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密林中出现一个高坡,还恰恰被他们碰上,再遇见怪异的野人掉下来已经算十分之巧合了。没想到从高坡滚下来还能遇到这样的危险通道,要不是福大命大,挨到钉子他们就会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沐梓禾扶着幽夜起来,二人环顾四周,除了黑还是黑。
幽夜手动了动,从自己怀里掏出两块打火石。“我们刚才生火的时候我顺手将打火石揣在身上,幸亏有此一举,不然我们现在就要抓瞎了。”
沐梓禾看了一眼幽夜,好在近在咫尺的人能看清,他身上不少地方有暗伤,否则不可能站了半天才起来。出于心疼,沐梓禾接过打火石,自己到处摸索有没有可以燃着的材料。
没想到她还没走出两步,脚下有木棒一样的东西被踩中,发出吱呀不堪重负的声响。
沐梓禾吓了一跳。
幽夜忙道,“是腐朽的树枝,别怕。这个正好可以拿这个点火。”
“的确是枯掉的树枝,只是树枝易燃,肯定没多久就烧光了,我再找几根。”
窸窸窣窣半晌,沐梓禾找了一捆的木柴,撕下身上的布将其绑在一起,然后点着火。
幽幽昏黄的火光缓缓亮起,看清周边景物的沐梓禾陡然震惊。
“怎么了。”幽夜的额角似乎擦到哪里,使得眼睛不大看得真切,
沐梓禾看着身边的石壁,慢慢用手去摸,从那隐约浮现的壁画大致看出此地不一般。“我们滚下来看样子不是偶然,连那个直通高坡的通道都是,这个石窟也是。夜,我看见壁画,上面画着敦煌仙女。只是奇怪啊,南凌国并不是佛学盛行的国家……”
幽夜眼睛也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甩甩头走过去,接过沐梓禾手里的火把。
他仔细看了一眼,这些壁画倒不是佛教人信奉的敦煌仙女。
相反的,这壁画讲述的好像是一代妖妃祸国,忠信家族皇甫氏,在其他前朝百姓反臣全揭竿而起后,断然起兵勤王,结果当时的皇帝昏庸,偏信妖妃,将皇甫氏视作叛徒,妄图降罪,皇甫氏实属无奈反抗。
皇甫氏,这个皇甫氏难道是他曾经听说的那个皇甫氏?
“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幽夜拉着沐梓禾的手,举着火把沿着往前的路继续走着,直到眼前豁然一亮,无数棺椁出现,一股不同于天家威严的庄严肃穆气氛扑面而来。
这似乎是棺椁中的所有皇甫氏族人的魂魄栖身地,无声而沉重。
虽然野史和后来南凌国加急补救的史册完善了皇甫家族的下场,也鲜少有人相信,曾经那般辉煌,立誓以忠君爱国为己任的皇甫家族在推翻前朝之后轰然破败倒塌。
是谁所为?很多人宁愿以为皇甫家族上下改名易姓隐居山林了,也不敢相信他们家族真的破灭,化为历史的劫灰。
幽夜以前也是不愿意相信的人之一,可是当他真亲眼目睹那么多棺椁静静躺在面前,他的想法动摇了。
幽夜一下安静了,他身边还有个完全不知内情的沐梓禾。
“夜,这里莫非是某个家族或者某个王朝的葬墓群?”
沐梓禾也不是笨人,一路上的壁画,还有这齐齐摆放的棺椁,用巨大石块隔绝的墓室,怎么看都像是大型的墓葬群。不过也是怪了,按照玄学的角度讲,墓葬群集体下葬不是得找个风水宝地吗,他们来到的密集树林却一点不像风水宝地的样子。
真要是个百年难遇的风水宝地,偌大的南凌国怎么可能没有贵族选中这里当陵寝。
“嗯,是皇甫家族的。”
幽夜在这里看了许久,忽然记起孕妇是不好在阴气太重的地方呆太久的,忙领着沐梓禾原路返回,将皇甫家族的事迹说给她听。
沐梓禾无甚反应,王朝更替,忠臣悲歌,枭雄末路,仁主荣登大宝,这些都是历史的必然。皇甫家族不是例外,如若几百年前四国的先祖没有罢手修订和平盟约,或许一切纷争悲剧都将会重新上演。
“申点就是在这片树林的前方吧,我们因缘巧合到此,真该好好拜祭这些忠魂。”
幽夜是妻奴,沐梓禾说什么他都照做。
反复想孕妇不能在阴气太重之地呆久,他又禁不住沐梓禾的催促,只好照办了。
拈草作香,三根草扎在地上,两人一起拜了三拜,就向上继续找回去的路。
至于偶然发现皇甫家葬墓群的事,他们二人都只当成是一场插曲。
“找到了,七儿来。”转悠了差不多有大半天,他们二人总算发现了盗墓贼出入过的洞口,勉强能通过一人,也足够他们逃出生天了。
两人回到地面上,眼前还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连续十多天都是这样景色难免腻烦。
“不知道我们的包袱有没有被那个野人拿去。”沐梓禾拧起眉头,很是烦心。
幽夜忙安慰她,“野人没有智慧,就算翻找我们的包袱顶多就是为了拿吃的。”
两人边说边找他们从高坡滚下去的位置,还好老天不负有心人,一组奇怪的脚印指引了他们,包袱和熄灭的火堆都没被动过,两人一去就找到了。
“那个野人真的是为了找吃的?”发现自己包袱一动没被动过,仿佛被吓得仰倒掉下山坡不过是他们自己的不小心。沐梓禾都不禁怀疑,是不是那个野人根本没出现过。
看出了自家娘子的惊疑,幽夜也是十分费解。他看了一眼周围,觉得少了什么。
直到要重新上路幽夜才发觉,“糟,我们的马不见了。”
幽夜脸色丕变,走到原先拴马的地方,果然见到只剩一截绳子——绳子上有粗糙的割痕,拴马的树杈下还有杂乱的脚印,一看就知道有人故意把马放跑了。
“那个野人真的出现过,还不安好心。”沐梓禾孕期本就暴躁,想到这层还得了,不顾幽夜阻拦,怒气冲冲地就再度上路,追查这个野人到底是何来路。
眨眼间两人就追着野人,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对于这个结果,幽夜都惊疑了起来。如果不是清楚那个野人除了吓他们外什么都没做,他们差点以为野人就那个组织派来引诱他们的。
两人当即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巧合,来到这个村落就抱有极大的警惕。
“两位看着面生,不是我们村的人吧。”
就在他们刚要找个人问问地图上位置的时候,一名年纪较大的村民上前问道。
幽夜愣了一下点头,“我们是为了找某样东西而来。大爷,你认识这个地图描绘的地方吗?”
村民接过这张地图,惊咦了下,沐梓禾忙问:“你知道这在哪里?”
“呵呵,两位有所不知,这个地方以前确实属于我们村子。但是十年前,因为这个地方住的人家有怀有恶疾的人,所以当年的村长联合我们村子所有人,把那户人家做主逐出村子了,那个地方已经不属于我们村了。”
沐梓禾和幽夜对视一眼,“那不知谁可以带我们去这里呢?”
那村民本来还笑呵呵的面上,忽然晴转阴,很是不悦地看着他们。
“两位远道而来不管为了找什么,也不能忽视本村的警告,擅自去那个被诅咒的地方。要知道十年前之后,我们村但凡有人去那里,回来后定会不治而死。你们想找人带路那是没可能了,如果两位执意要去,那请离开我们村子,绕路前去。”
先是在树林里莫名被个野人吓得掉下山坡进入墓葬群,后是才进村子就被人直言不欢迎,沐梓禾心里就窝着一股火,等不及便要爆发。
还是幽夜眼尖,发现自家娘子额角青筋都蹦起来,忙带她离开。
“七儿,消消气。”
“我消不消气没关系,我是担心申点图腾的下落。好好的民居一下子被驱逐出去,还要我们绕路走,这不是欺人太甚吗。刚才那位老人家,知道我们是外乡人还有意刁难我们。既然村子十年前就驱逐了那户人家,又去哪里找人带路。”沐梓禾气鼓鼓地说。
幽夜也愁,可是着急也不是办法。
“我们再到处走走,也许有不计较什么诅咒的人家。”
别说,幽夜一语成谶,出了村子往左走,接近树林的地方有一家猎户。
这家猎户一听幽夜想去驱逐之地找人,很是热心肠的说能带路。
毕竟十年过去了,传闻就是传闻,这家猎户足不出户也能从山林里找到自己的所需,并不是和村民走得太近,坊间诅咒之事他也压根没当真。
“两位来这里时,没在树林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走着走着,猎户有意无意问。
沐梓禾讶然挑眉,“是有遇到一名野人。”
“嘿,那你们大难不死还真是该庆幸了。”猎户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树林,和幽夜提起这个野人,心中充满了惊惧。“我爹我娘是世代居住在此的猎户,他们都有一手打猎的好功夫,我从小就在这里学习,自然深得他们精传,但一切都在我十岁那年改变了……”
随着猎户娓娓道来,幽夜沐梓禾或诧异或不信间,三人就来到了破败荒凉的木屋。
猎户挠了挠头,“我是小时候来这里的,我阿娘和这家的女主人是手帕交。可自从野人杀害我爹娘,这户人家也被传是被诅咒的不祥人,他们就被单独圈出去,等同被驱逐。”
“多谢你带路。”总算找到地方,一路上受的气算是没白受,沐梓禾面上有了笑容。
幽夜特地给了猎户一些银子,猎户捧着银子美滋滋地走了。
两人正要走进去,不想身后一股劲风刮来,紧接着传来猎户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