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向世界的彼岸奔跑【五十七】

【五十七】

飞机降落的时候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晕机的快感,最后是纪西顾把我背下飞机的。我搞不清楚为什么我去的时候不晕机,回来却晕的这么厉害。纪西顾说那是因为去的时候我正好美美的睡了一觉,而在乌镇的时候又没睡好。好吧,都是他大早晨特别早就把我叫了起来的。

妈妈和纪牧之在机场外面等着我们,看到纪西顾扶着摇摇欲坠的我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其实我不知道这“吓了一跳”的情绪里有多少是真实的关心,又有多少是装出来的爱心。原谅我还是没能够配合表演,可是我已经尽力去做了。我知道我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强悍到什么地步。

因为晕机,然后浙江和海南的气候相差太多,回来第二天我又开始生病,连续几天高烧不断。我不愿意去医院,拗不过我只好让我在家里静养。期间纪西顾和妈妈一直在照顾我,纪牧之每天都很准时为我量体温,替我打针,帮我开药。毕竟他是医生,我想这点小病难不倒他。

每天晚上纪西顾都在我房间里陪着我到我睡着,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和我贫嘴。有时候他要做短片,就搬着电脑到我房间里做。经常是妈妈让他去休息他反而让妈妈听他的话去休息了。有时候他工作得累了就趴在我的书桌上睡了过去,有好几次我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看到他趴在电脑前面睡得正香。但是很奇怪的就是,我醒过来盯着他的背影看一会,他也肯定会醒过来。听妈妈说,纪西顾在赶一个短片,每天晚上都没怎么睡觉。所以在我房间里陪着我又工作的时候总会犯困,他是个工作狂。

“罂陌,明天就过年了,你好点了吧?”大年三十这天,我接到伊落的电话。

“好多了,你在你奶奶那边过年肯定特别热闹吧?”我闭着眼睛说。

“是啊,人好多的,司青祭也回来了。我给你说噢,我今天问奶奶为什么给司青祭起的名字这么恶心,我奶奶说以前司青祭叫司青的,后来不知道他抽什么疯,非加了一个祭字上去。后来我去问司青祭,他说那是他那时候混社会的时候别人给加上的,身份证上还是司青。现在做上企业了觉得司青这个名字太娘们就不纠正别人了。我听了怎么感觉这么扯淡呢!!”她在电话那头语气欢快的调侃她爸爸。伊落的家庭背景很不错,也很复杂。她说她爸爸其实做过很多违法的事情,甚至连她都“绑架”过。她的爸妈刚离婚那会儿她很不能理解她爸爸,于是自己动手把名字改了,原来叫司伊落的。她妈妈姓上官,在法国一个很大的公司所里当高层,自己也是股东,主要做香水之类。

“你本来就很扯淡啊,我在这里的日子过得都淡出水来了,一点生活的乐趣都找不到,每天看到的人除了妈妈和纪牧之就是纪西顾,一生病起来连楼都不让我下。我房间本来不是有个卫生间是没水的吗,现在给修好了,于是我就过上了囚鸟的生活,一日三餐有人按时送到,最多让我弹弹琴,撩开窗帘晒晒太阳,就是不让我下楼,说是风大,怕吹得我又发烧了。”正说着,纪西顾抱着他的本本进来了。我冲他竖了个中指,翻了个身就没再看他。

“好啦,你赶紧把身体养好,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身体好啊。我现在在傅洛灼的监视下已经告别那种‘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的日子啦,所以你让你家纪西顾也赶紧把你拉去锻炼锻炼!!”

“你说什么呢,什么我家的,打你哦!还拽文呢!”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翻过身看了纪西顾一眼。

“哈哈,本来就是你家的啊,你同在一个屋檐下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不是你家的难道还我家的啊!”她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的说。

“我可以考虑叫你嫂子,可是那傅洛灼怎么办?”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瞄纪西顾。应该是听到了我这句话,他回过头很贱的看了我一眼,满脸邪恶的笑容。

“诶,你可别吓我,我很脆弱的!”

“没吓你呀,纪西顾就在这的,他已经默默的同意了,还笑眯眯的呢~”说着我对纪西顾做了个鬼脸。

“还默默的同意呢,不和你说了啦,烁扬叫我呢,挂了哈,拜拜~”说着她赶紧收了线。

“嘿嘿嘿~”我一边笑着一边收起手机。

“吃药了,亲、爱、的。”纪西顾背对着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刚从床上爬起来,听到这句话后,撑着身体的手一松,直接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哈哈哈……”纪西顾一阵凌乱而邪恶的笑声。

吃过了药,重新躺回床上。纪西顾认真的对着电脑没理我,我只好无聊的拿出手机塞上耳机听歌,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连纪西顾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早晨是被鞭炮声吵醒的。我从床上跳起来跑到洗手间洗脸刷牙,趁着还没人看着我,又洗了个澡洗了个头。从乌镇回来到今天为止这是我洗的第一个澡,早就臭的发晕了。纪牧之又说我在生病,洗澡的话会被什么寒气入侵还是水气入侵。洗完澡出来后看到纪西顾拿着个电吹风站在窗户边上。见我出来了就把我按在椅子上,拿了一条毯子把我包着,然后开始帮我吹头发。他说他就猜到我肯定会偷偷的跑去洗澡,所以都准备好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纪西顾,突然感觉今天的他看上去真顺眼。以前没怎么仔细看过,原来他认真的时候真的很迷人。就像现在,认真的帮我吹头发。

“好了,你去把衣服换上。”他说着,冲床上抬了抬下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套新衣服,好吧,又是淑女蕾丝。

换好了衣服后,纪西顾又把我按在梳妆台前,然后很神奇的拿出一些夹子帮我打理头发。

“喂喂,你干嘛?”我着急了,他这是干嘛?

“今天过新年,叔叔说去万绿园玩,你总不想披头散发的去吧。”他说着在我头发两侧上打出了几个精致的小辫子,然后又把辫子挽到脑后固定,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顶帽子扣在上面。再看镜子里的我,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俏皮。

我有些不习惯的看了看纪西顾:“我不去行吗,今天万绿园很多人啊。”

“不行。”他说着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对我说了一声:“我们在楼下等你。”

好吧,我去就是。这样想着,我从衣柜下面找出了一双尖头小皮鞋穿上,然后匆匆的跑下楼了。虽然感觉还是有些虚弱,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出门,对吧?

“诶,罂陌好漂亮呢!”妈妈听到我的脚步声抬头看了看我这么说。

“是啊,像你!”纪牧之甜蜜蜜的站在妈妈身边说。

“来来,吃饭!”妈妈娇嗔的瞪了纪牧之一眼,然后对我说。

吃过早饭后,纪牧之让我们去车里等他和妈妈。

车里。

“其实你很适合这样打扮的。”纪西顾说。

“那谢谢你了!”我一边和伊落发信息一边回答他,之后我们就没再说话了。

纪牧之一边开着车一边絮絮叨叨的和我们说着些什么,但是我一句都没记得,我在想爸爸。去年春节爸爸带我去奶奶家过的,现在,也许他和林阿姨过的其实很开心吧。真想回去看看他,可是……

万绿园今天真的很热闹,走到路上都几乎是人挤人的挤着过去。纪牧之牵着妈妈的手,纪西顾牵着我的手。妈妈想回头来牵我的,但是见我很不乐意的把头撇向另一边后就放弃了。

其实过年过节都是一个样子,不过是人给平淡的生活找来的乐子,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特别的话,过年这种大节日对于小朋友来说才是最快乐的吧。我不知道纪牧之要带我们去哪里,我真的觉得很无聊。所以——

“妈,我在这玩会,你们一会过来找我吧!”我这么说着,就一个人朝草坪走去了。今天太阳不错,晒晒太阳去去这几天在家里窝出来的霉菌。

“这时候草地上是湿的。”纪西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我一跳。

“你跟着我干嘛?”我说着,找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

“叔叔阿姨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跟着你。”他说着也坐了下来。可是这种名义上的不放心为什么总让我感觉是监视呢?我笑了笑,是啊,毕竟我是这样被我的亲身父亲从我相处了十几年的爸爸身边夺走的,我随时会离开。

“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到Ann笑眯眯的站在我们面前。

“嗨,西顾哥哥!”Ann又很客气的对着纪西顾打了个招呼。我看到纪西顾的脸色从看到Ann的一瞬间从煞白到纯绿再变成黑色,就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幕生动的“变脸”。

“Ann,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拉着Ann在我身边坐下。

“我在这边上学的,海南大学。”她说着就亲亲热热的抱住了我。“见到你很开心哦,我在中国没有几个朋友,但是那次听到你唱歌我就好喜欢你呢!”

我被她热情的拥抱勒住了脖子,突然想到纪西顾不就是上的海南大学么!

“Ann,西顾就是海南大学的,你们是校友噢!”我艰难的拉开了Ann的手臂说。丝毫没注意到纪西顾的脸色在听到我这句话后变得比大便还难看。

“Oh,really?”Ann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对啊对啊,诶,纪西顾,你读的那个是哪个学院的来着?”我一面认真的点头,一边用手臂顶了顶纪西顾。

“法……”他很无奈的说。

“Oh,我也是!”Ann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看样子她好开心。

“Ann,你大二吧?纪西顾,你好像是大三吧?”我看Ann这样子特别兴奋的准备牵红绳了。

“嗯……”

“Ann,看你的了哈!”我说着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开了。把二人世界留给他们,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可能世界实在太小吧,我刚从纪西顾身边抛开,就被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罂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