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寒的语气有些委屈,用力抿着下唇,低头看着地面。
帝座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紫芒,过了良久,他开口道。
“你这是在责怪为师?”
声音清清淡淡,喜怒不辨。
“第一日拜师,请安来迟,为师责罚你,哪里不对?”
帝座说完,也不看她,又合上了一双眼眸。
这个丫头的性子太过于肆意了,现在自己护着她自然是没什么,可是如果自己不在她身边呢,这样的性子若是实力强横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寒儿的实力显然不足以让她为所欲为,自己该好好的收一收她的性子。
顾水寒抿了抿唇,不说话。
她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的错,也知道自己这气生的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师父这么对自己,她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委屈,可是她平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顾水寒是杀手,杀手的一大准则就是喜怒不形于色,而顾水寒更是如此,她看起来无情无欲,没有人能挑起她一丝一毫的兴趣与感情波动,要不是自己穿越过来有原主的羁绊在这里,寒天冥顾家,她都不想管。
顾水寒骨子里就是一个薄情冷血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什么情绪波动,更不会因为情绪失控而做出什么傻事,这次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失控了。
顾水寒觉得自己曾经波澜不惊的心绪似乎哪里变了,尤其是对待师父的时候,明明他们是第一次接触,可是却给顾水寒一种无端熟悉的感觉,所以她才不自觉的觉得委屈。
难道是因为他是自己师父的原因,所以自己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了可以信任依靠的人?都说师父如父,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弟子不敢,师父责罚的对。”
声音平静,带着习惯性的笑意,和平日里和旁人说话的语气别无二致。
帝座心里微微一刺,顾水寒呛着自己说话他觉得放肆,可是她顺着自己,他又觉得别扭,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灵魂分裂了。
帝座躺在躺椅上,顾水寒站在一旁,两个人都不说话,竟然异常的和谐。
顾水寒现在站在院子里,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星落阁的院子虽然不像外面那样热,而且太阳的毒辣似乎都无法照到里面,整个院子都很凉爽,但是顾水寒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里衣都湿透了。
现在乍一进到院子里,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是没有了,但是被汗沾湿的里衣湿漉漉的贴在后背,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
顾水寒低头站在那里,恨不得跳进浴池里爽快的洗一个澡,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现在自己还在师父这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惩罚等着自己。
她看着地上的影子,估计自己已经站了有一个时辰了,两条腿都站的发麻,没有知觉了。
说来也怪,自己一身的灵力,进了自从见到师父之后似乎就消失了,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要不然自己也不至于在外面被晒得那么狼狈,现在也是,没有灵力的支撑,只能靠两条腿站着,站的几乎要没有知觉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声音冷不丁的响起,顾水寒本来在出神,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
“弟子知错,弟子请安来迟还找借口,下次不敢了。”
顾水寒反应很快,立马说道,同时心里不住地诽腹,你早说啊,我可不早就知道错了,也不至于在这里站着受这么长时间的活罪了。
不过诽腹归诽腹,顾水寒还是不敢说出口的,要不然估计自己得站到太阳落山。
“既然知道错了,下次就不要再犯,回去吧。”
帝座声音淡淡的说道。
“是,弟子告退。”
顾水寒屈膝想要拜别,却忘了自己站了那么久,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这一动,整个腿的麻劲上来了,那一瞬间的酸爽让顾水寒整个人面部都抽搐了一下,腿又因为要行礼往前打弯,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倒,眼看就要扑在帝座身上。
顾水寒心里一惊,倒下去的身体硬生生的往旁边一转,避开帝座的位置,整个人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顾水寒眼紧紧闭上,等待着疼痛来袭,突然,腰间一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然后她整个身体被带着往一旁倒去,不是预想中坚硬的地面,而是跌进了一个有些柔软的地方。
顾水寒只觉得鼻端传进一股淡淡的冷香气味,好闻的不得了。
顾水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在师父的怀里,下意识的用两只手撑在身前,想要借力起身,一双手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别动。”
声音有些低沉,在顾水寒的耳边响起。
帝座一只手揽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两只手,两个人距离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顾水寒的脸“轰”的一下红了。
她鼻端都是师父身上的冷香气息,手腕和腰部传来的微凉温度不仅不让她觉得凉爽,反而觉得火辣辣的,被碰触的地方像是触电一样,有酥麻的触感。
“师......师父。”
顾水寒心砰砰直跳,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她突然觉得浑身传来一种淡淡的清凉感,那种清凉不只是身体上的,似乎灵魂都跟着清爽了,身上原本因为出汗而带来的黏糊糊的感觉也不见了,在烈日下被晒得有些晒伤的皮肤也完好如初,甚至站了那么长时间的疲累也一扫而光。
顾水寒惊讶的感知着身上的这些变化,不由得抬头,鼻尖轻轻蹭过帝座的下颌,她愣了一下,赶快又低下头,不敢再抬头。
身下的躯体也僵了一瞬,然后禁锢着她的双手也松开了,她感觉到腰间和手腕上的力量松开,快速的站了起来。
“多......多谢师父。”
她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不用说也是帝座的功劳,只是就算是为她扫除疲劳也不用抱着自己吧,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师父也得避嫌吧。
还是说,帝座因为年纪太大了,所以只是把自己看成孙女辈的小孩子,所以没有避嫌的必要?
顾水寒这么一想,才猛然想起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年头了,自从三大圣朝建立之初就存在了,到现在还活着,这是一个活化石吧。
想到这,顾水寒不由得好奇的看了一眼帝座,那张玉质面具把整张脸盖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看出面具之后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是皱纹横生的一张脸,还是一张美的不可言说的脸?
顾水寒觉得可能是前者,毕竟长得好看的人哪有把自己的脸遮起来的说法?比如大神,比如南九离,两个人都是好看的不能再好的的典范了,也没见把脸用面具遮起来。
不过就算是帝座好看到天上去,前面有大神和南九离这两个绝世妖孽在前面,估计自己也不会惊讶了。
大神和南九离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俊美的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敬畏,属于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而南九离则是美的不分雌雄,艳丽的不可方物,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不过顾水寒还是觉得大神的颜比较好,她也比较吃,而且就算是师父的容貌再好看,应该也好看不过大神了,毕竟大神那张脸简直就是一张完美的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时间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与之匹敌的人。
顾水寒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在想什么?”
帝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水寒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暗骂一声,自己怎么好好地又走神了。
她一抬头,就要说话,却被靠的极近的覆着面具的一张脸给吓得一哆嗦。
顾水寒:“......”
师父靠自己这么近做什么?差点儿没把她给吓个半死。
顾水寒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弟子在想该如何努力修炼,才能不辜负师父的栽培教诲。”
帝座:“......”
“那想到了吗?”
帝座一双黑色的眸子看着她,眼里含了些笑意。
顾水寒:“......”
师父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自己都这么说了还问?
“弟子暂时没有想到。”
顾水寒打了个马虎眼。
“那等想到了再告诉为师吧,时候不早了,先下去吧。”
“是。”
顾水寒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回过身来。
“师父,徒儿每日要去圣院学堂学习,不知道该如何下山?”
圣院的弟子每日都要去学堂学习,而且每个学堂教的东西都不一样,她会被安排在不同的学堂里。
而她也观察了星落峰,整个星落峰与其说是一座山峰,倒不如说是一个悬崖,院落都建在悬崖之上,没有上下的通道,除了御空飞行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出入。
帝座听到她的话,眼眸闪了闪。
“怎么,为师教不了你,非要去山下的学堂听那些人讲课?”
声音不辨喜怒。
“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徒儿毕竟是新晋的弟子,按理说应该和众位师兄弟一起才合规矩。”顾水寒说道。
“师兄弟?”
帝座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是为师的弟子,就算是玄灵见了你都要叫一声师祖,你与他们是师兄弟,岂不是平白低了为师的辈。”
玄灵是太上长老的名字。
顾水寒:“......”
她想象了一下被那个糟老头子叫师祖的场面,再想想自己如果进了学堂,教习老师一开口就是“师祖,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师祖,你修炼的进度怎么样了”,顾水寒捂了捂脑袋,那画面太美,自己不敢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