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长本来已经站起身来。
却好像突然想来了什么。
迟疑地说:“不能让他们吃我们的食物,否则他们也许也会变成我们一样的……结果。”
总长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低沉地说:“他们不是有地球粮食吗?给他们带上,嗨,这些可怜的家伙……好了让他们走吧。乌泱泱的一团。”
总长厌烦起来。
一侧眉毛挑了一下。
他这样一挑眉毛。
脸颊被拉长。
表叔觉得,总长大人忽然显得异常的丑恶。
智长便招呼大家下舱准备回家吧。
智长的眉毛也是微微的皱着的。
她这样一皱眉毛。
额头好像出现了许多的网点,看起来像蛇皮一样的感觉。
她马上伸出一只手揉捏起来。
肌肤才慢慢恢复了光滑。
外面的冷气白茫茫的迅速的就包围了大家。
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呛咳起来。
然后佝偻着身子抱肩而行。
双脚踩在雪地上。
发出惊心的咯吱咯吱声。
天空的云色很亮。
月亮又圆又大。
趴在一朵黑云上俯瞰着大地。
大地已经变成了一条厚厚的白色地毯。
在这夜里,闪烁着晶亮的寒光。
向四外延伸着,无穷尽。
人们小心的呼吸着。
不敢出声了,僵冷的走在雪地上。
路边的那些植物倒是极其葱茏。
不论高的还是矮的,都枝叶婆娑。
尤其是那些暗色的花朵,隐在枝叶间托着厚厚的白雪,显得美丽非凡,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可是却没有人欣赏了。
一只大青蛙正蹲在一堆野玫瑰下面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只花蝴蝶……
大青蛙的大肚子圆鼓鼓的。
就像一个灰铜色的大西瓜。
酷寒很快就侵入了人们的肌肤筋骨血脉。
没人敢说话。
怕寒气会顺着张开的嘴进入腹中。
也或许人们的嘴早已冻的说不出话了。
人们的步伐变得僵硬起来……
鹏鹏率先跑了起来,大家就跟在后面一起跑起来。
他们的腿都像机械的木腿一样不灵活了。
远远地看见。
别墅矗立在海岸边上,高高的。
象一块孤立的岩石被粗心的匠人摆在海岸边。
人们的脚步加快了。
渴望着回家见亲人。
夜空无限大,无限空旷。
疯寒乘着战车率着百万大军驰骋天地间。
纵横无际,所向披靡。
将恐怖的白霜挂遍了海岛、原野、山林。
直至挂到了半跑半走的鹏鹏一行人身上。
他们很快就累了。
脚步开始凌乱的胡跑着。
有的人甚至像螃蟹一样斜行。
他们的包脸布上,口角、眼部都飞聚上了密密的鱼鳞样的霜;
他们的帽子,肩头也都飞上了大片大片的严霜。
在月光下闪着恐怖的白色幽光。
咋望上去,就像一伙披着银甲的怪物。
仍然没有人敢说话。
但是一声声巨咳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酷寒很快就钻进了人们的肺里。
我们是不可能斗过外星人的。
这个念头在每个人的脑海里闪现。
而且不止一次。
如果我们地球人都死去了。
外星人就奴役不着我们了。
他们不会生产。
地球的元素如果被他们消耗殆尽。
他们也会灭亡的……
可是……怎么能甘心啊?怎么甘心把自己的地球让给外星人祸害?
然而我们活着又只能做人家的奴仆、羊群。
这真是一种痛苦。
这种痛苦的纠结像小刀割人一样。
一下一下割着地球人的心。
这种痛苦和疯寒作伴。
正在人们心底形成一道道阻碍。
致使人们抬不起腿了。
远处。
忽然传来一阵清灵高远的神鸟鸣叫。
清越的鸣叫声里略带焦急。
还有一个声音也随之响起。
沙哑而浑厚低沉。
人们一听见这两种声音。
就陡然的兴奋起来互相对望。
彼此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
都心照不宣:“是有灵和小赵来了。”
人们的脚步有力量了。
小松不顾一切的回了一声:“我们——”
寒冷逼着他把后面的三个字,回来了,给咽回去了。
但是仅仅是‘我们’二字也足以把三个影子招呼到近前。
人龙也来了。
人龙的大眼睛热切地看着鹏鹏。
他仍像以往一样穿着单衣。
披着蓝色的斗篷。
硬硬的发丝扭紧的向上生长着,然后缠着一条蓝色的布带。
饱满的额头显现出健康安宁。
圆鼓鼓的脸蛋仍很端庄。
他走到鹏鹏近前俯下身去:“爸爸,你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鹏鹏不在推迟,已经要僵了。
便稳稳地趴在了人龙的身上。
人龙的左右两侧各夹起一个人。
大步向前走去。
边回头说:“大家快走吧,家里有鸡肉呢,汤也是热的,我一会儿再来接你们。”
鹏鹏趴在人龙的身上。
觉得好型趴在了热炕上一样。
热乎乎的。
他慢慢回想着人龙的成长。
自己从大深林里捡回来。
因为长了尾巴,百般的受自己人的排斥。
吃饭时没有他的一份儿。
幸亏有大姐红红照料。
鹏鹏忽然觉得人龙很令人心痛。
在各种艰难的情况下。
尽力的维护自己一干人的安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没有背叛地球人。
鹏鹏把自己的脸慢慢贴到了人龙的背上。
人龙这时身高已有两米二、三。
他跑得快如疾风,步履奇大,带起的风呜呜响。
就在几呼几息之间。
他就带着鹏鹏回了家。
人龙小心的拉着大铁门,知道大铁门在这种温度下易脆裂。
里面的人听见了声音。
有人来开门了。
人龙对鹏鹏说:“爸爸,我要去救他们了,你自己先进屋吧,里面有热汤。”
鹏鹏呜呜的点头。
他已说不出话,两只脚冻得僵硬,也不会走了。
幸亏里面的父亲抱着他进去了。
这功夫,小赵也把表叔背回来了。
鹏鹏进屋不久,宏信等人就陆续被人龙带回来了。
这些回来的人都狼狈不堪。
一个个身体佝偻成一小团,双臂抱胸,头顶肩头都布满了鱼鳞样的白霜。
每一个人都吭吭的咳着。
一团团白色雾气在口边萦绕……
我们这些留守的人员都迎过去。
再次和他们拥抱。
我的指尖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仿佛要掉下去了。
我搂着宏信腰,听着他口内的呜呜啦啦。
知道他是在关心我,我的泪水已经把眼睛冻住了,睁不开了。
经历了这次的生离死别。
几乎没有人说话。
只是偶尔有几声低低的抽泣声。
摇曳的火光下。
偶尔的看见四壁依然白霜森严、恐怖。
棚顶已看不见,看不见它的面积,也看不见它的四边。
只觉得黑兮兮深不可测。
仿佛正隐藏着一个硕大的寒冷的黑洞。
不断地用其绝寒的冷,吸取我们体内的一点点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