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六章 阳光的职业

第二天,王帅就正式走马上任,当起了南诏国说不定是第一家民间汉语私塾。不知道在京城有没有官方教授汉语的学校,反正在一个小部落教孩子们学汉话可是破天荒第一次。二十个孩子加上红线和土木一共二十二个学生,王帅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信心教好他们。

帐篷里面二十二根圆木凳子,二十二个装着沙子的簸箕,每个人都在上面涂了又写,写了又涂。似乎都很惊喜,可能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景象,也从来没想象过自己还能坐在这样的地方学习文字。可能有些孩子连唐国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一天,王帅让学生们带着到寨子后面的山的后面玩耍,王帅还是第一次来,他发现这山坡上有大块大块的石膏,这玩意做粉笔还合适,虽然不是太方便,王帅对红线一个学生还好说,现在面对二十几个,感到没个黑板还真不行,王帅让红线在寨子里找了几块不知道是被谁抹了墨的木板,王帅用斧子稍微加工了一下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黑板,后来却又被去哪儿找书写材料而犯愁,现在正好,块状的石膏也能拿来写字,当然,只能将就。

王帅依然对他们安排了课程表,早上朗诵,然后习字,然后学一点必要的算术,对于一点没有汉语基础的人来说,教汉字可就比红线要费力一些了,不过还好有红线这位两种话都会说的学生。

王帅安排红线做班长,因为她可是族长的女儿,谁也不敢在课堂上不认真。王帅还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成了私塾老师,而且自己似乎还乐此不疲,对于教好每一个学生都有一种责任。王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机会,红线也一点都不提去成都的事情,他当然不能一个人偷偷跑掉,可能红线对他还不放心吧。

王帅有时候给这些人像讲故事一样讲了一些自然人文地理知识,但能大部分听懂的就红线一个人,别的孩子汉语基础根本没有,光靠教那几个字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王帅一点也不心急,当一天和尚就撞一天种。

没有课本,没有纸笔,没有汉语的氛围,但王帅认为这些学生都很勤奋,都很努力,自己感到很是满意,没过多久这些孩子就能用简短的汉语会话。然后王帅要求这些孩子基本上在课堂上用汉语交流,如果有障碍就问红线。学习一种语言,创造一种语言氛围是最重要的,作为王帅来讲,他从初中开始学习英语到大学毕业,学了十年时间,那点英语的水平可能赶不上人家去美国呆上小半年。谁会想到就这样的人,现在人模狗样地为人师表了,负责教二十多个少数民族的孩子学习汉语。

也许是因为条件艰苦的孩子更懂得理想的具体含义的原因吧,这些孩子都很珍惜这样的机会。王帅也许是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请族人如非必要,不必向外宣布这样的消息。

这也许就是这个部落汉化的开始。去了趟建昌府,王帅认为南诏国还是有一定程度的汉化,只是自己没有接触到他们汉化的一面,再加上这个部落与世隔绝得厉害,或者说受控制得太厉害,可能会出现进步的苗头都会被扼杀。南诏国只需要这样的部落提供牲口和战士,越多越好。因为南诏国的组织形式到部落上还比较薄弱,这些部落未必就那么臣服于蒙舍诏的统治,必要的经济,文明封锁是很有必要的。

王帅当是为了报答红线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吧,他甚至很想让这个小小的部落一下子从奴隶社会进步到现代社会。虽然物质条件不一定能达到,但精神上能否让他们更强大。这就是一个实验,可能得不到结果的实验。

但这些孩子给他的回报其实是诱人的,一个月,比现在小学生一年,两年学的都多得多,但他们接收了下来。王帅在这个一个月里充分体会到了教学的酸甜苦辣,但也体会到付出和回报。

一天,红线喜滋滋地跑来告诉他一个消息,“我父亲准备取消你的奴隶身份,恢复你的自由之身,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奴隶,这是父亲对你对部落做的贡献的奖励。本来像你这样有知识的读书人是不应该被沦为奴隶的。”

“真的吗?”王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才不过来两个月,一直也没有真正做过一点奴隶该做的事情,也没如族长所说的,为部落做出了贡献,“我真的不再是奴隶!主人,太谢谢你了,我多么渴望这样的自由。”

红线见他如此兴奋,有些酸楚地说,“是的,你不再是我的奴隶,我也不再是你的主人,所以,你以后也就不用再叫我主人,你现在正式成为我们部落聘请的老师,但是除了吃穿住用,可没有酬金。”

“有吃的就够了,不叫你主人,那我该怎么叫你呢?大小姐?”

“随便你,你是我的老师,你不是说在中土不管学生有多么高贵,老师都是可以直呼其名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直接叫你‘红线’吗?可是,你可是族人的小姐,我这样叫就有些冒昧了,我还是叫你小姐吧。”

“随便你啦,真的是!反正你现在也不是我们的奴隶了,你是我们的客人,主随客便。”红线有些生气地说,小脸发涨,这冬天的寒风把红线的脸庞刮得有些干燥,甚至还有些开裂,但这并没有对她的美造成实质性的影响。生气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和顽皮。

王帅不由一呆,你在想什么呢,王帅暗自捏了自己一把。

王帅自己感觉穿越到这边已经两个月了,但这里根本没有计时工具,王帅只是每经历一次太阳落山就在小木块上划一道,一百天,一百天能离开吗!现在学生们的功课其实才刚刚开始,虽然他们都是聪明好学的好学生,自己这个老师讲的也还行,但要在短时间内做到让学生达到小学毕业生的水平,其实还是比较困难的。最困难的事情还在未来,也就是王帅要是离开了的话,会不会人走茶凉,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学习汉语的环境,甚至连基本的读写工具也没有,没有了老师他们还怎么学。

王帅本来不想自己提出离开,因为他一直认为红线会提出让自己带她去唐国看看,但红线一直都没再提这样的要求,王帅只能在课堂上给他们讲着汉字,中土的一些故事。

王帅对这批学生其实还抱有另外一个希望,那就是希望这几个孩子可能尽快出师,让他们带动整个部落的人脱盲。如果时间允许,加上条件允许的话,王帅更是想教他们农耕的一些基本知识,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种田是人生的第一堂课,而这里的孩子人生第一堂课当然是牧羊,王帅对他们的期望是不希望他们牧羊的目的是娶媳妇,娶媳妇的目的是生娃,生娃的目的是放羊。王帅就是想脱离这样的宿命读了大学,虽然这个时候自己还没有真正在城市扎下根,但无疑的是,他不再简单的是一个农民。有了农耕,就少了游牧的那种紧迫感,和危机意识,但农耕却是文明的起点,在中国历史上,农耕文明永远都比游牧文明更进一步。

不过这里满是草原,要开垦出合适的耕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他还没地方去找种子。这些事情也就没有办法解决了。

好在,只要肯用功,读书一样可以无师自通,想王冕没有老师教过,但仍旧史上留名。王帅想如果自己离开这里去了内地,一定要想办法弄一些书本和纸张过来,让他们真真正正读上‘书’。

王帅倒不是因有优越感而生的怜悯心,王帅不是来支教边区的大学生志愿者,他从一个奴隶变成一个老师,变成一个受到部落爱戴的人是一个循序的过程,他没有响应什么样的召唤,他也不需要这样的召唤。他不来,这些地方也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需求,是他主动这样提出而他们被动接受,现在变成了他们主动要学习,那样的结局就会大不一样。

王帅给他们上课,陪他们玩,把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一些游戏教给这些孩子们,他会知道,这些孩子是多么的高兴,这些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新鲜玩意,男孩子,女孩子,大家都可以一起玩得很开心,王帅也就能忘掉自己离奇穿越的所有痛苦。

在这段时间,王帅即使严师又是益友,有时候装斯文,博学多才,有时候又是地地道道的孩子王,那么多曾远去的童真奇迹般地再次回到他身上。虽然真实年龄王帅已经二十五,而这副身体的年龄至少也有二十岁,但他依然像一个孩子一样,他的梦想。

他在课堂上实行的是填鸭式教育,但加上他所做的寓教于乐,使得效果比他想象的好多了,整个部落现在已经经常听到一些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在草原上空回荡。王帅很欣慰,自己这点努力不应该和不再会付诸东流。他用了最少的时间,在这些孩子们中间种下了求知的种子,并且自己已经浇了水,施了肥,只是还不曾枝繁叶茂,他不知道如果不需要自己去除草和培育,这颗苗会不会如他所愿地长成大树。

他已不能再拭目以待了,他离心似箭了,他懵懵懂懂地来到这里,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会是在哪里,但无疑不可能是这里,他需要去更高更大的舞台,这片山把一切都包裹了起来,走出去,才有可能更加认清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