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果不其然,那二夫人的心腹早早就给巧儿送来了消息。
青丝居内,欧阳情揉着肿胀的太阳穴,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如何了?”
巧儿低眉顺眼静然而立,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小姐,果然如您所料,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明争暗斗不可开交。今天一大早,二夫人就和欧阳梦儿去找三夫人的麻烦,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灰头土脸的从三夫人的屋子里面出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欧阳情闻言一阵冷笑,这一切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二夫人和欧阳梦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当真去跑去找三夫人的麻烦,她们可别忘了,三夫人手中还拿着一件关键性的证据,便是当年二夫人害死大夫人的关键性证据。
碰一鼻子灰已经算是轻的了,没被三夫人给轰出去,就算是万幸了,想到这里欧阳情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昨夜的执着和自责也在顷刻间化为虚无了。
欧阳情百无聊赖,走到书房开始潜心研究药理,这是她唯一能保命的本事,自然不能有分毫的懈怠,巧儿十分乖巧,一直跟随在欧阳情的身边,时不时的也会问上几个有趣的问题。
巧儿摆着腰间的布袋嬉笑道:“小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宝贝用在二夫人她们身上,哼,叫她们平日里飞扬跋扈,看着便叫人恼怒。”
欧阳情闻言,抬手敲了敲巧儿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好歹你现在也是南宫大将军的义女,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模样,到时候舅舅看到了,还不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带坏了你。”
巧儿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跑出去说是给欧阳情拿点心,实际上就是找个由头,免得被欧阳情训上一堆大道理。
巧儿离开后,欧阳情放下手中的医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起身,神色间却不似方才那般淡然了。这些日子都不曾见到那块狗皮膏药的踪迹,也不知道,这楚夜到底如何了。
楚夜当初留下书信,说是家中出了变故,一时之间分身乏术,欧阳情也不眠的担忧起来,心说这楚夜的家世显赫,能出什么事情,这段日子欧阳情已经推测出来,楚夜必定是青龙国的人,而并非是白虎国的人,难怪,他的水性会那么好。
心中想着楚夜,便情不自禁的取出了楚夜给她画的画卷,却见画中女子目光澄澈,一汪清水一般的目光,总是能将欧阳情的心神换回来,欧阳情唯有苦笑了。
若不是日日夜夜有楚夜的画像来提醒,只怕她早已经被心中的仇恨吞噬掉了,报仇固然是一件大事,可若是为了报仇而迷失了本我,这不是欧阳情想看到的结果。
她要的并不多,报了仇之后,这手中的财富哪怕尽数散去也好,这尊贵的身份哪怕瞬间倾塌也好,欧阳情想要的,不过是一段平平淡淡相敬如宾的爱,这一切,能给她的人,或许就只有楚夜了。
私心也好,纠葛也罢,终究欧阳情还是不想让楚夜看到她如今的模样,狠毒而残忍的模样。
东苑之中,欧阳梦儿和二夫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欧阳梦儿率先开口怒道:“娘亲,三姨娘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不将您这位二夫人放在眼中,真是目中无人,好大的胆子。”
二夫人眉宇之间隐含煞气,却有些疲倦的挥挥手,示意欧阳梦儿离开,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被三夫人死死的克制着,这让二夫人更加心绪不宁,丞相府之中四面楚歌的味道,令二夫人欲罢不能,这泥潭她终究还是自己走进来了,如今面对欧阳情这般狠绝聪慧的女子,她再想逃,也逃不掉了。
却说欧阳梦儿,一路回到自己的屋子,越想越生气。这一切还不都是欧阳情造成的,若不是她痴傻之症突然好了,怎么会有今天的一切局面,欧阳梦儿越想越气,满脑子都是欧阳情的身影。
狗急了跳墙,这人急了便会丧失理智,欧阳梦儿已经十分焦急,想了半天,想出来的办法也是十分的愚蠢,欧阳梦儿竟然给司马逸写了一封书信,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说,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欧阳情做的,是欧阳情害她失贞,一切都不过是欧阳情的手段罢了,为了就是要抢走司马逸。
实际上,欧阳梦儿所说的倒也有一半是真的,确实是欧阳情算计了她,可这一切还不都是欧阳梦儿先下手的,却不成想,遭殃的却是她和欧阳馨儿罢了。
一封书信顷刻间写好,饱含对司马逸的深情,以及对欧阳情的怨恨之情。
欧阳梦儿找了一个心腹人,将这封书信送到了太子府,不多时,这书信便到了太子府,欧阳梦儿等心腹回来,便急忙问道:“如何,太子爷怎么说。”
那心腹摇了摇头,有些怯弱的说道:“大小姐,太子爷倒是看了书信,却不曾说什么,便差人将我给打发出来了。”
欧阳梦儿心头一喜,看了,到底司马逸还是看了那封书信,这便是司马逸对她还是有几分眷恋的,不然,依照司马逸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瞧上一眼的。
欧阳梦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幻想司马逸早就已经不介意之前的一切了,到底还是爱着她的,说不定,从此以后她这太子妃的位子还是能牢牢的握在手中。
“无碍无碍,既然太子爷看了,必定会给我回信,你快去太子府守着,别耽误了时辰。”欧阳梦儿连忙吩咐道,那心腹领命而去,心中却是无比的懊恼,实际上太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书信是谁写的,之所以会看不过是因为太子爷尚不知道,他是欧阳梦儿的人。
回想起方才的事情,这心腹一脸的无奈,方才他去太子府,便被人给拦住了,幸好机警只说自己是丞相府的人,却不曾说是欧阳梦儿的人,太子还以为是欧阳情派人里的,这才让他进了太子府。
然而,这一切的真相他却不敢说出来,主子吩咐办事,他已经办到了,这结果究竟是如何,他可就管不了了。
太子府之中,司马逸瞧着那书信,一看到字迹便知晓是出自欧阳梦儿之手,司马逸耐着性子看下去,看完书信便是面色发青勃然大怒,反手将这书信撕得粉碎。
欧阳梦儿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还有胆子给他送来书信,书信上面全都是对欧阳情的侮辱和诽谤。
在司马逸看来,这一切不过都是欧阳梦儿自作自受,都是因为欧阳梦儿的妒忌和胡乱猜测,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司马逸黑着一张脸,看也不看那书信的随便。周围的仆人见状,慌忙将地上的碎片全都收拾干净,这东西摆在太子爷面前,保不齐会惹太子爷生气,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他们了。
“哼,自不量力的女人,竟然敢污蔑太子妃,枉费本宫曾经对她如此宠爱。”司马逸微微蹙眉,冷笑道。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轻飘飘的掠过太子府的上空,紧接着又是数道黑影,纷纷跪在司马逸面前,听候差遣。两旁的仆从见状,纷纷离开了书房,这种事情,不长眼睛呆在这里,很可能会被太子当做细作给杀了,到时候,连尸首都找不到。
司马逸抬了抬眼皮,瞧着眼前的几个人,不屑一顾的冷笑道:“倒是真迅速,叫你们找的人找到了,说,究竟是何人,竟然敢到本宫的太子府来闲逛。”
昨日,有一蒙面人,趁着夜色潜入了太子府之中,这太子府守卫森严,若不是司马逸起夜才发现这人的踪迹,只怕他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司马逸当即震怒,派出了无数精锐去找那人的下落,实际上司马逸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昨夜他本想亲自抓住那人,奈何那人轻功颇为厉害,几个起落人就已经出了太子府,总不能叫他堂堂一个太子,穿着一袭亵衣满皇都的追人吧。
果不其然,这群废物,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抓到,追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是追什么去了。
“太子爷,那人一路逃出了皇城,我等兵分两路都未曾追上他,还请太子爷恕罪。”为首的黑衣人低着头,一脸惊恐的说道。
司马逸微微一愣,扫了一眼这人,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如何?这么说,是本宫派了不中用的东西,你的意思是,本宫应当亲自出手才对咯。”
为首之人告罪连连,却是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了,旁人不知道他却十分清楚,若是招惹了太子爷,即便是心腹之人保不齐明天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太子府之中从来没有废物,只可惜,昨夜那人的身手实在是惊世骇俗。
昨夜他们追到了一处空旷之地,本以为这次能抓到那人了,谁知道那人几个起落,身影斑驳,眨眼之间便窜进了远处的密林之中,这才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