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夜活了很多年,却又似乎并没有活太久,二十几年就像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可他这二十几年,就像是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一样。
他哥哥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哥哥,哥哥死后,他顶替了哥哥的位置。
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孤单而悲伤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哥哥死了,身份证上注销的却是他的名字。
那时候他还那么小,只要做错一点不像哥哥的事儿就会遭到他母亲的训斥。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这句话,是精神衰弱的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
本应该给他世间仅此一份的温情的女人,用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诅咒他。
“谢缓,你是第一个叫出我名字的人。”
他说道,眼睛里面把玩世不恭掩饰得一干二净,留下的只有浓重的悲伤。
“我的天使啊……”
那天她就那么来到我的身边,朝我展露出笑容,我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景色。
可是我却不知道,她的笑容就像是圣经里的毒蛇一样,让人坠入深渊。
可他一开始就已经在深渊里面了。
谢缓看着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是痛苦与迷茫不断地交织,抿紧了嘴唇。
这个男人就算是在自己爸妈面前都是一个替身。
顾玄衣……
就像是可悲的双生花一样,顾玄衣得天独厚,那么好,阻碍了本来应该照在顾凉夜身上所有的光。
【“哥哥,你在阁楼坐着做什么?不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这样啊,顾姨不让你下去,那我们就一起在上面玩吧,我叫谢缓。”】
“我……很抱歉。”
谢缓说道,看着顾凉夜,她垂着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把顾凉夜推到此情此景的刽子手一样。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可是到最后,她离开了,带走了顾凉夜生命中的光,把他一个人留在黑暗之中。
听啊,这个女人在跟你道歉呢。
顾凉夜的脑海里面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不是她的话,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他看着谢缓。
“我有个要求。”他伸出手抓着文件夹,指尖泛白。
谢缓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过顾凉夜的,而且,他手里面还有证据,自己没时间再去找其余的证据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有一个曾经是修车师傅,前几年退休了,后来得了脑瘤,不幸去世了。”
顾凉夜举起了手里的文件夹,“这里面有一个证据是他的日记本,所以,这样有力的证据,只有这一份了。”
谢缓看着他,“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们之间存在的只是交易,你拿着东西来,带着东西回去。”
谢缓看了他一眼,这份证据确实很重要,并且,日记绝对只有一本。
“你的条件是什么?”
顾凉夜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我想可以跟一个记得我名字的人去一次游乐园。”
他小时候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他被家里人关在阁楼里面,透过斑斑的门缝看着哥哥拿着礼物笑着玩,身边是慈爱的父母。
当时他就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去一趟呢?
谢缓一愣,继而听着他说道,“我从来没有去过,然后,我想吃一次棉花糖。”
“好,什么时候。”
顾凉夜说道,咖啡屋里面的灯光很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下个星期六吧,到时候我会把这些证据都交给你。”
顾凉夜舒了一口气,端起了眼前的咖啡,微微地抿了一口,“如果没事的话,谢小姐可以回去了。”
谢缓看着顾凉夜。
许久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微微转过身,“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有时间的话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
顾凉夜举着杯子的手一颤抖,一些咖啡洒落在他的衣领上,他看着谢缓,许久勾起了一个笑容。
“谢谢。”
谢缓没再理他,转身离开了屋子。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拍了拍胸口,其实也挺值的,不过就是陪一个孩子去一次幼儿园而已啊。
那个年龄永远停在了哥哥死去的那一年的孩子。
“缓缓,你现在怎么样了?”
谢缓回复了一个“放心”的表情,“没事,一切都很顺利,过几天就有证据了。”
“不过,你一直以来在找什么证据啊,我感觉你最近好像挺忙的。”
好像还真是,一边管公司,一边管洛沫,一边还要看着陆初弦,一边还得找谢昭的证据。
谢缓越想越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顶多说明你是个花心的女人。】
谢缓瘪了瘪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一拍手,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
【……】
系统似乎被她说的无语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打算跟顾凉夜去约会吗?】
谢缓:什么约会?顶多就是久别重逢。
【你可要相信一点顾凉夜。】
谢缓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天空,系统啊,你说顾凉夜是不是那个【bug】。
【你猜?这种事……谁知道呢?】
谢缓点了点头,这种事她已经有答案了,最有可能的人出现了,所以之后她也就不怕什么了。
她打了个车,前去了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自己去了之后一定要好好跟纪君泽解释。
“停车!”
谢缓走过去,笑着看着老板,“老板,给我来一束向日葵吧。”
她来过几次,又长得好看,自然而然就记住了她,“好嘞,只要向日葵吗?”
“嗯,这一次就只要向日葵吧~”
下一次,她想自己能不能送给纪君泽一束玫瑰呢?
谢缓笑着想着,坐在车上,向日葵的香气氤氲在车内,让人的心情愉悦。
“对不起,这个床的病人已经出院了。”
护士说道。
谢缓一愣,抱着向日葵的姿势有点僵硬了,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突然有种不好的想法。
“什么时候的事?”
护士摸了摸下巴,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刚才?还想没过多久。”
谢缓缓缓地垂下了手,纪君泽……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