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迫不得已
是啊,她怎么跟孙家小姐在一起,这个问题,恐怕要问阎婉清。
“皇上,臣女绝没有看错,那个黑衣人,的确是往湖心亭这里跑了,臣女建议,皇上还是命人搜查一下比较好。”阎婉清适时插了一句。
皇帝闻言,立马板起了脸孔,阎婉清说的很隐晦,但只要不是傻子,还是能听出来。
“苏侍郎,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孙小姐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席位上,跑到这人烟稀少的湖心亭来做什么?”一句话,便定了苏墨钰和孙澜的罪。
“皇上,微臣……”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苏墨钰正欲出言为自己辩解,这时,阎婉清突然打断道:“皇上,臣女建议搜身,说不定,猫腻就藏在苏侍郎的身上。”
皇帝眸光一闪,颔首道:“也好。”转头对身旁的万公公道:“你去搜。”
万公公不敢怠慢,忙依言行至苏墨钰和孙澜身前,道了句,“冒犯了。”
被个老太监搜身,这事实在太膈应,不过好在万公公并没有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而是用手中的拂尘,在她的衣襟袖口和袍衫下摆轻轻挥打。
当拂尘移动到她腰部的时候,万公公神色蓦地一变,指了指腰带:“这里是什么?”
苏墨钰下意识低头看去,发现腰带之下,露出了一截淡黄色的边角,看样子,好似是信笺的一部分。
莫名的,在看到那一截淡黄边角的时候,一阵寒意,便顺着脚底窜到了天灵。
耳边,是阎婉清的娇喝声:“皇上,那就是证据!”
皇帝脸色铁青,怒道:“给朕拿过来!”
万公公伸手,从苏墨钰的腰带处,将那封信笺抽了出来。
看着万公公将信笺捧在手中,看着他缓缓转身,看着他迈出第一步,苏墨钰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她不知道那封信笺到底是什么,但她却有种感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旦那封信笺被皇帝看到,自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人有时候可以很胆小,有时候,又可以很大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墨钰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举动。
她猛地起身,冲上前,将万公公手中的那封信笺夺了过来,死死攥在掌心。
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包括苏墨钰自己,都能感觉灵魂深处,猛地颤动了一下。
“放肆!”龙颜震怒,果然不是儿戏。
苏墨钰砰地一声跪下,叩首道:“皇上息怒,微臣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皇帝携着怒意的声音,在空寂的湖面上回荡,砸在耳中,嗡嗡作响:“迫不得已造反,迫不得已违逆,是这样的吗?苏侍郎,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当真以为朕拿你们苏家没辙了!”
苏墨钰深深叩首:“微臣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但苏家世代忠诚,绝无二心,还望皇上明鉴!”
“明鉴?朕就是太纵容你了,才致使你不知天高地厚,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罪!”皇帝大声命道:“给朕把那封密谋叛逆的信拿过来!”
“父皇。”闻讯赶到的容蓟,看到眼前一幕,亦是惊惧难平,见事态越发不妙,连忙出言道,“或许苏侍郎也有他的苦衷,不如给他个机会,看他如何说。”
皇帝这会儿满腔都是怒火,什么话也听不进去,阎婉清见状,趁势火上浇油:“皇上,殿下说的也有道理,兴许苏侍郎真的是有苦衷,这才背叛皇上,至于究竟是什么苦衷,只需将那封信件拿来一看便可真相大白。”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封信笺。
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那封信中,藏着一个惊天大阴谋。
苏墨钰更是清楚,想要保住自己的命,这封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帝看到。
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初夏时节的微风,原本轻软暖柔,可她却觉得冰冷刺骨,寒意凛凛。
用力咬紧了下唇,一阵甜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当深深的无力与绝望爬上心头时,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皇上,这封信真的不能被公开,因为……”她抬起头,目光清冽,直视人群中的皇帝:“这封信,是微臣写给孙小姐的……情书。”
此话一落,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发出阵阵哄闹。
大概是太过于震惊,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情……书?”
她再次叩首:“是,微臣思慕孙小姐已久,但碍于许多原因,微臣不想公开与她的关系,生怕有损她的名节,可又抑制不住对她的思念与爱慕,这才偷偷约她出来,想将这封书信,亲手交给她,可不料……叫皇上误会了,都是微臣的错,微臣该死!”
偷会佳人,和意图谋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前者的影响,几乎微乎其微。
这是苏墨钰此时,唯一能想出的脱身之法。
听到她的这番言论,身为当事人的孙澜亦是惊讶不已。
她从小家教良好,对名节看得极重,之前听闻太子要见她,她都犹豫了好久,还对前来传话的人说,希望能和太子在离宴席不远的地方见面。
苏墨钰这样说,无疑是将自己的名节毁的彻彻底底,看到站在人群左侧的太子,男人脸上除了不可思议外,还有深深的绝望与厌恨。
下意识的,她出口澄清:“不,臣女与苏侍郎之间根本……”话未说话,猛地对上苏墨钰冷然锋锐的眼神。
那眼神中包含着浓浓的警告,似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口上。
只要她澄清了两人的关系,一切都再无转圜。
在一瞬间的冲动后,她亦明白,今日之事,已走到了死路,再无他法。
闭了闭眼,将心中的悲绝咽回去,颤着身子,怆然道:“臣女根本没料到事态会严重到这个程度,即便知道……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感情的事情,又怎能勉强,如今我真是没有脸再见人了,如果一定要公开那封书信,我……我不如一死百了!”说完,她一把抢过苏墨钰手中的书信,跨过拱桥的石栏,扑通一声,跳进了湖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