还从未听淳德这般说过话,不仅有些不习惯,更多是一些不舒服。
“恩,我知道,这些年让他享够了荣华富贵,也算可以慰藉了。德哥,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云影信得过吗?”书良轻笑了一声道。
“你放心吧,如今张相已经死了,知道当年之事的刘府尹也被朕灭口,如今这世上就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有何顾虑?况且云影不过是一介女子,只要朕对她恩威并施,她还不是服服帖帖的?”淳德这番话语,让云影心中一愣。当年之事,到底是什么事情,云影更是轻手轻脚的往淳德寝室方向靠近,希望能够听得更清楚一些。
“虽说如此,可是据我所知,云影可是相当的聪明。听说刘府尹死的那一晚,她还曾出手相救,是不是让她发现了什么?”书良不放心的问道。
“就算她猜到了什么,可是如今也是死无对证。你也说过她很聪明,历尽千辛万苦才当上了大将军,她才不会那么傻就这么放弃自己费尽心思才得来的权利!”淳德自信的回道。
“不管怎样,我总有些不放心。德哥,还有你答应过我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到?”若非云影此刻亲耳听到,她会一直以为书良就如同平日里自己所见那样,淡泊名利,心无一物的坦坦荡荡。
“良弟,你放心,朕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为你办到。不过如今这局面你也清楚,要是朕此刻发兵帮你夺回属于你的皇位,只怕会让池铭有机可乘!你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会尽力为你筹谋的!“一听书良问起,淳德信誓旦旦的回道。
云影听了这番话,心中惊讶不已。原来书良一直以来都想回到南充夺得皇位,原来他平日里的那副模样都是刻意装出来的。一想到这里,云影也未曾注意脚下,忽然间一滑,惊呼一声,连忙稳住身形。
但也就是这短短的惊呼之声,已然惊动了寝殿之中的两人。
“谁?谁在那里!”淳德警惕的声音骤然响起,而随着这一声,书良的金针转瞬即至。若不是云影早有提防,只怕也会着了书良的道。
足尖轻轻一点,云影便如振翅的飞鸟一般,直向高空冲去。而书良淳德二人也已经批上衣衫,冲出了殿中,却四下未见人影。
云影就算动作再快,可是此刻毕竟是白日朗朗,她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在宫中施展轻功而去,只能尽量压低自己的身形,以躲避淳德书良二人警惕的目光。
在四下搜寻无果之后,二人这才放弃了,又回到了殿中。云影在屋顶等候了片刻,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施展轻功,落在了沁源殿墙外的一处无人之处。落地之后,云影也不敢多做逗留,急冲冲的就往宫门而去。
一路平安的回到了将军府之后,云影惊魂未定。方才在沁源殿外偷听的那些,早已经颠覆了自己心中原有的观念。
“方才淳德书良二人之间所说的当年之事,看来与张相刘府尹这次被如此迅速的处决有关,他们一定是知道淳德的秘密,才会被他这么快的灭口。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云影在心中暗想着,忽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出现:“如淳德所说,张相一直以来都只是一颗棋子,以张相与秦将军之间的不和来除掉当年位高权重的秦老将军,以稳定自己初登皇位的江山。”
云影也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若真如自己方才所想,那便可以解释方才淳德书良二人之间的谈话,也可以解释为何张相刘府尹会被这么迅速的灭口。
一念及此,云影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而这个阴谋正在一步一步向着自己收紧。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在这巨大阴谋之下。
云影不敢再细想下去,以淳德书良二人如此之深的城府,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算计的了两人。那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乘着淳德还未对自己起疑心,便就辞了这大将军的职位,尽快带着吴府与将军府中人离开朝凰城,离开这充满阴谋诡计的地方。
可是,如今中都势力蠢蠢欲动,若是自己此刻辞官,必定会一起朝野上下一阵动荡,更会让中都乘虚而入。到时候受苦的是北魁的万千百姓,于心何忍。
云影又陷入了矛盾之中,又不敢将此事与吴君商量,心中一阵烦闷。向来不甚饮酒的她,竟是让人送来了两坛好酒,独饮独醉。
这个世间,难道就只有权利,只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才是最终的追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