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倾城如烟 第八章 雨菲之难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着,宋雨菲很快就和莫映雪,凌丝络混熟了,一口一个“莫姐姐”,“凌姐姐”地叫着,又嫌麻烦,三个人就互以名字相称,有些沉闷的小院因为她的到来,倒也平添了些快活的色彩。宋雨菲单纯地只想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完全不关心其他四个人到底在忧愁些什么,在她看来,那很简单,只要等到八月中秋月圆之夜,拿出东西交付给托物之人,问题就解决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怎么会牵扯进这件事中,而这件事会那么的复杂。对宋雨菲来说,即使她知道莫望尘杀了她的父母,她的忧愁也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这是她在南宫世家长大所遗忘的问题,那原本的报仇计划,被她搁置了起来,她越来越喜欢这里,越来越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那是她在南宫世家熟悉的感觉,她甚至荒唐的想,这是不是她离开南宫世家的补偿,在那里她有两个哥哥,在这里,她有兄弟姐妹。

可是,命运从来都是在你觉得幸福的时候,给你一个残酷的玩笑,好象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你还活着。

莫映雪房中,一灯如豆,她和凌丝络坐着,听宋雨菲东拉西扯的不停的说着,莫映雪望着烛火,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凌丝络在听着,时不时的“嗯,嗯”的表示自己在听,眼睛却也有些疲倦了,不时的眨着……

“映雪,丝络……”宋雨菲叫着。

“雨菲……”莫映雪回过神来,看着宋雨菲。

“映雪,你们聊吧,我困了,要回去了!”凌丝络总算找到个机会,就赶快告辞。

“好吧!时间不早了吧!”莫映雪站起来,拉着凌丝络的手,“自己小心!”

“那好吧!我们明天再一起聊天!”宋雨菲终于肯休息了,让莫映雪舒了一口气。

送两个人出去,莫映雪回身合上房门,就要休息了。忽然听到“啊!”的一声,惊醒了莫映雪有些混沌的神经,这两天宋雨菲带来的欢快的气氛,有些松弛了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立时又开了门冲了出去,声音似乎是从宋雨菲房间那边传过来的!

莫映雪站在宋雨菲的房间,房门开着,她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宋雨菲倒在桌边,身边是打开了的穆颜伞!

“出了什么事?”随后赶到的凌丝络,莫映风,御天随问着,随即就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莫映雪扶起倒在地上的宋雨菲,她已经失去了知觉,昏迷着,莫映雪看着哥哥,眼睛中充满了震惊,恐惧……

“小妹,穆颜伞怎么会在这里?”莫映风更是迷茫。

“宋姑娘是中毒了吗?”御天随倒是很冷静,问道,“你们知道是什么毒……”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他们的表情,事情很不简单。

凌丝络却是瑟缩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到莫映雪身边,看着昏迷的宋雨菲。

“我……我去拿药!”莫映雪似乎是猛然从梦中惊醒,喃喃地说着,和凌丝络把宋雨菲扶到床上,自己向外走去。

“小妹,我们没有解药的……”莫映风看着一脸泪水的妹妹,想拉住她,却随她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御天随听着他们的话,迷惑了。

莫映风摇了摇头,“天随,你看看宋姑娘,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她!”

御天随走过去,手轻轻搭在宋雨菲的脉门上,却立刻摇头,叹息……

“你……”莫映雪声音传来,充满了惊恐。

“小妹!”莫映风一声惊呼冲出房去。

“小妹!”莫映风定在了那里,再也移不开脚步,莫映雪在别人的刀下,他还能有什么动作。

“你是什么人?”莫映风声音嘶哑。

“你是莫映风?好,很好,那么交出玉佩,我就放了她!”来人笼罩在一团黑色中,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眸子清亮,声音冰冷。

“又是一个江湖豪客!”莫映风大笑,他笑得很狂,很绝,一直笑,笑到流出泪来,还在笑,只是笑声变得凄厉无比,黑衣人目光炯炯,盯着他,却没有出言阻止。

“小妹!你相信吧!”莫映风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睛盈满了泪,他要她相信什么?相信命运,他们莫家终究还是要为一个承诺而死?还是相信那个人,他会来救来她?也许他也不知道他们应该相信什么。

然而,莫映雪却坚定地眨了眨眼睛,原本蓄在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落在脖间的刀上,在闪亮的刀上流转,发出五彩的光晕,从刀尖划落,划出一道晶亮的光,落在地上,瞬时消释在尘埃中,莫映雪却仿佛是听到自己的血在滴落,在她的血流尽之前是否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晶亮的刀似乎动了一下,是因为这美丽的眼泪的吗?

莫映风不再看他最爱的妹妹,风起,心冷,月光暗了暗,一刀挥出,劈向黑衣人,他只想挥出这一刀,用劲全力挥出这一刀,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挥出第二刀,妹妹会让他失去一切力量。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线希望,但这一刀,他只能赌一次……

“不……”凌丝络嘶喊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刀带来的狂风,吹痛了每个人的心,以一刀带来的寒意冰封了每个人的心。忽然,一阵春风拂过,冰河解冻,然后是一刹那死一般的寂静,接着是衣袂带风的声响。

“哥哥!”“小妹!”

笼着朦朦月色的院中,多了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是宛扬!凌丝络欢喜的搂着莫映雪又哭又笑的,御天随脸色却有些琢磨不定。

莫映雪看着那片雪白,他还是来了!当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那一刻,她的心安定了下来,那么安定,似乎只要这只手在,她就不会再害怕,再恐惧,她就不再会跌到,她的人生就不会再有风雨……但现在,她害怕,害怕这只手离开,他很快就会离开的,他只是在守护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莫映雪的心里一痛,撕裂般的痛,让她的泪怎么也擦不干,扑簌簌地落着。

莫映风脸上是长久紧张冰释后的喜色,他还是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宛扬,也许我们就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御天随隐在树阴间,没有人看到他是什么表情,月光疏淡地透过花影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有些怪异,阴晴不定……

两个身影在小院中飘忽,一刀一剑不时传出相击的声响,甚至亮起火花,那把剑忽然直指黑衣人的咽喉,这一剑似乎根本没有防守,只是平平地刺出,而那把刀,刀光凌厉,刀影重重叠叠,严密地守护着它的主人。

莫映雪大惊,其他人也张大了眼睛。

瞬间,剑穿过了重重刀影,指在了黑衣人的咽喉,而刀,离宛扬的心,还有一寸的距离,众人呼出了一口气。

“我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的!你没有想到,他会牺牲他的妹妹,你并不想她死,你的兵器本不是刀,是剑!”宛扬看着黑衣人的眼睛,语声平淡。

黑衣人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什么?你知道他是谁?”莫映风惊问。

“现在可以让他们看看你是谁了吗?”宛扬不再看黑衣人的眼睛。

黑衣人依然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宛扬静静地等着,没有动手挑去黑巾的意思,他等着他自己剥去面具,他会吗?

“要我动手吗?”

“不!”黑衣人决绝的说着,一把扯去了黑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