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鹏鹏站在大树村庄里面的洞口处,穿着一件白得发了黄的背心,外套一件米红色的半袖衫,下穿着一条灰色水洗布的裤子,裤腿挽得高高的,两条小腿棒槌一样的有力,站在地面上。他紧紧皱着浓眉,看着高大的擎天树冠,它们形成了绿色的天宇,仅仅洒下来一点点破碎的阳光,那些阳光落在他身上,像点点金子一样光亮璀璨。
鹏鹏站在大树下面,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全是绿色,只有略远处的东山坡上能够看见一点杂色,那是小松在带着自己人开荒栽种果树,当然是野生果树,他们的衣服颜色比较丰富。
我们的生活总算稳定下来了。
鹏鹏欣慰的收回了目光。
早上的空气清爽而芬芳。鹏鹏已经和同胞们团聚了,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一件事情上面了。那就是他在思考着,用什么样的武器能把瑞星人击垮。那帮家伙子弹打不透,又能再生,又能……
杨局长来到大树森林就发现只有这里地势平坦,而且平素还有一点稀疏的阳光。只是荒草太密,他正带着几个人把这些荒草铲平,他要把这里翻耕起来,种一些蔬菜已自给。
泥土很肥沃,腐朽的植物发出腥臭的味道。他的裤管挽得高高的,两条腿细细的,皮肤本是灰白色的,此刻被挂上了许多道绿色的水痕,那是腐烂的脓蒿汁液。
他更瘦了,白色的跨栏背心显得尤其宽大,只是头发依然黑色,笑容也还依旧。
此刻他正弯下腰来,像一个老农民一样的用脚踩着锹,两个细而无力的膀子再用力的掀动着锹把,翻着草地,双腕颤抖……
一双大皮鞋上满是绿色的稀泥。
身后的宏达蹭了一把汗,在和局长说话:“累了就歇一会,局长。我真佩服您。”
“佩服我什么?大家都一样辛苦嘛。”
局长依然在费力的翻着土,脸上带着微笑。
“我好像从来没有看到你想念老伴或者女儿呢?没见过你掉眼泪。”
宏达立起了锹,笑着看局长。
“难道你是铁人?”
老局长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只是舔了一下嘴唇:“我要是铁人可就好了,铁人……我的老伴儿和孩子,她们都在我心里,有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和她娘俩对话。就比如像现在这样,我干这个,累得满头大汗,我的女儿看到了一定会说,爸爸歇一会吧,满头大汗了,我老伴儿会过来给我擦汗,并且扬声告诉我,老杨,今天挨累了我做酱猪肘子,犒劳你……”
杨局长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双手拄着锹,脸上依然是那种熟悉的笑容,宽厚温和。
然后慢慢扭脸看着身后的大树,那上面正有几点阳光,映在叶尖的露珠上,发出美丽的晶彩。
“我们要报仇,是的我们不能忘记仇恨。”
局长唇边的肌肉横了起来,然后久久不动,仿佛在咬牙,头依然仰着,看着树上的那一点阳光。
他的眼睛他的鼻尖都向上使着劲。
极是渴望的样子,仿佛那点阳光能够给他驱逐瑞星人的力量、方法。
鹏鹏听到了局长的话,孤疑的看了局长一眼,慢慢走过来,手里折了一根手指粗的树棍。
很是踌躇的样子。
“还没有眉目吗?”宏达关切的问鹏鹏。
“咱们的资源有限啊?如果人龙在就好了。我一个人搞……厉害武器是幻想,可是……我拿什么对付外星人呢?那帮外星人连子弹都不吃啊……”
鹏鹏像对宏达说话,又像自言自语,然后,他溜溜达达就又离开了轻轻摇着手里的树条子。
他向树上村庄走去,脚踩着一条大树枝,那条树枝比龙舟还宽,他走上去,犹显得瘦小。
他无力地走到约十米高的树路上,坐下了,然后慢慢躺下去。
瘦小的身躯像一个孩子,露出来的黄白色背心几乎和树干一个颜色。
局长看着鹏鹏的样子,很挖了几锹荒土,然后抿着唇,把锹狠狠踩进泥土里,对宏达交代了几句话,就踩着落地的树路枝条,向鹏鹏走去。
然后安然坐在鹏鹏的头前。
鹏鹏看了局长一眼。
说:“魔鬼不惧子弹,炮弹恐怕也是枉然,难道原子弹会管用?”
“这不一定,而且你一个人制造原子弹也是不可能的,那不像改装汽车,随时都有人会帮助你。原子弹……”
局长温和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鹏鹏。
鹏鹏闭紧了眼睛。不再说话,仿佛睡着了一般。睫毛长长的,嘴唇薄薄的。
仿佛已经睡了几百年一样。
蜡黄的小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光。
局长又从裤兜里取出烟盒,取出一支皱巴巴的纸烟,陷入了凝思。
这些烟是小赵从一个废墟商场里挖出来的,小赵带回来了很多烟,但是大多数都被捂得发了霉,局长自己晾晒了好久,才可以将就着吸。他想起了小赵……
于是把烟又放回了烟盒。
像一个老爷爷逗弄小孩子一样的问:“鹏鹏,瑞星人的死穴是哪里?”
“好像是眼睛。”鹏鹏回答着,如同梦呓,依然躺着,依然闭着眼睛。
“那么长天的致命处是什么呢?”
“毒。”
局长听完了这句话就慢慢站起身来:“我得开荒去了,种点生菜和菠菜,咱们地球人可离不开绿色蔬菜呀,还得种点青稞和大麦,幸亏老园公东西备的齐。”
鹏鹏抬起疲惫的眼皮看了局长一眼,坐起身来:“可是我不能只面对一个瑞星人啊……毒倒一个瑞星人可以,可是瑞星人有九千多……”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上面落下来几滴露水,凉凉的,鹏鹏似乎精神了一些,他站起身来喃喃着:“我去哪里弄那么多的毒呢?怎样把毒用到最极致,最充分?再想想,肯定有解决方法。”
他又躺下啦,这次脸上涌出了笑意,就像在做着美梦。
鹏鹏就这样躺在树路上,像条毛毛虫。
许久许久,他才起身。
然后快步向实验洞口走去。
他想起了毒气水枪……
他站在洞口对局长大喊:“局长大人,给我找几个人才,高中的,最好大学的……咱这里肯定有理工大学生,专学化学的。”
杨局长的眼里跳跃着欢喜的光彩,大声回应着:“好的,小神童,我这就去东山坡,我们有人有力量,我不信我们打不垮他们,我们还有大神树的庇佑。”
老头劲儿劲儿的向东山坡走去,牙齿又咬住了下唇,恶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