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雪落心留痕(十九)

童雪眼睁睁的看着坠子成抛物线从颜落的手中抛出,然后掉进了后院的游泳池里。

心洁惊讶的看着一分钟前还是笑脸盈盈的男孩,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童雪告诉她,这是颜落最喜欢的坠子,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种结果?

颜落从心洁身边绕过,一副看似平静的表情遮掩着他那愤恨的怒火。

“以后别玩这种小聪明,这东西对他来讲意义非凡”,海涛见心洁一脸委屈的低着头,好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这东西对他重要,所以才买来送给他啊?”心洁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买的?”海涛有些哭笑不得“这坠子是他一个月前就从精品店订制的,这倒好,取货的时候却被你给捷足先登了,我劝你啊,想获得他的好感,赶快换个方式,对于别人抢走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他已经够生气了,你可好,还敢送上来……”海涛说完,将盒子塞进了心洁手里,头也不回的融进了人群。

心洁听完海涛一席话,心中更是觉得委屈,坠子不是她买的,她没有要抢走颜落的生日礼物,这一切全是童雪安排的,她越想越觉得难受,用手掌遮掩着脸部逃离了大厅。

站在楼上的童雪观望到楼下的一切,她快步的下楼,跟了上去,心洁跑到了后花园,难过的蹲在地上哭开了。

“心洁,你别哭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就这脾气,不顺心逮着谁就一顿乱发”,辛然轻拍着心洁的肩膀安慰道。

“凭什么呀,我也是好心啊,不喜欢就算了,干嘛还要损我?”辛然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心洁心理越发觉得难受。

“对不起,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许久,童雪轻吁一口气,带着沉重的自责心走到了心洁的面前。

心洁一扬手,用力的将童雪推开,不予理会的将头扭至一边,她现在非常的痛恨童雪,在她看来,这一切全是童雪造成的。

“心洁,别这样啊,童雪又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也是想拉近你和颜落的距离嘛”。辛然处在中间,有些为难。

“现在我最狼狈,你还要帮着她说话吗?”心洁转过身子,眼睛里充满着十足的敌意:“童雪,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你心里不平衡,你看不惯颜落对我好,可是,你别忘了你是他父亲的私生女,换作是你,你怎么会忍受一个父亲的私生子来和自己争抢父爱呢?”

童雪难过的迎上了心洁的目光,今天的她终于看清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她还是摆脱不了私生女的嫌疑,她还是没有相信过她。

心洁将坠子的盒子扔在了童雪身上,双手提起礼服,哭奔着离开了,辛然只能顾及到一个,只好跟了上去。

眼泪冲破她的最后一道防线,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是种什么感觉,平时垒造起来的坚强被心洁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全给摧毁了,她难过的将头捂在了两膝之间,无助的蹲在原地。

私生女。

多么可怕的字眼,难道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三个字的阴影吗?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回到曾经,回到那段没有颜家的日子,回到那段和母亲二人相依为命的清淡岁月。

春风轻扫着地面,落叶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飞扬,周围是阴冷的空气,童雪站了起来,将白色外套拉紧一些,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眼泪已僵硬在脸上。

夜越来越静,颜家的客人越来越少。

童雪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该是多么欢喜的日子,只是,她一点都无法欢喜起来,眼睛盯着游泳池,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将那颗坠子捞上来,她舍不得那颗坠子,这并不是因为她的价格另她不舍,而是因为它是对颜落有着非凡意义的礼物,她心里想,自己捅的娄子,只好自己慢慢去收拾了。

尽管是初春的寒气逼人,却仍然阻止不了她下水的决心。

此时此刻,也许麻木的不止是她的身体。

刺骨的池水透过皮靴传达着它的寒意,她发颤的左右摇摆了一下,此时,她的心里什么都不想,就只想着那颗坠子,那一刻,她真的害怕颜落稍稍生气把她赶出颜家,曾经,母亲在世的时候,还有母亲“罩”着她,就颜海忠对她妈妈的感情,也不可能将她这根尾巴拒之门外,只是如今,母亲走了,自己也并不如外人所传言的“颜海忠的私生女”,她相信颜海忠完全没有义务供养一个自己老婆与别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她想用自己的诚心去贿赂颜落,要靠自己的努力扮演好颜家的一份成员的角色,她不想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流落街头,今晚的举动在别人眼里也许是疯狂的,可是,她心里清楚,如果因为颜落心情不好,非把她赶出颜家,那种路宿街头的孤独感远比这种刺骨的寒冷痛苦得多,此刻,她终于能理解母亲当初为了新家庭所做出的所有的不计尊严的言行和举动。

颜海忠将客人一一送出,准备上楼去看看寿星,走到楼梯拐角处,不小心往外瞟了一眼,因为天冷的关系,所以他不能确定游泳池里的那个“物体”,待近一看,才发现确实是瘦小的童雪。

“小雪,在干嘛?”颜海忠在池边惊呼。

听见父亲的声音,颜落从阳台探出头来,看到童雪站在水池里,也感到有些惊讶。

“爸,我在……找东西”,池水太冷了,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在发抖:“您真是我的福星,您一来,我就找到了”,童雪兴奋的将坠子扬在了空中,似乎已经忘了身子还处在冰冷的池水中。

颜落看到那颗亮闪闪的坠子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快步的跑下楼,没有节奏的步伐宣读着他的情绪,这也许是他今晚第二次生气,但生气的源头都是因为那颗坠子。

也许是在水里浸泡的时间过长,童雪有些体力不支,她似乎看到有人飞奔着跳下水,然后在她想昏睡的那一刻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熟悉的画面,只是她已经看不清画面中的主角是谁,如上次一样,模糊的一片。

安顿好童雪,颜落没有回房,待颜海忠和杨嫂他们各归其所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海涛刚从家里带过来的拉菲还有那颗被童雪从池水中捞上来的双鱼坠子。与其说他是一个人在慢慢的品味,倒不如说他是利用品味红酒的空隙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一幕,他有些心烦,刚才那种不顾一切,跳下游泳池救童雪的那一幕时刻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这种莫名的烦乱不安他无法找人倾诉,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迹象他并不会奢求海涛和叶繁能够为他解答。他弄不明白,在童雪的身上到底有种什么样的魔力令他奋不顾身,在他看到童雪高举那颗吊坠时,他内心对童雪心疼的程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甚至有些恼恨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将坠子丢入池中,使得童雪不顾池水的寒冷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搜寻它的下落,这种看似普通却不合常理的举动和思绪另他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已经不是单纯的和他争夺父爱了,那种莫名的而又无形的感情因素使他的内心慌乱如麻。

微妙的感情世界开始变得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