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本座的人

“多少?二十鞭,你确定我这小身板受得住?到时候只见出气不见进气的,你说帝座会怎么谢谢你这么调教他的徒弟?”

顾水寒嘴角勾起,怎么气人怎么来。

元白长老:“......”

“冥顽不灵!竟敢拿帝座来压我,你以下犯上,就算是帝座也不会纵容你!”

话落,一鞭子就抽了过去,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顾水寒看着那一道鞭子的虚影,微微移了移身体的角度。

这一鞭子如果按照本来的轨迹是要直接抽在顾水寒的脸上的,顾水寒位置一移,这一鞭子就落在了肩膀上。

与此同时,顾水寒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阵淡淡的冷香气息传入鼻中,腰间一紧,被人抱在怀里,离开了之前的位置,躲过了那一鞭,然后身上瞬间感觉一松,灵力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师父!”

顾水寒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帝座竟然会出现,她还以为现在师父应该在星落峰上优哉游哉的欣赏风景,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帝君吾眼眸微垂,低头看着怀里的顾水寒,抿了抿唇。

自己要是再来晚一点儿,这个丫头就真的被打中了!那条鞭子上面满是倒刺,一旦打中人,皮开肉绽都是轻的,这个丫头真的是什么都不怕吗?

帝君吾脸色有些阴沉,抬头看向元白长老的方向,被面具遮住的脸看不出表情。

“你在做什么?”

声音清冷,一如往常,让人听不出半分异常。

元白长老没想到帝座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整个人冷汗立马下来了,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

“这名新弟子不懂规矩,在下.....在下看不惯,所以出手管教。”

“出手管教?本座的人何时轮得到你来管教!”

帝君吾脸色冰冷,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

他没想到她只是下山吃一顿饭而已,竟然惹出了这样的风波,幸好自己来的及时,要不然顾水寒真的落入元白长老的手里,那后果......

帝君吾脸色看向元白长老手里的鞭子,上面全是倒刺,被打中一遍不异于削骨剔肉的痛处,他不敢想象顾水寒一身鲜血的样子。

元白长老被帝君吾的一番话吓得整个人都软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帝座息怒,是小人鲁莽,帝座息怒。”

帝座的怒火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顾水寒此时还靠在帝君吾的怀里,帝君吾的手还揽着她的腰。

腰间传来的微凉之感让顾水寒有些别扭,她不习惯和人靠的这么近,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想要从他怀里出来,不过没有成功,大庭广众之下顾水寒挣扎的幅度也不好太大,只好任他抱着。

其实顾水寒并不是没有考虑周全,她也知道元白长老手里的鞭子一旦自己被打会是什么后果,但是顾水寒身上穿着的是帝君吾送她的那套衣服,又是用鲛人绡织成的,刀刺不破,火烧无妨的,所以自己不会真的受伤。

顾水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的处的衣服位置,那里被那满是倒刺的鞭子擦了一下,力度不轻,顾水寒当时都感觉到凌厉的鞭风在自己耳边划过了,如果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估计现在已经碎了,但是这件衣服却完好无损。

帝君吾看着跪在地上的元白长老,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徐徐开口。

“本座的弟子,如何不懂规矩,冒犯了长老?”

帝君吾缓缓的说道,语气里倒是没有什么怒气了,反而像是感兴趣一般,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元白长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帝座的性子这么阴晴不定,上一秒还在发怒,下一秒就像没事人一样询问。

他一时拿捏不准帝座对顾水寒的态度,如果说对顾水寒好,那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问自己的罪,可是帝座却并没有那么做,看起来并不像护短的人。

“这......顾水寒目无尊上,以下犯上,还对同门弟子大打出手,重伤同门,所以小人才出手惩戒她,实在无意冒犯帝座。”

他还以为帝座生气是因为顾水寒是他座下的人,而自己未经允许就擅自动手惩罚,是驳了帝座的面子,而且顾水寒拜入帝座门下的日子不长,也没有什么感情,自己只要占理,帝座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以下犯上?”

帝君吾重复了一遍:“怎么个以下犯上?”

他一双清冷的眼眸此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元白长老,问道。

元白长老顶着他的眼神,压力山大,但还是说道:“她对小人出言不逊,又不尊礼节,不敬小人。”

“她不敬你,便是以下犯上?”

帝君吾挑了挑眉,看向他。

“这......这,小人辈分资历长她许多,自然是......”

说到这里,他猛然闭了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的跟鬼一样,猛地抬起头,看向顾水寒。

他怎么忘了,顾水寒是帝座亲自收的弟子,而帝座则是圣院的创始人,圣院不知道存在了几百年,帝座可是始祖,真要论辈分,顾水寒不知道长了他们多少辈,叫师祖都不过分。

顾水寒见他看向自己,歪了歪头,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元白,你在跟本祖论辈分吗?”

顾水寒笑吟吟的说道,笑的天真无害,元白长老第一次被一个孩子叫全名,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帝君吾听到她说话,眼里微微有了些笑意。

这个丫头,真是古灵精怪。

“以下犯上是真,只是谁以下犯上?元白,你把寒儿看做自己的晚辈,怎么,你想与本座平起平坐?”

帝君吾的声音淡淡的,听在元白长老的耳朵里,却如坠冰窟。

顾水寒是帝座的嫡传弟子,她如果是自己的晚辈,那帝座岂不是自己的平辈?如果真的要论起来,岂不是自己以下犯上?

元白长老脸色惨白,他本来是无意中经过这里,见到自己的徒弟受欺负,他又是出了名的护短,也没想太多,就冲出来教训顾水寒,直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发现整个圣院除了帝座,根本就没有人有资格教训顾水寒。

寒天冥他们也都吓傻了,他们除了那次圣院招生的时候见过帝座,那里这么近距离的见过,帝座身上的威压都压的他们透不过起来,甚至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

“顾水寒,是本座的弟子,是星落峰首席大弟子,是整个圣院除本座外最尊崇的存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挑衅的。”

帝座的声音淡淡的,却让每个人都听得心惊胆战的,知道这番话是说给他们听得,尤其是寒天冥他们,脸色苍白的要命。

顾水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这样做是在给自己立威吗?她心里划过一丝暖流,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一些,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他徒弟的归属感。

他是她的师父,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

莫名的,顾水寒心里涌出这么一个念头。

“元白以下犯上,冒犯星落峰弟子,削去长老位,离子乐肆意挑衅,逐出圣院。”

帝座几句话就结束了这场纷争,离子乐脸色苍白,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才进入圣院,不过短短的几天,就被驱逐,整个人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

不过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毕竟在圣院,帝座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谢谢师父。”

顾水寒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他们两个人现在靠的极近,帝君吾没有放开抱着她的手,两个人的姿势有些亲密。

帝君吾嘴角弯了弯,只是被面具遮盖了,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谢的有些早了,为师还没有罚你。”

“?”

顾水寒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要罚自己,自己可是安安分分的,没有惹是生非,都是别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师父,徒儿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

“为师似乎说过,用完膳后来后山找为师。”帝君吾轻声说道:“你迟到了。”

顾水寒:“......”

经历了这么些事,他规定的时间早就过了,自然也就迟到了。

顾水寒咬牙切齿:“徒儿知错。”

她现在收回那句谢谢还来得及吗?到底是什么给了自己他可以依靠的错觉?

顾水寒磨了磨牙,觉得之前自己的脑子可能被门夹了。

“知错就好,罚禁闭一个月,以后没有允许不得下山。”

“......”

“徒儿领罚。”

顾水寒咬了咬牙,说道。

帝君吾满意的勾了勾唇,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都起身吧。”

众人得到帝座的允许,一个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身,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只有寒天轩,因为担心顾水寒,抬头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帝君吾此时的手臂还揽着顾水寒的腰,两个人的姿态看上去亲密无间。

寒天轩抿了抿唇,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帝座和水寒之前的相处方式有些不对劲,不像是师父和徒弟之间的相处方式,反倒是更像......恋人。

寒天轩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这个荒唐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怎么可能呢,帝座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和情情爱爱的关系扯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玷污了帝座这个人。

但是......

寒天冥不由得又看了他们一眼,眼神落在帝座揽着顾水寒的那条手臂,用力抿了抿唇,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这么多年帝座都没有收徒,而水寒又是他的第一个弟子,应该只是宠爱了一些,而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想是这么想,但是寒天轩心里却留下了一个疙瘩,怎么解也解不开。

帝君吾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寒天冥,似乎透过他的身体在看什么东西,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和顾水寒离开了。

寒天冥低头看着地面,眼里满是阴鸷。

顾水寒!本王总有一天要你跪下来求我!

“你急什么,现在触到霉头了吧?”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寒天冥脑海里响起。

“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不是说你不怕帝座吗?怎么帝座一来躲得比谁都严实!”

寒天冥对帝座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敬畏,很大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体里的这个东西。

“你以为他是什么人?现在我还不是他的对手,自然不能让他发现我的存在。”那个沙哑的声音开口,“只是你又急什么,顾水寒早晚都是你的,大元圣朝也早晚都是你的,你这么激进做什么,也不怕你那位太子哥哥发现什么异样。”

“哼。他估计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他又不知道是我做的。”

“这种事你最好还是小心稳妥,要不然反噬到了最后不光你自己倒霉,还要连累我!”

“不用你说!”

寒天冥盯着帝座离开的方向,眼神阴鸷的可怕,大元圣朝算什么,他要称霸整个琅水大陆,成为帝座那样的神。

这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帝座不敬太过于高高在上了,让人连多想想都觉得是亵渎,是最不可触摸的人物。

寒天冥冷笑了一声,那又怎样,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他了。

顾水寒本来还想和寒天轩说几句话,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一花,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竹林之中。

这是哪里?顾水寒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是后山竹林,你以后就在这里练功。”

没等她开口问,帝君吾就淡淡开口,替她解答了心里的疑惑。

顾水寒看了周围得你环境一眼,发现这里四处都是翠绿挺拔的竹子,入眼葱茏,清新雅致,是一个练功的好地方。

“以后不必下山了,以后到饭时,来星落阁吃。”

顾水寒挑了挑眉,星落峰上没有吃食,师父要自己去星落阁吃饭?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师父上山下山就一眨眼的事,给自己安排饭食什么的应该也就是一挥袖子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多谢师父了。”

刚好她不用每天爬上爬下的,虽然上下星落峰对顾水寒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毕竟也费时费力,能不爬顾水寒就尽量不爬,现在师父给自己这么一个台阶,自己顺势往下走就是了。

帝君吾看着她,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修炼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顾水寒就拜师快一年了。

碧绿葱郁的竹林里,一道红衣身影正在练剑。

竹林里的人一身红衣似火,手中握着一柄雪白的长剑,正挥舞的猎猎作响,雪白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持剑的人身法凌厉果断。

竹林边上站着一个白衣人,手里拿着一把竹笛把玩,看着前方舞剑的红衣身影,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师父!”

红衣人收了剑,看见一旁站着的白衣人,将剑收回腰间,走了过去。

白衣人将手里的竹笛漫不经心的在手里转了两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碧绿的竹节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莹润。

红衣人正是顾水寒,现在距离她拜师已经满一年了,她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此时已经到达玄级中期了。

到达玄级之后,修炼就会越发的艰难,就像是离子鸢,虽然一突破就是玄级中期,可是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再有突破。

在琅水大陆,黄级就可以称为强者,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困在人级,一辈子都不得突破,只有一些少之又少的天才才有可能突破人级到达黄级的修为,而只有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才有机会突破黄级到达玄级。

之前顾水寒还和团子抱怨自己的修炼进度慢,整整一年才突破了这么点境界,结果被团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主人,拜托,你知道突破境界有多难吗?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在人级苦苦徘徊挣扎呢,天才永远都只是少数的,只是天才都扎堆,所以你看不到那些平庸的人。”

顾水寒还记得团子说这话时嘴角抽搐,白眼都翻出了天际。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自己一穿越就是现在的修为,那顾水柔估计对自己来说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啊!”

顾水寒在心里感慨完,看向帝君吾。

“师父,你怎么来了?”

“饿了吧?”

帝君吾手一挥,竹林里出现了一张石桌,桌子旁边有两个圆圆的石凳,桌子上面摆满了菜,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壶酒。

顾水寒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这一年里除了早饭在星落阁里用,午饭晚饭都是在哪里练完功帝君吾就在哪里变出一张石桌,就地吃饭,省的跑一趟腿,顾水寒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变成了慢慢适应再到最后完全习惯。

“这套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两个人坐下,帝君吾随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今天他教给了她一套剑法,然后就不见了踪影,现在才出现。

“融汇的差不多了,就是有几个细节的地方还有些不熟练。”

顾水寒的悟性极好,几乎就是一点就通,帝君吾本来收她为徒是有私心的,他也知道顾水寒的天赋高,但是没想到悟性也这么好,于是就尽职尽责的当起了她的师父。

“吃完饭还有时间,为师再教你一遍。”

帝君吾把手边的一道鱼择了刺,顺手夹到了顾水寒碗里。

说来也怪,圣院的饭菜都是一水的清淡,这顾水寒早就知道,也没想过这饭菜能有多好吃,但是万万没想到在星落峰吃到的饭菜每一样都很可口,都刚好在自己的口味上。

顾水寒一开始还奇怪难不成这圣院里的饭菜还有两份的做法?自己只是吃了其中一个清淡的食堂?于是有几天顾水寒一直往下面的食堂跑,跑遍了所有的食堂发现都是清淡的口味,于是灰溜溜的滚回了星落峰上,结果吃了几天的素,每天顶着师父凉凉的眼神,看着师父给自己夹的胡萝卜青菜,整个人欲哭无泪,发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师父。

更悲催的是团子,一开始团子也是和他们一起吃饭,后来团子突然悟出了一项新技能,神奇的可以御空飞行了,但是除了飞,和之前没有一点区别,而且因为多了这么一个技能,它不能再星落峰上吃饭了!

于是团子开始了每天跑上跑下的生活,悲催的都瘦了一大圈,有一次实在不想爬山,饭点的时候在顾水寒身边想要蹭饭,被帝座一个凉凉的眼神给看的连滚带爬的下了星落峰,跑去食堂吃饭。

“再过几日是圣院一年一度的大比,你要去吗?”

帝君吾一边挑鱼里的刺一边问道。

“大比?”

顾水寒这一年几乎没有下过星落峰,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多。

“圣院大比,一年举行一次,是弟子之间的比试,也看看这一年的修行成果。”

“圣院弟子都要参加吗?”

“你若不愿,便不参加。”

帝君吾面具下的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泛出些温柔来,手边的一盘鱼挑好了刺,和顾水寒手边的一道菜换了个位置,让顾水寒一伸手就能夹到。

顾水寒愣愣的看着那盘没有刺的鱼,抿了抿唇。

师父对她很好,好的近乎纵容的地步,这一年里从来都没有真正责备过自己,说是责备,只是不痛不痒的训斥两句,顾水寒有时候都有一种错觉,自己不像是在拜师学艺,而像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有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顾水寒就迅速掐灭,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师父对她好也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徒弟,再无其他,自己不该瞎想,而且这一年自己过得太安逸了,安逸到顾水寒已经没有什么为之奋斗的目标了。

顾水寒手指稍微用了些力气,竹筷碰到碗底,发出一声轻微的敲击声:“徒儿想去。”

这次的圣院大比,也许自己该下山看看了,毕竟都一年的时间了,不知道那些老朋友都怎么样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里有冷意一闪而过。

帝君吾手指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好。”

其实他不想寒儿下山,他想和寒儿一直这样在山上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就很好,能每天看着她,自己也很满足了。

但他知道,顾水寒不是一个敢于平庸的人,琅水大陆注定不是她的舞台,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把她拴在身边,如果硬要是留在身边,也只会让两个人形同陌路,那不是帝君吾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