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贫困,她也从小营养不.良,端着这么个沉重的木盆,几乎走的东倒西歪的,还真是有几分吃力。
而赵沈氏懒得看她,怏怏的做了碗小米粥让儿子吃后就回房间了。
盛繁花勉勉强强的端着衣服来到河边,察觉后边有人,回头看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在故意跟着自己。
“我为什么又看到你了?”
盛瑾似乎也没想到会看到她,待看到她手里的衣服时才笑道,“来洗衣服?”
盛繁花大大方方的点了头,挑了个比较崎岖的地方蹲下,拍了拍身上的土。
这里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她装作打衣服的动作洗了几件,这才微松了下手,衣服很快就顺着水流飘了下去。
盛繁花低着头,将笑意深深地藏在眼底后这才故作担忧的伸手去捞。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见她整个人几乎要栽到水里,旁边的小媳妇急忙拉了她一把,没好气道。
“几件衣服飘了,你要是再栽倒河里,那就不是几块钱的事了。”
这时候的衣服还是很珍贵的,不光要钱还要布票,赵家一年得的布票才勉强能给赵德柱做一身衣裳。
但这一盆根本没有盛繁花的衣裳,她放走也不心疼,只故作担忧道,“回去妈会打死我的。”
拉着她的那个媳妇本就和赵沈氏过不去,拉着她的手腕,那跟拿了把扫帚没啥区别,细的只剩骨头了。
“管她做什么,等会儿我把盆子给你送回去,再帮你解释一句。”
这种洗衣服的盆子都是这里最大的木盘,在放上满满的衣服,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一定搬得动,赵沈氏倒会使唤人。
一旁紧紧盯着她的盛瑾却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结合前后事,他就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
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可惜了,在那样一户人家。
不过,她兴许也吃不了多少苦头。
赵家。
赵沈氏被人喊出来,看着空荡荡的木盆,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衣裳呢?没跟你说不要乱挂,万一丢了你赔得起吗?”
那媳妇笑笑,看了眼木盆,“那倒是省得你操心了,衣裳都没了。”
赵沈氏蓦然瞪大眼睛,什么没了?
“衣裳呢!”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看着盛繁华恨不得咬掉她一块肉。
那么些衣服啊,十几块钱呢!
布票都得攒好几年!
盛繁花低着头搓着手,声若蚊蝇,“水流太急,我那个位置也不太好,一时没稳住,不小心把木盆弄翻了,衣裳就都飘走了。”
飘,飘走。
赵沈氏捂着胸口,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那么多的衣服啊……
这个败家的东西!
媳妇就跟看不出她心疼一样,笑眯眯道,“你也别心疼,我看这丫头也是个傻子,衣服掉进那么急的河里了还想跳进去捡,你可得看看她哪儿受伤了没。”
赵沈氏这会儿气血上涌,恨不得将盛繁花推进那个河里才行,怒气之下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及了,“她怎么就没掉进那个河里去?”
哎呦。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那媳妇推了她一把,冷笑一声,“怪不得赵老牛得吃嫩草呢,谁摊上你这么个狠心肠的,那都过不下去!”
“你个小贱.人,说什么呢你!”在赵家,赵沈氏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脸?
那媳妇却不怕她,冷笑着环着胸口,“我就说你了怎么了,耽误队里评选不该骂你?你要是敢跟我动手,我就去大队长那里告状,让他看看你是个怎么样的刁妇!”
赵沈氏,赵沈氏还真就不敢了,只能气呼呼的看着她离开。
看完一场闹剧的盛繁花差点没笑出声来,人一走,她就快步溜进自己的房间,“妈别生气,我陪嫁里还有点布,我这就去看看能不能做一件衣裳来。”
赵沈氏被她说的心中一动,只往地上啐了一口后就回了房间。
今儿一上午闹得鸡飞狗跳的,她早就撑不住了,得回房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回到房间,盛繁花将原主的陪嫁折腾出来,里面不出意外的话是有个小荷包的,那是原主的妈妈悄悄放进去的。
这次也是因为她爸进山时意外受伤,接骨费得七块钱,盛家实在拿不出来。
她爸又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只能含泪答应了这门亲事,七块钱给了医院,一块钱留下养病,剩下的七块钱应该是悄悄塞给原主了。
果然,在箱子的最底层,她摸到了那一毛一毛的钱,合计七块。
这里离原主出生的香河队大约有步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算不上远,但她现在作为户口落在向阳生产对的人,想要久住,还得有介绍信之类的物件,倒是麻烦了许多。
她将钱分开三个地方放好,这才歪在床上休整。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昨晚闹了一晚上,她几乎没有合眼,今儿家里好容易安静了,她可不得好好休息休息。
而不远的祠堂里,可没这么安静了。
杨媒婆险些没把赵老牛的脸抓出血,她狠狠的盯着这个男人,愤愤不平,“你不是说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吗?”
早知道有今天,她就不该一时冲动。
赵老牛一大早挨了顿打,还让众人跟看猴一样看了半天,心中早已烦躁不堪,此下更是难以忍受,干脆一把将她推开,没好气道。
“你还有完没完,这件事是我想让别人知道的?”
“都怪你那傻儿子。”杨媒婆整理着衣裳,哼了声。
要不是赵德柱的话,别人哪儿会相信赵沈氏那个刁妇说的话?
说他可以,说他儿子,赵老牛那就不能忍了,瞪了眼她刚想说话,怀里就扑过来一个温软的身体。
杨媒婆靠在他怀里,眼珠转转,“我今儿瞧着你那儿媳妇倒是个好的,我儿子也没媳妇呢,要不把你那媳妇让过来?你放心,我儿子到时候肯定把你当亲爹一样照顾。”
她今儿就是瞧着盛繁花不对。
干脆将人要到自己身边来,她想怎么磋磨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儿了?
赵老牛却没像往日一样直接答应,他冷着脸将人推了推,“那是我那老婆子十五块钱买来的,你这得跟她商量。”
什么事都好说,但一旦涉及到他儿子,他可是寸步不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