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这张面具下的脸究竟长什么样!
许言轻一边想着一边把手伸向了面具男的面具,然后手指猛地一用力……
面具仿佛嵌在了男人脸上一般岿然不动,许言轻举起的手臂僵硬的停在半空,和总算回过神来的面具男面面相觑。
……
我!死!定!了!
一时间,这句话像是电视节目最底端的字幕一般在她心里循环滚动,许言轻僵了半晌,脸上表情半是尴尬半是惊悚,终于在看见男人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产生波动的瞬间想起来把手收回来,结果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又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许言轻挣扎了两下没能挣开,只能持续尴尬的将手停定在半空。
面具男垂眸看了眼被自己抓住的手腕,声音里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想摘我的面具?”
“没有没有……”许言轻连忙摇着头否认,可惜不等她继续胡说面具男含笑的声音已经又一次在她耳边响了起来:“那你可得想好了,摘了我的面具,你就得嫁给我。”
许言轻:“……”
她半边脸皱成了一团,就听面具男说完之后又故意贴在自己耳边笑了一声。
事后许言轻就自己的草率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主要反思了自己对于电视剧的盲目信任——
“我看电视剧里别人的面具轻轻一碰就掉,谁能想到他的面具这么结实啊……”许言轻委委屈屈的拖长了尾音,拾起桌边的酒杯仰头一灌,道:“为我的莽撞自罚一杯。”
系统:“……”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玩儿梗!
它都懒得反驳许言轻,敷衍的“嗯”了一声了事。
许言轻便接着道:“话说回来,谁能想得到面具男的面具是用法力戴上去的呢?”
是啊……谁能想到呢?反正此时此刻的许言轻是没想到,电视剧中十有九掉的面具,原来也是可以这样牢牢黏在人脸上的!
面具男不愧这个名字,好心解释道:“这个面具被我施了法,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摘下来。”
许言轻:“……哦。”
她憋屈的应了一声。
面具男似乎觉得她十分有趣,歪头欣赏了半晌她脸上的表情,又道:“你是第一个试图摘掉我的面具的人。”
“……是吗?”许言轻有气无力的看他一眼,“呵呵”两声假笑:“那我可真荣幸。”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尴尬的头皮发麻的话题了,于是又奋力挣扎了两下,把自己的手臂从对方手里挣开,同时身子后仰,严谨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面具男并不在乎她这些小动作,甚至隐隐觉得她有些可爱,因而好脾气的任由她动作,想看看她还能再做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然而许言轻作过一回大死后就学乖了,一门心思的假装自己是块儿木头,连眼神都避免和面具男接触。后者耐着性子逗了她一会儿,始终没有回应后渐渐也失了兴趣,颇觉无趣的把头转开了。
许言轻乐得清净,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面具男的神色,见他着实没有注意自己后又开始琢磨起自己的逃跑大计来。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琢磨出个具体的法子。
不仅如此,她还把自己给琢磨饿了。
许言轻:“……”
她愤恨不已地拍了下自己的肚皮,骂道:“不争气!”
面具男倒是好说话,见她饿了又着人送来了一大堆吃的。
许言轻此前一直没弄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地,直到此时才隐约有了主意,猜测两人/大概是在某家客栈里。
送饭的小厮大约是提前得了信儿,目不斜视的进门,对屋内一切都视而不见,放下东西就走,以致许言轻想趁面具男不注意让这小厮帮自己带句话都不行,只能幽怨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
面具男把她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微一挑眉,指了指桌上的菜让许言轻吃。
许言轻探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面具男似是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叹口气无奈道:“吃吧,没有毒。”
……那谁知道!许言轻满脸的不信任,就见面具男捡起筷子扒拉了两下面前的菜,云淡风轻道:“你就算死,也在死在沈钺手上才有价值。”
许言轻:“……”
她隐约猜到面具男说这话是为了安慰她菜里没毒,让她安心的填饱肚子,然而天地可鉴,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惊悚了好吗?合着她就非死不可呗?
许言轻吞了口口水,脚尖轻挪,离这个人又远了点,下一秒却又听见他说:“沈钺不会杀你了。”
许言轻翻了个白眼儿,在心里愤然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男人觉得好笑,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屠龙坑里他为什么救你,你不知道吗?”
面具男大概只是随口一问,许言轻眉心却因为他轻飘飘地语气莫名一跳,几乎要错觉他知道点什么。
可他能知道什么?
许言轻在心里疑惑:屠龙坑内沈钺因为对她的好感度一跃升至百分之六十才救了她,这一点许言轻当然是清楚的,甚至不知为何,明明沈钺已经失去了记忆,好感度却还是维持在这个数字始终没变,但……
许是由于她心里有鬼,许言轻总觉得面具男问这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她狐疑的望向面具男,却见后者在和她进行了短暂的对峙后突然放松肩膀笑道:“屠龙坑那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杀你,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喜欢你吗?”
许言轻: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但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透露着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她仍是不太信任对方,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言轻在心里悄悄问系统这些饭菜有没有毒,并于两秒钟后得到了一个毫无价值的答案:“我怎么知道。”
许言轻:“……”
“不过没关系,”过了两秒,系统又积极道:“高级防御模式附带解毒功能,也就是说就算这些饭菜真的有毒,系统也能保证宿主生命安全。”
“我谢谢你啊。”许言轻头疼道,紧跟着就听系统礼貌回了一句:“没关系。”
————
阴沉沉的天气隐约又显示出了下雪的征兆,路边的行人忙着回家做饭,街道的小贩儿揣着手有气无力的叫卖,却连一客人都没揽到。
偶有相识的妇人在回家的路上撞见,总会停下来多说两句闲话,一会儿发出“吃吃”的笑,一会儿又同步摇头,脸上显出不忍。
扛着锄头的男人不耐烦听这些,总是黑着脸在一旁骂道:“都过去多少日子了,你们怎么还抓着这点事不放?”
“我就乐意说这些!”妇人不悦的顶嘴顶回去,扬着一副粗糙而刻薄的嗓音吼:“你不愿意听你就回去!谁让你听了吗?”
男人惯常是说不过自己的妻子的,脸皮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终于愤愤一跺脚朝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嘟囔:“长舌妇。”
他身后,隐隐有人声顺着风飘进耳朵:“咱们城主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妇人立马接上,熟练的模样一看之前就将这些话说过不少遍:“连个孩子都没有呢!”
而在她们身后,两道人影在模糊的风影中显了出来。
矮的那个明显是个女子,只是全身都被裹进一层披风中,叫人看不清脸。
她朝叫卖的摊贩走过去,随手从他摊上指了两样东西,趁着摊主装东西的空闲问道:“唉,小哥,你知道她们……”
女子从披风中探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总算聊完八卦,然后心满意足的散开两位妇人,说:“说得是什么事吗?”
“啊?”那摊主刚刚也听了一耳朵,虽然听得并不真切,但耳朵捕捉到的两个关键词已经足够他猜到那两人到底在说什么,霎时也兴奋起来,眼珠子在面前这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望向她身后那道高大的影子。
高一点的影子完全被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脸,只能望见惨白一片的肤色,白得跟鬼一样。
摊主被自己的联想吓得一寒颤,飞快将视线又收了回来。
他把包好的东西递给面前的姑娘,道:“她们说得,是咱们庐城上一任城主的事。”
“上一任?”
姑娘皱眉,嗓音蓦地拔高许多,显出几分尖利。
摊主却没注意,自顾自道:“是啊……说起来我们这上一任城主,也是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就丧了命……”
对面姑娘握在纸包上的手蓦地收紧,发出一阵微弱的声响。
摊主奇怪的看她一眼,又见她摇了摇头:“没事儿……不用管我,你继续说。”
摊主在心里念了一句“怪人”,却还是继续道:“听说是害了什么急病,连个征兆都没有,突然就走了。”
“哦……”姑娘应了一声,“那……现任城主是谁?”
“是前任城主的妻子,据说姓姜……总之是个挺厉害的角色……不瞒您说啊……”
那摊主真是许久没跟人说过这种闲话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人便一股脑把自己藏着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也不管旁人是否乐意听:“不瞒您说,我们都觉得前任城主是被他这妻子给克死的!不然他怎么年纪轻轻就丧了命!您是没有见过,那新城主啊,长得就一脸凶相……”
摊主喋喋不休,半晌才发现客人脸色难看的要命,不等他说完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高声打断自己道:“多少钱!”
摊主愣了愣,总算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客人/大抵并不想听这个八卦,因而讪讪的收了声,道:“一两银子。”
那姑娘便垂下头从自己身上翻找银子,大约是银钱藏得太隐蔽,半晌都没能翻出来,那道始终跟在身后的高大影子便在此时伸出手来。
男人的手越过姑娘肩头,举着一锭银子递到摊主眼前:“不用找……”
话没说完就被他面前那姑娘不耐烦的往左侧了一下,躲开他的手,嘴上同时愤愤道:“谁要你替我付了!”
话说到此处,那姑娘总算摸着了钱的位置,也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手心递过来。
“给!”她拔高音量,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说完许是觉得自己单单这一个字没有气势,又强忍着心痛道:“不用找了!”
说完猛然一扭头,器宇轩昂的走了出去。
被她留下的男人似是愣了一瞬,喉间紧跟着发出一声笑——摊主听不真切,却见他从善如流的把手收了回去。
清晨的浓雾渐渐散去,始终看不清脸的男人在这一刻总算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摊主这才看出来男人惨白一片的脸并非是肤色原因,而是因为他戴了一副面具。
面具顶端有两个标准的圆形露出眼睛,两颊处瞄着两坨暗红色,好笑中还透着一丝诡异。
摊主想笑又不敢,只得忍着,眼睁睁看着那男人迈开步子,两步便追上了抢先一步离开的姑娘。
许言轻正在为自己装大款的行为肉疼,藏在披风下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钱袋,满脸都写着心疼。
身后很快有脚步声跟上来,许言轻把步子迈得更开了,却仍是没能躲开身后那人。
不知不觉间,距离她被面具男掳走已经过去十天了,关于究竟是谁会来救她这事,许言轻从一开始的期待,渐渐发展成了怀疑——“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我?”许言轻真诚向系统发问:“你的数据不是说一定会有人来就我吗?”
每当这个时候,系统就会操着它那一口流利的机械音装死:“请宿主耐心等待。”
……耐心你妹!
在发现确实没有人来救自己后,许言轻又展开了一系列自救活动——仗着有系统在摔不死,她趁着夜色从四楼的窗口往下跳,结果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跳进面具男怀里;她反思了一整个白天,在原有计划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她不往下跳了,她开始往上爬,然而每每都能在房顶看到月光下歪着头跟她打招呼的面具男:“这么巧,你也来赏月啊?”
许言轻:……巧你妹!
虽然她的屡次出逃行为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但俗话说得好,失败是成功之母,于是许言轻再接再厉,卷土重来,终于又想出了一个逃跑的好法子!
她任由面具男跟上来,然后猛地转身将一把沙子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