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商洛还是有点拗不过来,秦王德继续笑道:“……想当初,大楚分裂,楚王熙在海州称帝,不就是因为没有玉玺,实力又不济。最终被各国联军逼得自去帝号,按说他们才是大楚的嫡系传承呢……所以说现在人家占了名义,实力也不差。殷震弘运气好,他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就凭他……配吗?”商洛有些不以为然。
“凭他当然还差点火候,不过我看他这个儿子倒是有些能耐的!”秦王德自然也知道殷昊四万铁骑大破越军二十万精锐的事情。
商洛想了想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是得秦王拿主意:“王上,如今事已至此,那下面该如何应对……请王上示下。”
“先不理他!晾着……”秦王德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和殷家联手对付越国。这次他们趁机出兵占领了大片领土,实话说已经是有点吃撑了。新占的国土还未归化,要派官员治理,要派兵驻守。这些都还要时间。
越国趁着这段时间在准备南下收复国土,他也知道。关键是这殷家有没有这个实力能够替他在背后插越国一刀,这样他才能缓过气来稳定新占领土。只要他把这片国土吃下去,消化掉,实力凭添一倍,到时候真正的雄主是谁还犹未可知呢!
秦王德也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君主。这些年蛰伏着,暗中积蓄实力,也是看出了洛廷腐败。应该是到了再一次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的时候了。这时候谁能抓住机遇,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想到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秦王德眼中也是一片炽热。
秦王既然发了话,先晾着殷昊。自然也就没人来理会这位“洛廷来使”。对于这种情况,殷昊早就估计到了。如今曹德丰的“魏国”和越国结成了盟友。而且越岩也在拉拢楚国,准备一起出兵对付秦国。在合作的基础上,秦国是需要殷家的配合的。但是秦王对殷震弘手中掌握着武宗,名分大义上明显超出他一头有些不满。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有凑过来的。
他想抻着殷昊,让殷家将主动权交出来。现在殷家掌握着皇帝,殷震弘领着大司马。至于秦王想的是什么他也能够猜到,无非就是以兄弟之邦待之。当初洛州会盟确认洛帝为天下共主,而图勒汗国和邪陀汗国是兄弟之邦,比秦国楚国的地位都高,基本上和洛帝是平起平坐的。秦王想要的就是这个名义。这样他随时可以称帝。再也没了礼制的约束。
这一点殷昊显然是不能答应的。既然现在秦王晾着他。他也就不急着求见秦王。看看谁急得过谁。毕竟现在越国的矛头是对着秦国来的。越国随时可能发出的进攻是不会等的。
殷昊这些天就带着属下在巫州城里闲逛,或者出城去游览风景名胜。做出一副很悠闲的样子来。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呵呵……跟我玩起心眼来了!”秦王接到商洛的汇报笑着说道。
商洛脸色凝重的说道:“昨天接到延平渡守军的报告,越军进来渡江的准备明显在加紧。这么拖下去对我国并不利,是战是和也要有个定议。”
他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越国的使臣比殷昊来得还要早。越国的要求是秦国退出所占越国领土,两国达成和议。
朝内也有一批官员主张议和的,虽说越国的条件是退还领土。但大家都明白凭这两句话就要秦国退兵是不可能的。等议和一开,自然可以讨价还价,秦国不会吃亏就是了。而如果要和殷家结盟,那势必这和议就无法达成了。
秦国朝臣两边的意见基本相当,现在就看秦王如何决断了。是和是战都行,但不能这么一直拖着,这是朝臣们一致的意见。
“再等等吧!”秦王德还是难以决断。从他的本心来说最好是能和殷家一致对抗越国。但这臣属的地位却是不能再继续提了。至少要以兄弟之邦对待秦国。两国平等才是合作的基础。
而战争的准备他是全部安排好的。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开战。到时候,他有决心将越州拿下来。这些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越王和殷昊两边不着急。但事实上却有人比他们更急。
这天殷昊在迎宾馆休息,收到了一份请帖。
“明日午宴醴泉山居,白。”
请帖上只有这九个字。陈子皙在一旁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公子,这是何意?”
“白家找上门来了!”殷昊微微一笑。
这些日子他除了游山玩水,还去秦国朝臣的府上拜会。不论是丞相商洛还是五殿检阅使迟重,包括那些世家都去过了。但唯独这白家没去。
白家和秦王室的关系颇深,他怕搞不好弄巧成拙。
和这些官员朝臣接触,那还好说。毕竟他是使臣,接触官员自是正常。但接触白家就有可能触及秦王室的权力核心,这恐怕会引起秦王的警惕。对于他的使命来说也许不一定能起到好的效果。
欲速则不达。
但没想到这些朝臣大多都对他闭门不纳,即便是见面了,也就是草草地敷衍几句。看得出来他们都在看风向。现在是不会对秦国和殷家结盟的事情做出任何意向上的承诺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刻意避开白家,可白家偏偏凑了过来。这醴泉山居又是什么地方呢?
殷昊差属下去找迎宾馆的人打听一下,回报的人说这醴泉山居是城外的一处豪商大宅,属于秦国首富白鹤天所有。而这白鹤天是当今秦王宠妃瑜贵妃之兄。
这一来就对上了。看来的确是白家想要接触他。殷昊想了想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再说。
这醴泉山居位于巫州城外的小金山上,原本是一处香火颇盛的寺庙。百年前秦国灭佛,国内的佛寺全部被毁。这座名为醴泉寺的的寺庙也就荒废了。据说后来这小金山被秦王赐给了白家。白家则在醴泉寺的旧址上建造了这处豪宅。
白家自九黎部落时期就是白黎部的首领。黎部九分是为九黎。按照神话传说,白黎的始祖正是白矖,而秦王室的先祖就是腾蛇号称墨黎部。这墨黎和白黎两部正是九黎部落的核心。按照目前秦国的权力结构来看,这个传统,经历了千万年的传承一直都未有什么变化。
由此可见这秦国倒是传承最古老的王国了。
殷昊到了醴泉山居后,有位管家模样的人将其带到了山腰处,一个风景别致的小院落。山林掩映中几幢古色古香的建筑,庭院内有一处山石中潺潺冒出的清泉。泉边有块大石头,上面镌刻着两个大字“醴泉”。
那管家将殷昊领到院中,一位绿衫女子上前恭敬地行了礼道:“景国公请跟我来。”
殷昊随其上了小楼。走进这小小的竹楼,殷昊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看着这楼中的装饰也有种低调的奢华,看似简单的装饰,用料极其考究。一眼就看出此间的主人志趣高雅,且具有雄厚的财力。
“景国公!”殷昊被领进二楼一间客厅,一位中年男子起身笑着对殷昊略施一礼,“在下白鹤天,景国公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白公客气了!”殷昊淡淡一笑回答地也极为淡然。
按理说这白鹤天没有官职,一介商贾,如此托大在楼中候客,本就有些失礼。但殷昊明白,他虽说无官无职但毕竟是当朝国舅。而且以白家的身份地位,能主动约见殷昊已经不错了。
不过白鹤天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带着殷昊去了另一间客厅。
此处三面通透,临窗凭栏可以看到岳陵江蜿蜒着向东而去。确实是一处观景的好所在。不过这客厅之中却还有一人。
殷昊进来之后,看到此人,微微怔了一怔。
她男装打扮,但殷昊却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个西贝公子。
细碎的刘海盖住了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双柔美清澈的如水明眸,眼角微微上扬,一张妩媚、纯净透着一丝英气的脸型,融合出一股别样的风情,薄薄的唇,不点而红。修长的鼻梁显出一丝傲气。一袭简白的衣袍却是以极北处才有的冰蚕丝织就,配上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配合那颀长纤细的身材,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如果是穿上女装必定是一个可以魅惑众生的美人。
“景国公,这是舍弟若愚。”白鹤天为殷昊引见了一下这位女扮男装者,没想到却说是他弟弟。殷昊微笑着躬身施了一礼。
“国公请了!”这位“若愚公子”淡淡地还了一礼。
双方闲谈中,侍女将一旁早就烹好的茶送了上来。
“……景国公,我们其实也应该算是老相识了!”白鹤天笑着对殷昊说了一句,殷昊却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白鹤天随即补充了一句,这才解开了谜底:“呵呵,我家的百草堂和西原号可是老关系了……”
“那是舍妹在打理,我平时也不管的……”殷昊的话让那位“若愚公子”神色有些异样。
她插问道:“国公,还有妹妹?”
“……哦,是的,家母收的义女,刁蛮任性地很。”殷昊轻笑着摇了摇头。
白鹤天一抚额失声惊道:“原来如此啊……”
“怎么了?”殷昊和“若愚公子”都转头看向了他,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问完了,殷昊和她又对视了一眼。“白若愚”脸一红,白皙的皮肤上显露出一层如霞的绯红,煞是好看。
“前两个月,令妹和西原号的陈掌柜来巫州,为了一批药材的定级问题来找我理论……呵呵!确实很……犀利。当时我还在想怎么陈掌柜带来个小丫头……也不管管……谁知道……呵呵……呵呵!”白鹤天一边说还一边斟酌着用词。看来是在薛悠儿手中没讨到什么便宜。
“让白公见笑了……”殷昊赫颜地无奈笑道。
“国公,如此看来,我们双方的合作应该还是有基础的……”“白若愚”适时地插了一句。
这句话让原本轻松的场面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