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蛮看到他眼底的灼痛,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你不要这么说,和你无关,别自责。”
宇文啸望着她,“别担心我,我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绪。”
落蛮想伸出手抱着他,这一动,树丫有些颤抖,他连忙托住她的腰往自己的身前一带,再顺手环抱她的腰把她压入自己的胸膛。
落蛮听着他的心跳声,想着他所经历的这一切,肃亲王和袁氏是他的亲生父母,虽说没洗去前生的记忆,可生养之情都有,怎么割舍得了?
片刻,她又不解了,问道:“为什么褚家要这么做?褚氏这么做我可以理解,可褚家实在没有道理害你母妃啊,毕竟,褚家看着也不是把很大希望寄托在褚氏的身上。”
宇文啸静静地道:“让肃王府和袁家断了关系,甚至是结怨,这不,如他们所愿了。”
落蛮不禁叹道,这一层层的算计与阴谋,世家之间的蚕食与分化,如果她是局外人,会觉得电视剧还要精彩,可处于这漩涡当中,只觉得愤怒与惊心动魄。
“这一次,是很好的机会,可以查清当年的事。”宇文啸沉声道,扬起的眸子,光芒落在了不远处的凌云阁里。
落蛮想起之前老公爹说过,想帮袁氏迁坟,这大概是老公爹最惦记的事情,最后许是因为褚氏的反对,加上他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她当年是被冤枉的,所以,迁坟的事不了了之。
如果这一次真能彻查清楚,也可以告慰袁氏的在天之灵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落蛮问道。
宇文啸想了想,道:“如今褚氏透了口风,证明这件事确实是褚家做的,这件事情,褚家那边必定是做得密不透风,除了褚家核心的那几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的,但有一个人可以打听得到。”
“谁?”落蛮问道。
宇文啸看着她,“褚小五的母亲。”
说起这个人,落蛮真是对她恨之入骨,当下呸了一声,“她更指望不上,连她亲生儿子都能出卖,这种人没良心的。”
宇文啸见她眉目纠起,杏眼怒火灼烧,还若往日一般的恩怨分明,不禁微微地笑了,“褚小五的事情之后,我叫人收买了褚夫人身边的侍女打听过,她倒不是对褚小五完全绝情,只是当时认为褚小五确实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所以才想着用他来平息褚家的愤怒,顺带帮褚家一把,换取她和女儿在褚家的安稳平顺,听她身边的侍女说,为了褚小五的事,她暗中哭过几回,还叫人去书院里头看过小五。”
“那也不见得有几分真心。”落蛮冷道。
“她确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不过,只要她稍稍地对褚小五有那么一点怜悯心肠,便可以帮到我们。”
落蛮听得说她能帮忙,便收敛了脾气,问道:“怎么说?”
“我听说她是一个很迷信的人,每个月的初六都要去城西的寺庙里上香祈福,我们必须要让她相信,她对褚小五的绝情会招致自身灾祸,那么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对褚小五做出补偿,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安全,都会不惜一切的。”
“但是,我们怎么能让她相信呢?”
宇文啸又露出了那招牌式的莫测高深的笑容,“初六施行的时候告诉你。”
好吧……落蛮跃跃欲试,好想替褚小五教训她一顿。
“对了,袁家那边……”落蛮抬头看着他坚毅俊美的脸,“你不想去走动走动吗?”
宇文啸淡淡地道:“他们不会见我,对他们来说,我是一个认贼作母的叛徒,母妃刚去的那年,父王带着我去袁家,被打了出去,头上的这道疤痕,就是当时被甩到墙上受伤落下的,流了很多血,没人来看我一眼,父王只顾着和他们争吵,我是差点死在那边。”
他说着,执着他的手按上了他左边的耳朵上方,落蛮摸到确实有一个疤痕,还很大。
她不禁心酸,袁家怎么能这样啊?当时的他还只是个孩子,跟孩子计较什么?
瞧着她泛红的眸子,宇文啸浅浅一笑,“都过去了,且我没有恨他们,袁家是原则性很强的家族,特别对于背叛或者是触犯是非底线的,绝不来往,便有骨血亲情也一样,这些年,袁家虽然没有和褚家正面杠,但他们在那里,就能给褚家一种震慑。”
“袁家是太子一党的吗?”落蛮问道。
“不是,袁家没有归顺任何一党,但对太子的态度十分恭敬,可见是奉为储君的,四大家族里头,除了苏家,没有太子一党的。”
落蛮听了这话,大概可以把四大家族区分了一下,褚家是裕亲王党,方家如今慢慢靠拢褚家,结盟是迟早的事。苏家是太子一党,但是太子出事之后,苏家就变得孤立无援了。袁家游历在这些党派之外,也就是说,待定的力量,可以争取。
如今肃王府显然是太子一党的,因为他们都是太子这一房的继承人了,若能拉拢袁家,力量就马上壮大很多。
至少,可以形成袁家苏家对阵褚家与方家的局面。
落蛮这样想着,心底暗下了决心,要去找一找袁家,就算不为这些局势因素,也为了让他们和宇文啸释怨,亲人之间不该因为误会一直生怨,老死不相往来。
初六这天一早,推开门就看到地上铺了白,昨晚风很大,在他们沉醉梦乡的时候,下了漫天的雪,整个摘星楼披上了银装素裹,说不出的好看。
吃过早饭,落蛮就带着两位小妾出门去,为摘星楼新一年的运势祈福。
一同去的还有极儿和褚小五和小六,落蛮要他们负责看好极儿,能出门总归是开心的,死了一个宇文寒,他们在府中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一出门,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开心得不行。
褚小五比原先白胖了许多,因着上书院之后发奋图强,整个人便有了几分书卷气,和原先畏首畏尾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小六曾经为宇文寒的死难受了一下下,也就那么一下下,毕竟昔日曾受他太多的欺负谩骂毒打,难过之后,心里便没有丝毫的感觉,仿佛死的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也自然没有痛快的感觉,到底,死了一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觉得痛快高兴的。
所以,当落蛮问起他心情好些没有的时候,小六扬了一扬北唐中二少年的发型,忧愁地道:“我就是这么一个无情凉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