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是生是死?

\\\\t我能看见,我还能看见,叮叮和铛铛红着眼睛,哽咽着再跟父亲说什么,亚克西痛苦地看着我,对他来说,是看着我消失的地方,就连博学多闻,知识渊博的精灵酋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奈地对着似乎很在意失去我的两个女儿摇着头。我能听见,朦朦胧胧的,哭泣声,感叹声,但是那只是朦朦胧胧的,不知道到底听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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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但是我的眼神变得模糊了,不管是暗的还是亮的,都散发出一种迷糊的白光,我让只能看得见眼前的事物的一些轮廓,我已经完全只剩下一个灵魂了吗,我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我自己了吗?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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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忽然感觉好可怕,可怕之处在于我还有意识,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消失,我还能看见东西,虽然是朦胧的,我还能听见声音,虽然是模糊的,我还能触摸到自己,然而我却无法看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无法向他们证明我的存在,或许我能拍拍他们的背,拉拉她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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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但是我不敢,因为那样只会让这些爱我的朋友感到恐惧!是的!那讨厌的恐惧!莫名的,觉得好伤心,我想我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地面上的,共患难的阿鬼,阿木,伟仔他们,共同面对大灾变,共同面饥饿,面对恐惧的朋友;地下的,善良勇敢的,救了我的命的胡多人,我不能再吃他们做的油炸蚯蚓,我不能再跟他们一起面对奇怪的地下生物,我不能在与他们一起分享浴血奋战之后的荣誉;还有最后救了我的命的圣地精灵们,憨厚淳朴的亚克西,刁蛮任性却内心善良的叮叮,还有可爱却鬼灵精怪的铛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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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仿佛我爱的人都出现在了眼前,一个个模糊的影子,他们微笑着,向我伸出了双手,我懵懵懂懂地想去握那一双双充满关心爱护的手,却扑了个空,湿湿的,手背上多了两滴我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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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踉踉跄跄地,我感觉得到自己在走,再慢慢地移动,我不能在面对他们,亚克西,双胞胎姐妹,还有他们的父亲,我不敢再面对,以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的身份,我想,我应该离开,带着我的感谢,与无声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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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隐隐约约我看到了逐渐往下延伸的圆形的楼梯,不知是用走还是用飘,我能感受得到自己正在往下移动。在一片光亮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敞开着的大门,对,那其实就是一个大门,我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精灵迈着修长的双腿从我身边走过,往我这边瞥了一眼,他没有任何反应,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只看到了一片透明的,绝望的空气,是的,他看不到我。我感觉越来越多的温热的泪水在我的眼眶打转儿,然后像一颗颗失去的流星一样,划过我的脸庞,滴落下去,低着头,我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我死了吗?我不知道。我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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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也不知走了多久,模糊的视线竟然渐渐清晰了起来,忽然觉得好累,然而此时的我却比之前冷静了一点,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虽然还没有彻底消失,但至少不会然我笼罩在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死亡的阴影当中,因为,我能触摸到眼前这棵树,粗糙的树皮,坚硬,却带着生机,树脚下长满了茂密的青草,高低不齐,错落不一,我拨开一丛长相奇特的青草坐在了树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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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唰······”我的耳朵也能听得更清楚了,身体压到草丛发出的声响清晰可辨,我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清晰明了的触感让我支离破碎,死寂的心,微微地泛起了一丝涟漪,我身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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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一股兴奋的感觉像闪电一般蔓延了我的全身,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因为稍稍冷静的我慢慢地思考着,不管怎样,我都能感觉得到我是一个存在的实体!重新燃起了希望的我为了不让自己泄气,慢慢地,而又紧张地将我自己的左手掌心放在了我的胸口,“噗通!噗通!噗通······”我还有心跳!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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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湿的,是的,那时我刚流过的眼泪,我没死!我真的没死!这虽然让我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凭空消失了!是的!但是我还活着吗?答案仍然是——是的!我感觉到自己在笑,然而张开了的嘴巴还是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但是我没有奢求自己马上变为正常,这就已经很好了!至少我还活着,我证明了自己还活着,虽然我是个彻彻底底的——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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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那种仿佛置身于死神的怀抱,又使自己的生命重新获得解放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欢欣雀跃的我心里洋溢着重生的快乐,让轻飘飘的自己在丛林里尽情的奔跑了起来,我想要是我嘴巴能发出声音,此刻我一定会扯开喉咙大喊大叫的!大小不一的树木与灌木飞快的从我两边掠过,我像是一只自由穿梭咋丛林里的小鸟,快乐的飞翔着!每当我让自己多一次活动,就有多一项证据证明我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阵奔跑后我流汗了,用手一摸,一甩,在这神奇的天光照射下泛起点点缤纷,闪着美丽的光点掉落在了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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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眼前的一幕让我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只见一只只形态各异的毛茸茸的动物正在我眼前围着一个不大且不深的水潭喝水,清澈潭水被动物们在消退饥渴的舌头的撩拨下泛起了一阵阵美丽的涟漪,我刚停下时这些动物纷纷抬起头左看右看,怕是被我跑动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它们只警觉了一会儿边不再疑神疑鬼,继续低头享受起这林间的甘露来。水潭周围的泥土非常潮湿,上面布满了来此饮水的大大小小的动物脚印,我低下头看去,在我脚下的位置,竟有一双人形的脚印,是的,那是事实在在的人的脚印,是我的脚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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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极其小心地,一步,一步,往水潭里走去,一股冰凉的感觉刹那间充满了我的脚底,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水里了,这恐怕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景象了,只见水波微微荡漾的下方,一个跟我脚的形状一模一样的水中空洞赫然呈现在眼前,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此时我发现动物们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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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哗~”轻轻地,我又往水潭深处走了两步,“吱呀~”其中一个小毛球一样的动物忽然尖叫了起来,它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想这恐怕是它这辈子见过的最神奇最不可思议的现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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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叽叽!呀呀!”一瞬间所有的动物都被吓得惊叫起来,四散着跑开了,只几秒钟时间,就只剩下“哗哗”的踏草声在耳边回响,所有的动物都一溜烟跑的一个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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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冰爽的潭水让我感受到了一股久违了的清新与舒畅,我不再理会那些胆小的动物,整个人跳入水中“哗哗!”地洗起澡来!咦,身上还有衣服,但是我却一点也看不到啊,凭着感觉我将衣服慢慢地从下往上脱了出来,接着往岸上随手一丢,便要去脱那我觉得在水中好是难受的亚麻裤子,谁知那件衣服刚刚离开我的手,就好像忽然消除了魔法一样“轰”地现了形,此时落在岸边的那件衣服,细密的纹理,清晰的褶皱让我明白它已经完全能被看到了!我抑制住狂跳的心脏低下头看了看,水中还是只有一个大大的空洞,连同这条已经被我脱下来,却还拿在手上的短裤,完全透明!“呼!”我再次将手里的裤子往岸上一扔,太不可思议了!那条裤子也像那件衣服一样,刚离开我的指尖就现了形,那么不容置疑地在我眼下飘着,最后轻轻地掉在了衣服旁边的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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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的脑袋又开始犯糊涂了,本来看着自己的身体忽然一层层的消失就已经让我临近崩溃的边缘,现在无意之中居然发现这衣服也能变成透明,难道在我身上或者跟我接触的东西都会这样吗,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接触的物体能变成透明的范围或者说体积又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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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胡乱地洗了洗身体,茫然地走向了最近的岸边,哗哗的水流在我透明的身体上往下游走,让我看起来仿佛是一个浑身冒水的水人,然而这些让我稍稍现出一点人形的水马上就流完了,只剩一颗颗闪着光点的水珠,时不时地从我皮肤上掉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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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轻轻地,我拿起了那条短裤,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然后慢慢地将它穿了起来,我静静地等着,心跳加速不止,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条身上的裤子,然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条裤子似乎真的就像被解除了魔法一般,不再拥有透明的能力了,难道是要跟衣服配起来才会变透明吗,我立刻将衣服拿在了手上,闭上眼睛手脚利索地穿了起来,一秒,两秒,三秒······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衣服,裤子,就这么实实在在的穿在了我透明的身体上,我跳了跳,走了几步,低头看去,这两件衣服就像自己飘在空中一样诡异,我想别人从远处看去,肯定会觉得自己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鬼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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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想自己总不能真的顶着两件衣服这样走来走去吧,到处吓人可不好,但是我左思右想,又觉得这样丢了衣服的话那就是光着身子到处在跑了,万一什么时候我的身体也像这件套衣服裤子一样忽然又不透明了呢,那我不是成了以前新闻上常报道的裸奔人士了!但是到最后前思后想,慎重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穿衣服吧,至少目前来说这样最自己来说比较隐蔽,不至于被人们当成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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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忽然,肚子“咕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从我伤心欲绝精神崩溃悄悄离开疗养院到现在估计也有大半天了,精灵的食物就算再顶饱,此时也差不多消化殆尽了,该找点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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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茫然地往森林深处走去,也不知道离那座精灵的城市多远了,这里的树木越来越高大,地上的灌木丛也没了原来那般娇小可爱,全都改头换面,变得张牙舞爪起来,就连原本绿油油的青草此刻也变成了只比我矮那么几分的深绿色茅草,让我觉得这一步步,好似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狰狞恐怖的地狱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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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一般来讲树木长得越高,底层的草就越少,因为相应来说获得的阳光越少,但是这里的杂草好像不用光合作用似的,纵然整个林子黑漆漆的,大部分天光(这里没有太阳,只能如此叫法)也被茂密且高耸入云的大树遮挡,这些草却长得越来越高,几乎要高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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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虽然这里的环境让我觉得有些心里发悚,但仗着自己是个透明人,心中的胆怯愣是少了一半,不管怎么样,先随便抓个走兽拿去烤着吃,抓到了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原来离人烟较近的那块森林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除了“咕咕”乱叫的恐怖大鸟,根本看不到什么地上跑的生物,连兔子一样大小的都没有,该死的,还是走吧。一转身,我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理智告诉我其他东西看不到我,我才没有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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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只见一只在疗养院遇到过的那种被称为地山鬼的巨大的螳螂正纹丝不动的站在我的前面,它那尖刀一样的前肢有多厉害我心里可是最清楚了,要是它发现了我的存在,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搞不好还会缺胳膊断腿呢!毕竟上次是那装模作样的叮叮出手相助才解决了那只闯进来的大虫子的。它一双巨大的黄澄澄的眼镜正目不转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不,应该说是盯着它的正前方,我跟它的距离不到一米,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这杀人恶魔,我顿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连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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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忽然想起来这种生物不是跟我现在一样,能让敌人看不见的吗,它现在为什么站在我面前完全暴露自己呢,难道说——它能看见我!不会吧,我只觉得一股寒意冲进了后脑勺,在通过我的脑袋流向了全身,逼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阵阵的,我只觉得时间在此刻过的特别慢,虽然紧张得要命,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以达到不动声色的逃脱。我慢慢的移动了我的左脚,一小步,两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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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天哪!它的眼神居然随着我的身体在移动,刹那间我感觉整个人被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结成了冰块,像真的被冻住了一般站在那里再也不敢挪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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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这巨大的螳螂似乎看到了我额头忽然滑落的一滴大大的冷汗,嘴巴上的两条触须缓缓地左左右右摇摆了几下,难道它要开始攻击了吗?不行!我要冷静!这大虫子速度这么快,我贸然逃跑肯定会把后背暴露给它,它速度比我快只消几步功夫就会追上来用那大镰刀将我砍成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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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在这间不容发,万分危急之际,我决定见机行事,在它忽然发动攻击的时候躲开然后踢它一脚,趁拉开点距离的时候再撒丫子狂奔,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能最冷静的想出来的最理智的注意了!然而奇怪的是这大虫子就只是仅仅盯着我看,根本不打算发动攻击似的,一对前肢也放得低低的,像扎马步练功一样站在它的根据地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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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它这种表现反而让我更加害怕,难道它是在等待同类,它们到了之后再一起享受我这一顿美餐吗?如果是真的,那么到了那个时候面对一大群这样的大虫子,就算我再长两条腿也难逃五马分尸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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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你不出手,好,我逼你出手!我慢慢的抬起了右手,应该说是右爪,虽然我看不见自己,但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居然在这种透明的状态下也发生了变异!我本打算对着这大虫子虚晃一招,然后趁它反击的时候一个转身攻击它软肋,接着趁机逃跑,没想到我刚把右爪高高举起,草丛中忽然“哗哗!”几声,又冒出了几只与眼前这只绿色的大螳螂一模一样的家伙,它们共有五六只,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往我的方向慢慢地,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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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奇怪的是这些后来的家伙颜色与我眼前这一只完全不同,居然清一色都是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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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心如死灰,刚发现自己没死,老天爷就又给我判死刑!我的命运怎么这么悲惨!还没等我感慨完一只黄色的大虫子忽然高高跃起,举起锋利的夺命大镰刀往我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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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心中闪过一丝赴死的从容与愤怒,俯下身体举起这看不见的利爪准备与它作殊死一战!然而就在我打算跃起避开那只黄色大虫子的一击的时候我眼前这只绿色的忽然愤怒地“吱吱!”叫了起来,一转身挡在了我的前面,与那只黄色的大虫子扭打成了一团!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