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特殊相会

当灾难降临时,人们所想到的只是躲避,因为灾难带来的可能是死亡,但只要人不死,就必有后福,圣人云:祸福相依。

师正业以为是突厥兵士追来,却只见昨天那个小将从马背上跳下,惊得他忙抓紧了横刀,护在了聂小姐身前,这个小将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向沧澜大师拱手行礼,道:“晚辈祝子深拜见前辈,我们家祖鲁将军请前辈到府中一聚!”

师正业和聂飞都有些惊讶,沧澜大师却道:“他找老朽何事,你不见老朽有两位朋友到访吗?”

这个小将汉名叫祝子深,突厥人与汉人打交道多了,也喜欢为自己起个汉名,而他的这个名字却是沧澜大师所起,正是胡汉文化的交流交融的体现。他附耳对沧澜大师说了一句话,沧澜大师的脸色立刻变了,道:“那老朽先送这两位朋友离去。再去祖鲁将军府上!”

祝子深道:“前辈可以将他们一起带往将军府,反正大家都不是生人!”

沧澜大师道:“聂小姐是可以去将军府上,但不应该是这样去的!”

祝子深听了,脸色变得铁青,道:“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只怕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但我敢发誓,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

沧澜大师道:“你只能保证你的言行,但却无法保证其他人的言行不会伤害我们,还是让你的同党都出来吧!”

祝子深只好从腰里拔出了羊角雕刻成的号角来,放在嘴里吹响,登时一大批骑士自山林后向这里涌来,为首的是一个个头很高,而且非常强壮的年轻人,他生着浓眉大眼,鼻子高大,嘴唇也很大,头上缠着白布巾,上面还镶嵌着一块红宝石。

这人让身后的兵士在树林里停下,他下了马,向这里走来,只见他穿着丝绸衣服,外面套着貂皮大衣,站起来就和马脖子一样高,师正业心道:“这人怎么生的如此高,比聂将军还高,而且穿这么厚,难道是怕冷吗?”

这个壮汉上前拱手道:“后生冷默拜见沧澜前辈,祝子深没有向你说明白来意吗?”沧澜大师道:“你若不出现,老朽若是将这两位朋友送走,你岂不是要失望了!”众人又向是这人和聂飞看来,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聂飞见到了这人,心里也是惊讶,口中道:“是他,不好!”

说着便去握腰间的长剑,师正业以为要打架,忙也握紧了横刀,低声对聂飞道:“我掩护,你上马逃去!”

冷默道:“前辈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沧澜大师道:“老朽在这里住了已经一年多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害你大老远赶来看我,我一直在想要不要让你和聂小姐见面呢?”

冷默道:“前辈对我的恩典和好意,我没齿难忘!”他在说这个成语时费了很大力气,显然是不熟汉语的缘故。

祝子深道:“少将军只是想请你们到府中做客!”

沧澜大师道:“他们是老朽的朋友,还没有打算去将军府上做客,只怕私下去将军府上,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冷默道:“你们汉话里不是说:有朋自远方来,请回家热情招待吗?”

师正业听后差点笑出声来,沧澜大师也是直摇头道:“看来你并没有用心去读书,应该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冷默道:“那是你们汉语的说法,我们突厥人对待远道而来的朋友就是请回家里,热情招待。”

沧澜大师摇头道:“现在时机未到,我先介绍你们认识,也许你们早就见过面了!”师正业听的云里雾里,非常不明白,再去看聂小姐,她也是一脸疑惑。

沧澜大师道:“这位姑娘就是大唐镇守代州的大将军聂天行的千金聂飞,旁边的是她的朋友师正业!”

冷默和祝子深都向二人看来,沧澜大师又介绍了他二人,冷默的突厥驻守南部的大将祖鲁那贺的大儿子,他的突厥文名字叫作祖鲁斯图,也学着汉人起了“冷默”这个名字,祝子深是他的好友兼副将。

冷默向二人拱手行礼道:“聂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发现我们现在不是敌人,你不用紧张!”

聂飞却道:“现在不是敌人,不代表以后就不是敌人!”

冷漠又指了师正业道:“你的副将也在这里,虽然是在突厥国境内,但我是个读过汉书,讲道理的人!”

师正业立刻辩解道:“我是聂小姐的朋友,不是她的副将,你读的汉书虽多,但都不解其意!”

冷默却不理他,仍旧对聂小姐道:“只要你愿意,还有你们愿意,我和你,和你们永远都不会成为敌人,永远都是好朋友!”

师正业听他一字一句而且加重语气的说话,不免道:“连话都说不清楚,得意什么?”

祝子深道:“我家少爷是真诚的!”

沧澜大师也道:“看的出来,我们也能听明白,但如果此事被人报给突厥的默铎可汗知晓,你们认为后果会如何?”

两人听了皆愣住了,沧澜大师道:“所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老朽也只能先介绍你们认识,而且要抓紧送他们二人回去,不然人多口杂,必惹人注意!”

冷默听了,不住叹息,道:“祝子深,你就不会假装没有看见他们,让他们安心在这里游玩!”

祝子深一脸冤枉的道:“不是我招惹他们的,是二公子和冷锋招惹的他们。”

沧澜大师道:“你们已经认识,那就可以离去了,若是你们有缘,日后定会相见!”

冷默不甘心的道:“聂小姐这就要回大唐去吗?”

聂飞不语,沧澜大师道:“祖鲁少将军如此兴师动众,只怕令尊和府上众人都已知晓此事,聂小姐身份特殊,不便在此停留,自然是要回去!”

聂飞低声道:“真可惜,我还没有玩够,每次来塞外总是不能尽兴!”

祝子深戏谑道:“倘若聂小姐嫁到突厥,以后自然能在这里玩的尽兴!”

这本来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聂飞也未当真,师正业听后自然有些不高兴,但比他更不高兴的却是冷默,他居然有些生气了,铁青了脸,对祝子深怒喝了一句突厥语,除了师正业外,其他三人脸色皆异。

聂飞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祝子深,又去看冷默,冷默一脸恐惧,又向沧澜大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沧澜大师用突厥语对冷默说了一句话,他二人立刻翻身上马离去,山林里的大军也跟着撤去。

师正业不明白的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在说什么啊?”

聂飞忽然明白了什么,向他们远去的方向望去,然后又转过了头。师正业又道:“祝子深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冷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沧澜大师道:“一个人若是动了真心,只怕眼里揉不进一粒沙。”

聂飞有所感悟的道:“这么说来,动真心也可怕!”

沧澜大师道:“佛家四戒之中便有痴这一戒。老朽这就送你们回大唐去!”

师正业仍继续问道:“刚才那个冷默说的是什么啊?怎么吓的那个姓祝的一脸恐惧!”

聂飞边收拾东西上马,边道:“冷默说祝子深是不是想娶本小姐,并警告他这种话不要乱说!”

师正业忙也收拾了东西,提了横刀翻身上马,只见聂飞已经拍马往来时的地方赶去,师正业忙向沧澜大师告辞,拍马追去。

两人策马穿过山林,翻过山岭,奔到向风化的山门,身后,沧澜大师已经来到了山岭上,向二人遥望而去,这时只听旁边马蹄声响,并到他身边停下,吐受带了冷锋赶来,这个冷锋和祝子深大眼一看还有几分相似,二人下了马,齐向沧澜大师行礼。

吐受道:“前辈,我听家父对人说默铎可汗又给他调动了大军,似乎要对大唐用兵!”

沧澜大师反问道:“突厥对大唐用兵,这是你们的军事机密,你又怎会知道,即便知道了,却为何告诉我知?”

吐受心里一惊,忙道:“我们虽然是将军,但也不想打仗,打仗太危险了,弄不好非死即伤啊,所以我想请前辈去劝我爹爹,不要对大唐用兵!”

冷锋也道:“是啊,现在聂天行镇守雁门关,我们纵然人多,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要是被大唐的军队反扑过来,只怕还会连累到前辈!”

沧澜大师将信将疑,道:“此话当真?”

二人忙齐声道:“不敢欺骗前辈!”

吐受道:“为了两国的百姓不受战火之苦,还望前辈不辞辛苦,随我回府去劝说我爹爹!”

沧澜大师点头应了,道:“好吧,但老朽不敢保证能够说服令尊!”

吐受听了大喜,忙请他上了自己的坐骑,又对冷锋道:“我骑你的马和沧澜前辈先回去,你自己慢慢走回去即是!”冷锋应了,二人对了个眼色。

待他们骑马远去后,冷锋立刻拍了手掌,只见从山岭外赶来数骑,看服饰装扮都是突厥的骑士,其中一个道:“属下拜见冷队长!”

说着牵过了一匹空着的骏马,冷锋翻身上马,道:“哪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骑士道:“冷队长放心,小的已经设下了埋伏,按吐受将军的意思,选的都是钝器,绝对不会伤到他们两个的!”

冷锋道:“别废话了,聂小姐武功不弱,她那个副将武功也不低,不要轻敌!”

说着便拍马而去,剩下的骑士忙也策马追去。原来冷峰将此事报给了祖鲁将军的大公子冷漠,那个跟踪而来的连陌也是打公子的人,冷漠等值聂小姐到来后,便率护卫前来相见,等大公子无功而返回后,吐受和冷锋设计将沧澜大师调开,由冷锋带人去伏击聂飞和师正业,打算将二人生擒,或据为私有或向祖鲁将军邀功。

聂飞和师正业二人骑马刚穿过山门,但听呐喊声四起,只见山门前面突然出现了大批突厥人,但这些突厥人都非常强壮,也都拿着绳子棍棒做武器,倒像马匪强盗,突然一道绳索在二人马前横出。

两人的坐骑同时被绊倒,聂小姐立刻飞身而起,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而师正业却被摔了个灰头土脸,但仍强忍了疼痛,在地上一滚,抓住了马背上的横刀,爬了起来。

这些突厥壮汉策马奔来,但看样子却是布下了阵,将二人团团围住,并且喊着号子,有几个已经甩起了绳套,准备将二人套住。

聂飞一剑将绊倒马匹的绳子斩断,两匹战马又站了起来,突然一声号角声起,几条绳套同时甩出,聂飞忙道:“小心绳套,不要被他们套住!”两人同时挥动武器挡开绳套。

但有两根绳套却是套向他们二人的坐骑,绳套套在了马脖子上,这两匹战马就立刻被拉走。一时间,二人没有了遮掩,只好更加小心戒备,聂飞又道:“保护我的后背不要受袭击,咱们两背相对!”

师正业忙应了,聂飞疑惑的道:“怎么沧澜大师还没有赶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