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昊回到景州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回家找薛悠儿。
“悠儿没有回来?”殷昊听到洛月说没见到薛悠儿,心里一沉。薛悠儿明明跟安依娜说回来的,可为什么……
洛月并没有注意到丈夫脸上流露出来的淡淡的困惑。对于薛悠儿这个好动的小姑子,她平时也根本管不了她去哪儿。总感觉见到悠儿,悠儿就在,见不到就是不再。她离家和回家从来都不会跟任何人提前打招呼。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都已经习惯了。
洛月笑着说道:“是啊……你们出征之后就不见了,这丫头平时也这样,也许又去哪里玩了吧!”
对于薛悠儿在骆犴部所做得那件事,殷昊心中一直都很困惑。找薛悠儿也是为了问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想着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就该给她一个名分。虽说妾室的地位要比三妻低些,但只要多宠着她一点,应该也是可以的。可偏偏这丫头就这么不见了。
“可悠儿明明对我说……她回来的啊?”安依娜有些困惑地在一边插话道。
这下子把洛月也弄糊涂了:“她跟你说的?怎么说的?”
“她说让我转告昊哥她回去了……”安依娜的话再次让殷昊思索了起来。
她回去了……回去了……回去?!
她说的是回去!回哪里去却没说。殷昊想当然地以为她回来了景州,但对于薛悠儿来说景州并不是她的家……
阏氏山!
殷昊猛然惊醒!看来这丫头做这些事情并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心血来潮。当年她提出要跟他到世间来的时候,说的是让殷昊带她出来玩。现在她玩累了,要回去了……
殷昊想到这里立刻转身离开了国公府。
离开前只对洛月和安依娜匆匆说了一声:“我去找她!”
再次来到阏氏山,殷昊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当初,他被巴尔萨的手下追杀慌不择路躲进了这山里。也许是血豫在冥冥中指引着他,也许就是命运中无数的巧合和偶然。
进山之后,他又宰了一头铁箭猪。在溪水边烤着这头猪的时候,殷昊就想起了当初和薛悠儿初次相见的时候……
“你是在找我吗?”
“嘻嘻……灵兽?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可是神兽血犹!”
“我不过是吃了你的东西,看你还算是个可造之才,所以引你过来要给你些好处罢了。”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给你当饭吃了。就当我还你烤肉的人情了。”
“说好了!你要谢我的话,带我去外边玩玩。还有……不许欺负我!”
“嘻嘻!你真笨……”
当初那个娇憨可爱的小丫头,这些年长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了。薛悠儿虽然并不常常在他身边,总是会东跑西颠地,借口出去做生意跑出去玩。但殷昊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感觉。
但她竟然做出了那么令人费解的举动之后,不声不响地跑了……
殷昊再次来到了那个黑洞。如今这地方对于殷昊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危险了。回到了那曾经呆了一个多月的密闭空间。这里空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悠儿——悠儿……”殷昊的呼喊声在空旷的空间中隐隐回响,却没有半点回应。
殷昊在这黑漆漆的空间之中转悠了好久,他想着当初薛悠儿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痕迹。但找了好久依然是一无所获。
最终,有些失望的殷昊走到当年修炼的地方盘膝趺坐了下来。他开始修炼入静,他知道薛悠儿肯定是回来了。但她一定是在生他的气……虽然他也有点一头雾水,这薛悠儿为什么会气他。但他知道这丫头在躲着他。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决定等!
……
等待也许是个特傻地主意。但殷昊的确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了。他只有傻等一条路了。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薛悠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嗔道:“这个傻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殷昊在黑洞之中已经修炼了两个多月了。薛悠儿还是没有出现。黑洞中的殷昊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他一动不动地坐着,这段时间的修炼也的确让他获益匪浅,薛悠儿给他的传承之血,积累了庞大的源能,一点点地积累让他的修为再上了一层楼,已经达到了上阶源杰大圆满的境地,离突破源御阶位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一天一幅白色的绢绫从黑洞之顶翩翩落下。就仿佛一张轻柔的落叶一样静静地落在了殷昊的身前。
“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阏氏山了。当初你师父,我的主人留下了他凝聚了他一身绝学的传承之血,让我在这里等待着他的传人出现。这传承之血本就是他留给你的。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薛悠儿这在信中详细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本想着安安静静地在这阏氏山中了却余生,可你偏偏就是不让我好好地安生,我走了以后你再也找不到我了……传承之血虽是你的,但因它在我身上呆得日子太久了,若是我今后接近你,你必会遭到这血的反噬。我们俩终是无缘的,回去吧!你还有大业未成,还有娇妻爱子。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好好地对待芸芸众生。莫要食言……悠儿!”
看完了这封信,殷昊算是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也终于明白了薛悠儿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他,为什么会怪他怨他。此刻的他早已潸然泪下,泪水打湿了悠儿的信笺。那娟秀的字迹被泪水洇湿变成了一个个墨点。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未曾对薛悠儿真正的了解过。只是觉得她是个贪玩的小丫头。没想到她早就长大成人了。不但如此而且心中对他暗生情愫。这些年,他光顾着忙着征战,忙着内务军政,却从来没有想过薛悠儿的将来。
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在骆犴部他冒险和奚百里那一战导致了最终这样的结果。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
薛悠儿说得决绝。而且这传承之血给两人之间平白增加了一层无法跨越的鸿沟。殷昊站起了身,环顾着空荡荡的黑洞。片片落叶从洞口处飘然而落,在这不大的空间里积攒起了一层厚厚的腐叶。
伊人杳然觅无踪,空留孤身落离伤。
殷昊纵身上跃从那洞口处离开了黑洞。他还记得当年在这洞口差点摔死,还是薛悠儿拉了他一把……
站在那插天的树干之巅俯瞰着天地苍茫。殷昊放声长啸:“悠儿!等着我——我会把你找回来的!”
江北战役的安排殷昊都已经早就布置好了。他不想抢殷永的风头,这次战役本就是复国之役之中最关键的一战。之前殷昊出的风头已经太多了。他想低调一些,所以此次江北战役他将指挥权交给了贾演和忽都尔等人。自己带着安依娜西征,引开越岩的注意力,如今又出了薛悠儿这事,他索性就躲在这里等着她出现。也免得去和殷永争什么复国之功。
当殷昊再次回到景州的时候,洛都已经被殷永率军拿下了。原州殷家也正是进入了逐鹿中原的强者势力,再也不是那偏安一隅的土豪,而是真正鼎定天下的英雄豪杰。
洛帝武宗还都洛州,宣布正式复国。晋封殷震弘原国公世袭罔替,加太子太师衔,领大司马、大将军、中书令尹。可以说军政大权全操与手,位极人臣权倾天下了。同时晋封殷永为原国公世子,一等侯爵。授太子太傅衔,领司马府卫尉。至于殷昊原本也是要加官进爵的,后来殷昊上表推辞了,这才作罢。
不过殷氏一门三公,太师、太傅、太保。这样的荣耀却是前所未有的。这也让殷震弘很是满意。
当然最让殷震弘开心的是徐梓桐怀孕了。之前因为殷永婚后一直无嗣,这就成了殷震弘心头的一块心病,长子无嗣总不是什么好事。后来殷纪到了原州之后,他可是对这长孙倍加宠爱,私下里也曾想过,如果殷昊能够多生几个孩子,过继一个给殷永也是可以的。
不过好在,如今徐梓桐身怀六甲,按太医的说法这必是个男胎。这就完全没有必要考虑过激之类的事情了。殷永对此也很高兴。
殷昊在武宗还都的时候,回洛都参加庆典。一家人在洛都聚首,这可比在原州的时候热闹多了。如今殷震弘在洛都的府邸正是之前的越王府。按照仪制这稍稍有些僭越。不过对于殷家来说如今可是大权在握,谁敢说个不字?
“阿爹,依我看您还是搬到洛都来住。毕竟您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了。这洛都又是都城,您这文武之首不在此坐镇,恐怕不妥。”殷昊想着再劝劝父亲。之前他回来之后,就听说殷震弘打算将司马府和中书省大将军府迁到原州去。
这是徐文建的主意,说是这样可以真正达到架空洛廷的目的。毕竟军政最高权力机构都在原州,那这洛帝所住的洛都也就成了事实上的陪都了。况且殷家的根基在原州。若是从原州搬到洛都来,恐怕根基反倒不稳。
殷昊也知道,其实这是徐文建顺着殷震弘的意思提出的建议。因为殷震弘实在是不想每天上朝还要朝着一个小孩子朝拜。这对于他这种做惯了土皇帝的人来说,总是十分的别扭。
但这之中还有个民心向背的问题。殷家功大是不错,但是之前都是打的洛国的旗号.若是一来就弄这么个一国两朝的动作,绝对会让人说殷震弘有不臣之心。特别是民间的百姓。之前殷昊所说的禅让,那也应该等到以殷震弘这位当朝文武之首的名义授惠于民,等日子久了,民心皈依了。到时候禅让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个没什么不妥的,按照文建的说法,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天下掌握在我原州殷氏手中,潜移默化之下……这皇帝也就该禅让了。”殷震弘微微摆了摆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