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尤其是一个外族人,外来的人往往会更加坚韧,没有的东西他会拼命争取,得到的东西也会全力保存,一个外来人的神经是敏锐的,他对看似平常的一些细微的变化都会放在心上,对非自己族类之人,也会保持警惕。
黒齿常之虽然来到大唐已经有快二十年,但对朝廷的重用却不重任的态度非常敏感和无奈。他因为在战场上立下无数战功,在大唐内外也颇具威名,不过始终得不到当权者的信任,所以一直未曾封他王侯,也不派其驻守边关,只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派遣?
来俊臣现在已经超过周兴,成了武承嗣身前的红人,但他不会带兵打仗,对付江湖乱党也毫无经验,所以武承嗣就请奏太后,派了黒齿常之来协助他,这支六千人的精锐之师是便由他统领,来俊臣相当于监军。
客栈被封可畏下令封锁,并且接管了黒齿常之的大军,来俊臣正在恐慌中,不知所错,生怕被惊恐的客人拉出去放火烧死,忙躲入了房间里,还顶上了房门,不住的用水清洗自己。
黒齿常之留在了大堂里,其他客人都回到了房间,各自闭门不开,他怒了,而且是又惊又怒,弄不好自己的命也会丢在掌柜客栈,思虑了片刻后,他奔入柜台里,取了坛酒,仰头痛饮几口,将酒坛摔碎在地上,拔出了横刀,瞪着发红的双眼,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一脚踹开了过道的后门,他本来想去找客栈的老板娘算账,没有想到封可畏也在后院。
见他握着横刀冲了出来,过三江和范关亚立刻护在了封可畏身前,异口同声道:“快保护封将军!”玉门关军营里过来的士兵忙也操起长枪护卫。
封可畏冷声道:“黒齿将军,现在是非常时期,在朝廷的御医未赶来之前,你和来大人都有被染上烈性传染病的可能,所以希望将军能够留在房间,不要走动!”黒齿常之立刻怒道:“狗屁,本将军只是被污血溅到,并没有被传染,你这是借机夺取我的军权,本将军才是这支大军的统帅!”
封可畏忙解释道:“黒齿将军不要误会,我只是暂时接管你的大军,等你被证明未被感染后,我自会交还你的军权!”黒齿常之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双手握紧了横刀,大喝一声:“还我军权来!”一个箭步踏出,横刀一挥,一招“天雷滚滚”便向封可畏脖子砍去。
过三江立刻甩出马鞭,缠住了横刀的刀柄,范关亚忙也拔出佩刀,对封可畏道:“封将军,你快走,让末将对付他!”
但黒齿常之的武功似乎厉害了一些,他一掌击在了横刀的刀柄末端,同时松开另外一只握刀柄的手,横刀受到后面用力一击,立刻飞了出去,也挣脱了马鞭的缠绕,径直奔封可畏的面门削去,范关亚忙执刀格挡,黒齿常之又是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刀柄,往外一挥,磕开了对方的佩刀,双脚在地上一点,身子飞起,握着横刀便从上而下,向封可畏顶门劈去。
封可畏立刻身体往后倾仰,双脚也点地,身体往后斜着飞速后退,避开了来刀,同时翻转身体,几步跃到了客栈后面柴房的房顶,又一个轻身便跃到了客栈外面,落到了自己的坐骑上,这只坐骑上有他的武器,三棱火尖枪,由精钢铸造,提了枪便往客栈南门赶去。
过三江和范关亚纷纷挥动兵器阻拦,黒齿常之继续挥舞横刀,几个大招过后,将这些阻拦之人全都扫翻在地,他也一个箭步跃上柴房房顶,见到封可畏已经骑上了战马,往东南方向逃去,又是大喝一声:“封可畏老贼休要逃走,吃我一刀!”说着也拔步飞出,抢上一匹战马,两腿一夹马肚,便也往东南方追去。
客栈房间里的客人尤其是二楼的客人全都闻声打开了房间的窗户,向外面看来,天空渐渐阴了起来,太阳躲入了乌云中。
客栈后院里,过三江立刻下令兵士守住过道,不允许任何人在出来,尤其是来俊臣,说罢又转身往客栈外追去,范关亚命随从调来一队兵士,进入了客栈大堂,只见大堂里已经被常掌柜洒上了石灰,他下令兵士守住一楼所有的房间,让常掌柜继续消毒。
后院柴房里,老板娘揭下了面巾,露出了红润的脸,她还有点发烧,不过脸上的水泡已经退下了,老干娘正在细心照顾她,阿郎道:“这下可好了,咱们再也不用受来俊臣的气了,封将军现在统领了大军!”哲木道:“先不要高兴的太早,那个黑将军正和封将军交战,就看他们谁赢谁输了!”
他们在柴房里自然看不到客栈外面的情况,不过二楼南边的房间里的客人,打开窗户后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两人交战的情况。格桑杰普来到了他妹妹琼贝的房间,道:“你看到了吗,他们已经闹起了矛盾,正在动手!”
琼贝生一张西南少数民族少女的脸型,听后,忙打开了窗户,二人向外看去,只见黒齿常之骑马在后面紧追不舍,封可畏却绕到了客栈正门口,大声喊道:“黒齿将军,你不要这样,御医一定能医好你的!”
这时客栈大门打开,范关亚站在了客栈门口,金成秀立刻警惕起来,也握紧了手里的兵器,盯着众人,看到封可畏纵马赶了过来,也不敢阻拦,就往后退避,黒齿常之口里也大嚷道:“封可畏老贼,休走,吃我一刀来!”
封可畏自然不会停下来吃他一刀,忙策马往玉门关方向赶去,同时过三江也调军队对在官道上拦劫,他握紧了马鞭,准备再来个横鞭拦马,黒齿常之见到了金成秀,立刻道:“封可畏这是借机夺我军权,大家不要上了他的当,我并没有被感染!”说着又继续策马追去。
金成秀有点不知所措,范关亚忙道:“你们也都看到了,黒齿将军已经发病,现在开始杀人了,大家一定要远离他,不要被他误伤!”金成秀却突然道;“你这是在污蔑黒齿将军,他没有被感染,都是你们布下的圈套!”又对身后兵士喊道:“大家不要中了他们的反间计,咱们赶快去救黒齿将军!”说罢立刻翻身上马。
范关亚知道这个时候应当当机立断,杀一儆百,杀了金成秀,就可以镇住局面,但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再想去杀金成秀时,只见对方已经上了马,拉起了一只队伍往玉门关方向赶去了。
黒齿常之老远就见到了过三江的阻拦队伍,立刻小心戒备,但仍马不停蹄,纵马冲开阻拦的兵士,继续往前追去,眼见封可畏已经到了玉门关军营门口,他也有点急,突然从地上滚来一人,挥动马鞭就缠住了他坐骑的前腿,这匹战马因为惯性,立刻栽了一个跟头,不过黒齿常之却飞身从马背跃起,横刀在地上一点,径直斩断了过三江的马鞭,同时他身体在空中一旋,双腿飞踢,将前面一个骑兵踹下了马,他抢落到了马背上,继续策马追去。
前面,封可畏已经到了玉门关城楼前,飞身从马背上跃出,直接跳到了城楼的楼梯上,提了火尖枪,用枪头在楼梯上一点,身体又往上翻出,落到了城楼上,同时站定了身体,下令城楼下的兵士全力拦劫后面追来的黒齿常之,又命弓箭手做准备。
但弓箭手还为聚集起来,黒齿常之已经策马追来,挥舞横刀砸开了阻拦的兵士,也飞身从马背上跳到了城楼楼梯上,继续挥舞横刀,将阻拦的兵士从楼梯上挑下城楼,冲到了城楼上,封可畏的手下忙操了长枪上前阻拦,却被其挥刀斩杀,登时热血飞溅。
封可畏见自己手下的兵士被对方斩杀,立刻怒了,一抓火尖枪,一个箭步踏出,一招:“蛟龙出海”便向黒齿常之心口刺去,他现在也不再顾忌,即便失手杀死黒齿常之,也可以对朝廷称是黒齿常之被感染后发狂,自己自卫过当所致。
两位大将在玉门关的城楼上便展开了激战,登时兵器相撞的声音和火花不断,过三江忙也下令兵士擂动战鼓,集结军队,准备对付金成秀和他的部下。
但金成秀很快就率了一支骑兵追来,过三江的马鞭被斩断,就立刻更换了一根,重新上马,组织兵士阻拦,两人在玉门关城楼下的空地展开了交战。
黒齿常之和封可畏都是沙场宿将,个个都身经百战,武功不相上下,势力势均力敌,用的都是长兵器,两人年纪也相仿,所以打斗了几十招,也未分出胜负,楼下的战鼓擂的更急了,从军营里赶出大批的军队开始集结,范关亚下令兵士列队,准备开往玉门关客栈。
黒齿常之见状便有些着急,他一个凌空翻身,跳到了城楼的飞檐殿顶,居高临下,封可畏也不甘落下,飞身追了上来,二人又站到殿顶交锋。
城楼下,金成秀见对方的大军越来越多,心里也是着急,而过三江的武功似乎也不差,自己一时半刻尚不能擒获对方,但范关亚却已经调集军队,下令弓箭手防备,他率了军队往客栈方向开去。
金成秀忽然调转马头,往客栈方向逃去,准备也调集大军与范关亚的大军对抗,过三江忙策马紧追不舍,不料对方突然从马背上飞起,身体在空中一转,来了个回旋刀,出其不意的便向过三江杀来,这一招击怪异,速度快,而且威力又大,不似中原的招式,应该是高句丽那边的武功。
过三江忙闪身躲避,同时手中马鞭挥出,缠住对方来刀,这时金成秀已经脱离的战马,身体在空中跃起,用力很猛,将过三江也带下马来,二人站在了沙地上,又继续开战。
金成秀抖开对方马鞭,大刀如旋风办砍出,过三江使用的是软鞭,立刻占了下风,面对对方的强力攻击,只好以柔克刚,寻机再次缠住对方的大刀,并奋力往回收马鞭,希望能与对方僵持,但金成秀已经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刻丢开马鞭,猛然诳了他一下,同时自后背又抽出一柄精钢打造的直背窄身长刀,在空中亮光一闪,便向对方胸口刺去。
过三江夺到了对方的兵器,还没来得及高兴,金成秀的另外一把长刀便刺来,惊的他忙举鞭阻拦,不料地方的长刀已经划过自己的手腕,直觉一阵冰冷刺骨的疼痛,他的右手一松,手肘至手腕已经被对方的长刀划破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紧跟着对方的长刀已经到了脖子前,他只好强忍了疼痛,举手投降。
金成秀却并不杀他,而是长刀一转,从地上挑起自己的大刀,然后飞身上马,又往客栈方向赶去,客栈门口,黒齿常之的的大军也集结起来,正与范关亚的大军对恃,但他们却少了主将,显得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