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婢女恍然回神，急促的看了一眼司清源的侧脸，抿着嘴角，红着脸离开。
一勺勺吹凉的鸡丝粥送到她唇边，慕莘雪乖顺的喝完大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伸手推开，舔了舔了唇角。
“吃饱了。”
不大的翡翠色的碗只有巴掌大，司清源拧着眉，看着还剩了一半的鸡丝粥，又看了一眼过于纤细的慕莘雪，浑身不过二两肉，抱起来都嫌硌手。
“我记得你以前挺能吃的。”司清源边说着，边伸出手捏了捏软绵绵的脸颊，手感不错，就是肉少了些。
慕莘雪哎呦一声，气恼的瞪他，没好气的说道，“疼死了！”
松开手时，果然，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红印，司清源未免有些心虚，他方才分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又红了。
垂眼掩饰一抹心虚，他故意冷着嗓子，言道，“比旺财的饭量还小，养你倒是省银子。”
“又拿我和旺财比！”她下次得看看这个旺财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瘫在软枕上，两手一伸，挑眉一脸得意，“这月影纱价值千金，屋子里摆的瓷器最差也是汝窑，穿的是蜀锦苏绣，戴的是琉璃钗金步摇，就连绣花鞋与缎鞋也是上好的料子，屋子里用的冰也是宫里娘娘的几倍，吃的也是贡品，养我省银子啊？司王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厉害啊。”
“仔细算算，是有点费银子。”司清源略略沉思，道，“待会儿我就让账房好好算算账，得让你把银钱还给我才行。”
“凭什么！”慕莘雪一下子就恼了，“司清源，再怎么说我也还是你的妻子吧，你不能这么对我！”
气呼呼的小脸不过一掌盖住，司清源噙着淡淡的笑意，将一勺鸡肉粥送到她嘴边，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
态度强硬，“吃。”
慕莘雪被强行灌了一口，不情愿的咽下，委屈的望着他，“你不会真要我付银子给你吧？”
“吃完。”司清源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笑个不停，寒冰皆融，化为一江春水。
“王爷……”腻人的嗓音勾着心里的魂，柔弱水眸抬起，可怜兮兮的像只未足月的小猫儿。
“乖，吃完。”不经意出口的话染着几分宠溺温柔。
连哄带骗，一顿午膳吃了一大半，苦涩的汤药也乖乖的喝下去。
一口气喝完一大碗乌漆墨黑的药汁，整张脸皱成了包子样，吐着粉舌，推搡着司清源，让他去找蜜饯。
原本放着蜜饯的地方没有它的影子，慕莘雪苦得眼泪都悬在长睫上，捶着榻边，“快点！”
司清源突然想起那日他将一大包蜜饯全部吃下肚的事情，心虚的咳嗽两声，替她倒了一杯清茶，走出了房间。
荣芝正端着冰糖燕窝走出小厨房，就瞧见自家王爷施展轻功，消失在朝阳阁。
什么事如此着急？
不一会儿功夫，司清源回到朝阳阁，将手里的东西显露在慕莘雪面前。
本一肚子火气，话语停在了舌尖还未说出，就瞧见了司清源手里的荔枝。
她欢喜的说道，“这么多荔枝！”
本想着待她身子好些再用冰冰好了再拿过来，吃起来也爽口，可惜如今是留不住了。
深井中的水沁着一股子凉意，将未剥壳的荔枝浸泡其中。
慕莘雪捏起一颗正要剥壳，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出现在眼前，慕莘雪笑弯了眼，将手里的荔枝递给他。
嗓音比荔枝还甜，“你真好，谁都没你好。”
“是吗？”司清源闻言挑眉，继续剥着荔枝壳，“我怎么好几次都听见你在背后偷偷骂我？”
他没好意思说是半夜时偷听她说的梦话，连着做梦都能将他数落的一文不值，也唯有慕莘雪一人。
塞得满满的两腮一顿，慕莘雪心虚的低下头，没敢接司清源递过来的荔枝，推了一下，送到他嘴边。
讨好谄媚，像是想着坏主意的小狐狸，“您吃，您吃。”
司清源也不客气，将荔枝塞进口中，剩下的几颗也一齐进了他的腹中，慕莘雪只有眼巴巴瞧着他的份儿。
委屈的眼神噙着可怜劲儿，司清源勾着唇，手指飞快剥开荔枝，塞进她嘴里。
她笑眼弯弯，真甜。
……
已经养了五六日，慕莘雪终于恢复了元气，领着几个小丫鬟坐在凉意阵阵的房里，听着她们传授刺绣的技巧。
一块上好的绢布绣着一朵盛开的……花儿，荣芝瞟了一眼，吓得不敢再看，慕莘雪感受到了她的眼神，不悦的瞪她一眼。
气的将绢布一丢，呈大字状瘫软在贵妃榻上，松了口气，舒服的翻了一个身，“这几日怎么不见他。”
未提及姓名，荣芝心知肚明。
“皇上命王爷调查几件要紧事，近日脱不开身，王妃醒时，王爷已经离开，王妃睡了，王爷才回来，王妃自然见不到他。”荣芝偷偷一笑，“不过啊，王爷在您睡着的时候进来看过您，可是您说着梦话骂王爷，王爷黑着脸走了。”
慕莘雪一脸惊恐，“我？说梦话骂他？你说真的？”
荣芝点头，慕莘雪视死如归，完了完了，她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形象，全完了。
“还有一件事。”荣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皇上将罪妃慕莘雨也交给了王爷处置。”
慕莘雪神色一顿，问，“她，还好吗？”
“奴婢替王妃打听了一下，听肃风说，她此刻就是一堆烂肉，无法入眼，王爷审了两日，她和盘托出，将璟王供了出来，说是璟王把自己从牢狱里救出，安排了一个死囚代替她，皇上龙颜大怒，下旨三日后处死。”荣芝示几个丫鬟离开，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把前丞相与璟王勾结的事也一并吐了出来。”
“她还真是恨极了周啸海。”把慕家也一同拉下水，慕莘雨当真是想拉下周啸海。
慕莘雪坐起，望着窗外出神，喃喃自语，“她本不该如此。”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王妃无关。”
的确是咎由自取，只是她往日骄傲的笑意还回荡在眼前，她最终还是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