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他们还没有睡醒,却被王大人叫醒、只见王守礼两眼通红,急切的道:“你们快起来。铁大志去皇宫门口等凤阁李景谌大人下朝,我已经同他讲过了,他会带你去洛阳府刑部大牢接被抓的学生,师正业你和我一起去诏狱接刘先生!”
二人听了大喜,师正业疑问道:“刘先生能回来了?”
王守礼点头应了,道:“你们快点准备啊,我去准备一下,门口会合!”
师正业忙起来洗了脸,向门口走去,只见王大人已经在等他了,二人上了马车,匆忙往北门赶去,原来诏狱设在皇宫北门附近西北角,这里本来是一座空着的御林军军营,后来被周兴借来做了诏狱,这里守卫森严,师正业忐忑不安的从马车上下来,跟着王守礼便向诏狱大门走去,。
这时从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小吏高声道:“王大人留步!”
他二人听了,忙回头看,只见一小吏骑马赶来,下了马,气喘吁吁的道:“王大人,刘知己大人有急事找您,请您骑着小的的坐骑去凤阁见他!”
王守礼道“:刘大人这么急找我,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他让师正业留在这里等他回来。他翻身上了马,往皇宫赶去。小吏也转身徒步赶回皇宫。
师正业留在原地,看到了守卫的兵士,心里不免紧张,他仔细看了正门匾额上正楷书写的“诏狱”两个大字,心里道:这真是个害人的地方!
正思考时,却听有人喝道:“师正业,果然是你!”
另外还有一人道:“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师正业感觉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便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青色官服的小吏从诏狱里走出,向他喝问。
仔细看了,原来是周二和狗蛋,正惊讶时,周二道:“这京城真小,咱们又见面了。”
师正业疑问道:“是你们,你们怎么穿着官服?”
狗蛋得意的道:“你不肯为我们写告密信,我们就另外找人写了,不仅没有挨罚,周大人还让我们做官了。”
周二道:“这还不是看在我和周大人同姓的份上!”
师正业心里感叹不已,道:“像你们这样的人都能做官,这官还真不值钱!”
周二道:“你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就当回主人,招呼你进去看看!”
师正业忙道:“不,我在这里等人!就不进去了!”
狗蛋道:“进去等也是一样。”说着和周二便去拉他。师正业立刻挣扎着反抗,周二挥拳便向他面门打去,被他歪头躲开。
周二哎哟了一声道:“看不出你还敢反抗,让我来教训你一下,也好让你长些记性!”说着撸起袖子,右掌便向师正业脸上扇去,狗蛋在一边叫好。
师正业立刻出手抓住对方打来的手腕,冷声道:“你做了官也不能随便打人!”
周二却怒道:“老子当了官,想打谁就打谁,你小子得罪了我,就该打!”说着用力抽回手掌,改成了拳头,往师正业身上打去。狗蛋站在一边也握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出击。
师正业忙闪身躲避,寻了个空隙,令对方一拳打空。他稍微一拌,周二立刻扑到了狗蛋身上,两人挣扎着站起,气的脸色通红,师正业暗自窃笑,却见二人齐拔出了腰刀,搁在了他脖子上,这时又从外面赶来了好几骑,为首一个是个高瘦的汉子,用四川口音道:“要弟兄们帮忙吗?”
周二道:“不用了!”师正业见状,只好举手投降。
他被二人押着进了诏狱,只见里面关押着许多犯人,从里面还传来了阵阵惨叫声,吓的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周二得意的收起了佩刀,带着他往里面的逼供室走去,只见这里面阴森昏暗,散发着恶臭,而且越往里面去,犯人的惨叫声就越多和越大,他听的不禁面露惊恐之色。
走过了关押犯人的大牢房后,出现了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生着炭火,一侧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又遇到一些衣衫破烂的犯人正被用刑,一个个发出惨叫声,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
师正业低声道:“这里真可怕!”
周二道:“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给你讲下我们这里的刑法,你如果进了这里,就有好果子吃了。”
只见一个只能容一个人躺下的石台,上面悬着一块青石,旁边还放着大锤子,周二道:“这个叫脑袋碎大石,你躺上去,就可以知道是你的脑袋硬还是石板硬。”师正业听他们拿自己开涮,心里大怒,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强忍者。
只见有个光着上身的酷吏在用竹签扎一个犯人的指甲,犯人传来了惨叫声,令他不忍直视。
周二和狗蛋又想他展示了“定百脉”的酷刑,将一个犯人用绳子吊起来,拿钢针往犯人穴位里扎去,因为剧痛,大部分犯人都会无法忍受而招供,即便咬牙坚持的也会被痛晕过去,但酷吏会将犯人用冷水浇醒后继续用刑,一直到犯人招供。
还有一种酷刑是用特制的刑具,将犯人的四肢都往身后扭曲,然后放在地上拖动,每拖动一下,犯人就痛苦异常;
这只是刚开始的几种酷刑,后来酷吏来俊臣和索元礼又发明了十大酷刑,名字分别叫作:1.定百脉2喘不得3突地吼4著即承5失魂胆6实同反7反是实8死猪愁9求即死10求破家。
周二和狗蛋一看师正业吓的浑身哆嗦,得意的哈哈大笑,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受过酷刑之后,犯人往往都非死即残废,又想到犯人即便被折磨死,也逃不出去。周二有带着他往里走,忽然前面出现一个全身是血的犯人,他的半边脸都没有了,露出了森森白骨,吓的周二也毛骨悚然。
师正业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道:“你们这是严刑逼供,即便犯人招供了也是屈打成招!”周二听后却不生气道:“我们也有不用刑的,一样可以让犯人招供!”
狗蛋道:“你不知道吧!来大人发明了一招,让犯人一直站着,不得坐下,不得入睡,一入睡就立刻摇醒,一坐下就立刻被拉起,诏狱犯人挨不了两天就会招供的,那个太学的刘学儒就是这样招供的。”
师正业听了立刻惊讶,道:“原来如此,这里就是个地狱!”
周二冷声道:“不错,我带你参观了地狱,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啊,如果你以后不小心被抓到了这里,我可以照顾你的。”
狗蛋也道:“看周二个是多么伟大,我们不计较你以前是如何对我们的。”
师正业又问道:“那个太学的刘学儒既然已经招供了,是不是就会放他离开这里啊?”
周二点头道:“是啊,他可以离开这里了,不过需要人把他抬回去!”
师正业不解的道:“是不是站的时间久了,连路都走不了?”
狗蛋道:“那倒不是,刘学儒自杀了。”
师正业听了又惊又怒,试探的问道:“那你们可知是谁告发的他啊?”
周二道:“听周大人说,是谁告的密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太后同意的,谁都保不了他。”
师正业又说了句:“原来如此。”
周二这些瞪着他道:“你现在如果没有地方去了,可以来这里跟这我混,你识字,我不会亏待你的!”
师正业忙摇了头。狗蛋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二哥给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
周二道:“看来你被这些大刑吓怕了,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来找我。”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王守礼的声音,师正业忙转身望去。王守礼朗声道:“刘学儒已经招供了,却为何还要自杀?”
一个脸上生毛痣的小吏叫道:“我们怎么知道,你可以去问他自己啊!”师正业忙向王守礼奔去。
两人见了面,都已得知了刘先生自杀的事情,虽然愤怒,但人已经死去,他们只好去领回了刘学儒的尸体,二人雇了马车将尸体运回了太学。
这时铁大志也将被抓的学长用重金赎了出来,大家想刘先生的遗体告别,然后在京城郊外找了墓地埋葬了,临入棺前,师正业为先生的遗体更换衣服,只见刘学儒的衣服内襟里用血写着“照顾好我的家人”几个字,他不由感叹万千,指给了众人看。
王守礼讲起了刘学儒的一生。刘学儒是太宗晚期的进士,曾做到了中书令,后来高宗时因为博学被选为太子太傅,在洛阳指导太子监国,章怀太子被贬为庶人后,就被调出朝廷,进入太学,太学的老师没有官职,但享受朝廷的补贴。刘学儒家乡在山西永济。
安葬好了刘学儒后,王守礼讲刘先生的衣物整理了,让崔文秀前往山西永济,一为传达刘先生已故的消息,二为家属送抚血金。
从诏狱回来后,师正业愈来愈感觉读书的无用,而投军也不是出路,那路在何处,他不由疑惑起来,只恨自己武功太差,不然将那些酷吏赶尽杀绝。朝廷又派了一个姓杜的先生来继续教太学学生,但师正业已经是一点也学不进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日,洛阳已经是四月天,天气已经炎热,他叫上了方正一起去杨家,说是为了打听杨少爷的消息,实际上是去看望杨小姐。
主仆二人出了太学,走在洛阳的大街上,感觉今日的大街与他们刚来时有些不同,但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同。只觉大街上多了许多身着青色官服手执铁索四处抓人的小吏,而且经常会有犯人被游街示众。
二人走到了清平坊外,却见有大批小吏聚集在那里,就连杨家门口也站着一些,他不由更加疑问,正要上前查问是,只见一个路过的妇人向杨家往了一眼,见是官吏把门,忙又匆匆离去,却被一个小吏喝道:“什么人,抓住盘问!”立刻有一名小吏上前,将这妇人抓了过来,妇人吓的浑身如筛糠,只会说官老爷饶命。
师正业忙在旁边望去,只见这个小吏正是去抓刘先生的马阿三,他大声喝问这个妇人和杨家是什么关系,为何见了管业就匆匆离去,是不是心里有鬼?
师正业惊道:“不好,难道杨家出事了?”他躲在暗处,向杨家望去,果然没有见到有人进出。忙叫了方正二人一起绕道了杨家后院,只见一个戴斗笠携长剑的女子正坐在旁边茶摊上饮茶。见到了他主仆二人,眼中射出了冷峻的光芒,吓的他忙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