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寒听得哭笑不得,指着远方的沙丘,道:“水柔,你看见了远处那个沙丘吗?”
“看到了。”陈水柔点了点头,脸庞很是惊异,不知道李锦寒好好地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李锦寒眼睛忽然眯起来,语气带着些叹息:“这水一旦喝完,我们就都要化作尸骨,最后被被那些沙丘所覆盖,再没有一点生息……你看那些沙丘……是不是很像一个个隆起的坟包。”
陈水柔听得心中震撼,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声音道:“我总是和你这般胡闹,你会不会怪我呢。”
“你现在开始心中能明白事便好……他们虽然也是咱们禹州的人,也算是自己人,毕竟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交情,而这些水我们自己喝着可能都很不够用,也实在犯不上冒着性命之忧分水给他们。”
陈水柔目光复杂地看了李锦寒一眼,轻声问道:“那我当初还不是和你处处作对呢,你为什么仍旧要救我?”
李锦寒苦笑道:“你就是我命里注定的克星,我就当是前世欠了你的,也不和你这孩子计较。”他忽然又想起了前世的女友。
陈水柔涨红着脸,嗔怒道:“作死啊你……我才不是小孩子!”
李锦寒微笑道:“那你夜晚再证明给我看看便是。”
李锦寒这话一出,陈水柔羞愧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没出言责怪,只是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锦寒。
这烈日之下,两人之间的这份甜蜜倒也能带来一丝清凉了。
过了许久,陈水柔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忽然幽幽地说道:“你说,我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了……小表哥会不会因为我哭呢……是了,是了……他心里那么不喜欢我缠着他,大概早就厌烦我了,心中啪反而是高兴了。”
李锦寒闻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意,愠怒道:“你以后便是我的女人!心中不许再想其他男子,知道吗?”
陈水柔没想到李锦寒会这般激动,呆了一呆,随即心中甜蜜一片。
李锦寒见陈水柔只是呆呆的看过来,并不说话,他声音又猛然增大了几分:“你听到了没有?”
陈水柔忽然“噗哧”一笑,道:“没听到没听到呢。”
李锦寒一把便将陈水柔搂入怀中。
……
说起来,这恐怖的沙漠之中也就他们两人能有接吻这样奢侈的条件了,要是换做其他人,舌头早就干得和树皮一样,人也渴得想死了,哪里还能弄这东西。
过了好一阵,陈水柔终于是推开了李锦寒,满脸羞色得望向李锦寒,喘息着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蛮横呢,我以后……都不想小表哥了还不行吗?”
李锦寒这才放过了她,道:“这才是……以后你什么事情都要听你夫君的,知道了吗。”
陈水柔听李锦寒自称夫君,心中甜腻一片,轻轻道:“知道了。”
李锦寒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来,想当初陈水柔对他那般不屑一顾,如今终于也在他身边展现这般的小女人情态了。
两人心中的隔阂全无,更加紧密了。今夜李锦寒还特意将两块马鞍剥了下来盖在两人身体上,这样能更增了一份温暖。
李锦寒却有些难眠,他倒不是去想着以后和陈水柔的关系要怎么处理,而是思考着到底要怎么活着走出这片该死的沙漠。
他心中很是害怕,已经足足走了两天了,眼睛所看到的地方依然是一成不变的沙黄,莫不是真如江明所说那样,自己这些人一直便都是在沙漠里绕圈?
便算是没有一直绕圈,自己身上这两袋水又能不能坚持穿过塔特沙漠也是一个非常大的疑问。这些水他要是只是留着自己喝的话,活着走出去的希望肯定更大些,但是阴差阳错他已经和陈水柔好上了,现在又岂能丢下陈水柔不管?
一直以来,他便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从他对其他女人的态度便可见一斑,丢下陈水柔的事情他肯定也做不出来。
想了很长时间,他心中轻轻暗叹了一声,感觉到脑袋都有些大了,心乱如麻,也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左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他侧身望去,借着月光可以看见是一个人影正半蹲在沙丘后面着用刀具小心地割着缰绳。仔细一看,这人却是那个领头闹事的周全。
李锦寒看到这副模样心中大概也有明白了,这周全估计是要趁着这半夜众人睡觉的时候偷走水袋,单独求生了。
这周全也确实是太过自私了些,他这番行为可以说是将同伴一干人均都置于死地了。
不一会的功夫,周全已经将缰绳全部割断,他也不去牵马,左手拿着两只水袋,右手拿着三只,另外口中还咬了一柄刀,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去。尽管相离颇远,李锦寒依然能看见他脸上杂着的狂热。
李锦寒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拿起身边的刀一下子便甩了过去,这力道用得刚刚好,周全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一下子被刀柄击中了右后腿,猛然跌倒下来。他手上的那柄刀更是直直的甩了出去,砸到旁边睡着的一人的额头上。
那人一声痛叫,一手扶着额头猛然坐立起来。他的叫声一下子吵醒了众人。
在这个性命都没有着落的形势下大家肯定也都不是沉睡,只是因为白天被折磨得身心太过疲倦要休息一番而已,这个时候他们转瞬之间便被惊醒过来,下意识地便是去摸索手腕处的缰绳,却再没有没有感受到熟悉的重量。
“水呢!水呢!”众人一下子像是猛地被打了鸡血一样,猛然站立起来。
周全哪里还有时间去想是怎么摔倒的,这个时候见到这个情况已经是心神大乱。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紧紧拿着那五袋水,甩开脚丫子,像是一头疯狗般狂奔起来。
“周全!周全这畜生偷走咱们的水袋了!”
周全的目标实在是太过明显,众人一下子就发现了不远处拿水狂奔的他,都是大喊大叫起来,他们也都行动起来,翻手抽出刀来,疯了一般往周全去追。
不过他们并不用急着去追周全,因为李锦寒已经将腰带悬着的玉佩扣下来飞了出去。那玉佩再次击中周全的右后腿。周全勉强再跨了一步,便一个跟头栽倒在地。这次他手中的水袋都没有拿稳住,有三只一下子甩在了地上。
“他摔倒了!”
这时其他人哪里还能容周全捡好水袋再跑动起来,早就快速冲了过去,几个人死死按住他的手脚,另外几个人则疯了的去抢水袋。
“你给我拿来!”
水袋忽然之间又回到了大家的手中,他们心中却都有些后怕,这水袋要是万一丢失了,他们明天是真的不用活了。众人都是吵闹不堪,场面十分混乱。
其中又数江明最为激动,他先前被周全抢了水袋,对周全最是痛恨,这个时候咬牙骂道:“周全你这畜生没安好心!你竟然独吞水袋,想害死我们大伙吗?”边说着,已经猛地往周全身上踹了两脚。
“你奶奶的少给老子来这套!”周全甩开旁边几人的按捺,跳将着身子,对着江明大声道:“江明你心里难道不想着独吞水袋吗,只是你没种!不敢去拿!我敢作敢当,就是想要独吞这些水袋!这水也就这么!大家一起喝迟早还不是死!还不如全部给我一个人,这样还能活一个性命,到时候回到禹州城我必然给你们照顾好老婆和孩子!”说着,他捡起旁边一柄刀,胡乱地挥舞起来。
大家本来气愤他居然偷窃水袋,打算狠狠揍他一顿,但是看他这副蛮横的模样,也不敢动手了,只是纷纷骂道:“为什么偏偏是你?把水给我,我也替你照顾老婆孩子!你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一下子便吵开了锅,但是没吵多久又一下子平静下来,一个致命的问题在众人心中悄悄升起。
是啊,他们现在这样吵闹又能有什么用,又有谁真的肯将水袋交出来给别人。这水还是要大家一起分着喝,但是喝不了几天,大家终究是要一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