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有大智慧,小人物也有小智慧,或者说是小聪明。一个人再如何卑微,他也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朋友,有的小人物并非没有能力,而是缺少一个机会,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小人物的能量。
为了安顿客栈里的客人,老掌柜让哲木和阿郎为每个房间都点燃了一只线香,以清除异味,这样老板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来俊臣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开门,哲木一怒之下,将“我”字号的房门从外面锁上了,然后又封住了“我”字号房间的窗户,这下,来俊臣就真的成了囚犯,被软禁了起来。
客栈的老板娘和她的伙计倒是安枕无忧了,不过来俊臣就辗转难眠了,他一直想不同,客栈的老板娘怎么会染上急性传染病,而且还把自己给传染上了?
长夜很快过去,白昼开始,大多数人都在等待,而来俊臣却是在煎熬,他想要逃跑,却发现门窗都被人从外面锁上,此时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玉门关内还算平静,但玉门关外,就不太平静了。
黒齿常之为了逃命,拔步往西逃去,他知道自己没有坐骑,肯定会被封可畏派来的人追上,所以他拼命往西逃去,不料转过一道弯后,却见大批的吐蕃兵士在山岭中安营扎寨,他暗吃一惊,不敢在继续向前,但是身后又传来了马蹄声,想必追杀他的骑兵就要赶来,他正焦急时,忽然见到山岭的一道山梁上露出了一道缝隙,勉强可以容纳一个人藏身,又见到前面的大石块,他立刻将横刀插在了后背上,双手抓起一块巨石,纵身跃起,钻入了石缝了,回身用石块挡住了石缝,这样如果在外面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条石缝。
在黒齿常之刚藏好,后面的马蹄声就追了过来,范关亚是个老将了,追到了转弯前,习惯性的命部下先停下来,以免中了对方的埋伏,虽然黒齿常之是一个人从玉门关城楼逃城楼的,不可能设下埋伏,但也要小心他躲在转弯处来个突然袭击。
这百十号人们立刻勒住住了坐骑,看到了领头的手势后,皆小心戒备起来。范关亚将马往前轻移,探头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只见山林到处都是吐蕃大军,这些吐蕃军士将大旗插在了营帐外,五颜六色的营帐和花花绿绿的旗子与山花交错成景,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花朵呢!
在临近玉门关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这些吐蕃大军究竟要做什么?范关亚不由心存疑惑,如果只是单纯的护送他们的使者前往大唐,那他们的使者已经进入了大唐国境,由大唐的军队保护,他们就可以完成任务返回吐蕃国了。
玉门关外本来是勃律国,但勃律国被吐蕃消灭了,按理现在已经属于吐蕃的国土了,但吐蕃并没有派军队驻守,更没有派官员来治理,因为这里大都是荒山野岭和大沙漠,对于这一反常和隐藏着危险的现象,范关亚认为非常有必要去通知自己的上级封可畏。
但他也没有忘记他这次带人出关的本来任务是追杀黒齿常之,而不是打探消息和巡视边界,他也怀疑黒齿常之是不是已经投奔到这支吐蕃大军中,所以他留下大部分的兵士,命令他们先在这附近隐藏起来,暗中监视这只军队的动向,另外暗中继续搜查黒齿常之的下落。
他仍不放心,对这些兵士的一个队长低声交待道:“如果你们发现这支大军有任何异动,立刻派人回关通知封将军,要是你们发现黒齿常之的踪迹,先不要打草惊蛇,同样派人回去通知我们,记住千万不要与吐蕃大军起冲突,不然吃亏的是你们!”这个队长应了,立刻下令部下散开。
范关亚转身往玉门关迅速返回,到了城楼下,天已经黑了,关门紧闭,他忙向城楼上的兵士喊话,要他们打开大门,放他进去。
此刻封可畏正在城楼房间里休息,和黒齿常之的交锋,消耗了他大量的元气,没有料到这个从扶济过来的外族人武功居然如此高强,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幸好他自己也在平常勤加苦练,还险些败在对方手下,幸好弓箭手及时进攻,才解了他的围。
他在躺在床上休息时,这时外面的兵士敲响了房门,他立刻问道:“什么事情?”敲门的是一个牙将,三十左右,没有胡子,眼大嘴大,额头宽阔,朗声道:“启禀将军,范将军在关外叫门,要不要开门放他进来?”
封可畏一听范关亚回来了,忙从床上起来,打开了门道:“快开门,让他们进来!”这个牙将道:“启禀封将军,范督军是一个人回来的!”封可畏立刻奔到了城垛上,往下看去,果然只见到了范关亚一骑,因为天已经黑了,他多年的作战经验提醒他要小心谨慎,以防自己的派出的部将被敌人俘获,然后派出来骗开城门,那样敌军就会趁机攻入。
他取过了火把往楼下望去,确定是范关亚,便道:“范督军,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事情办的怎样了?”范关亚在下面见是封可畏,忙道:“封将军,末将有大事要向将军奏禀,请将军放我进去!”
封可畏道:“现在天已经黑了,不方便开城门,我命人放下绳索,你自绳索上来!”一挥手,道:“郑虎,你把绳索放下去,让范督军上来!”这个叫郑虎的牙将应了,取来绳索,放到了城楼下,范关亚只好抓住了绳索,守关的兵士将他拉了上来。
封可畏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范关亚忙道:“启禀将军,末将奉命带人去追杀黒齿常之,不料在出关二十里外的山野里发现了吐蕃的大军,漫山遍野的都是,已经不计其数,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不知是何居心?”
封可畏也不知这些吐蕃人要做什么,便又问道:“那你们可有黒齿常之的下落?”范关亚摇头道:“没有发现,可能已经投奔了吐蕃大军了吧?如果他真的投奔了吐蕃大军,那咱们要想杀他可就难了!”
封可畏道:“不会,首先他和吐蕃是老冤家,以前杀的吐蕃大军闻风丧胆,吐蕃大军是不会接受他的,如果他投奔了吐蕃大军倒好,我就可以叛逃的罪名加在他身上,往京城禀报了!”范关亚道:“末将把手下留在那里监视这支吐蕃大军,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啊?”
封可畏思虑了片刻,道:“你去带上二百军士一天的口粮,仍然去关外,一边监视吐蕃军队的动向,一边暗中搜查黒齿常之的下落!”范关亚应了,便离开了城楼。
送走范关亚后,封可畏不放心客栈那里的情况,尤其是金成秀现在统帅的六千京师,万一他们趁夜偷袭,那就麻烦了。于是他便去了客栈,但客栈里一切都很正常,就连代曾和来俊臣也没有什么动静,他又去拜见吐蕃使者,见到了王子和公主,见他们已经吃好了晚饭,就放下了心。
他又占在客栈二楼房间里,打开了窗户向东北方望去,只见金成秀率了大军正在埋锅造饭,完全没有进攻的迹象,客栈下面只见的大军也在严密监视,他这才真正的放下了心,正要离去时,他忽然记起了与吐蕃王子工作同来的八位高僧,便对格桑杰普道:“忘了询问与你们同来的八位圣僧可好?在这客栈里住的还习惯吗?”
格桑杰普心里一惊,忙道:“都很好,住的也习惯?”又怕对方去房间查看,就道:“八位圣僧一道天黑,就开始打坐念经,修习晚课,不再见客了!”封可畏点头应了,请王子和公主回房休息,他同过三江一起下了楼,又敲开了老板娘的“他”字号房门。
老板娘见是他,忙请他进来坐,封可畏将吐蕃大军在关外驻扎的事情对她讲了,并询问老板娘要怎么看待?老板娘道:“我只是一个开客栈的小女子,哪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是他们不放心他们的使者,所以就留下来了?”
封可畏道:“就怕是他们打着和亲的幌子起来打探玉门关的军情,然后出动大军骚扰玉门关!”
老板娘不做回应,封可畏道:“还要麻烦老板娘帮我盯着这些吐蕃使者,有时候过护卫不方便做的事情,老板娘就要多费心了。”
老板娘点头应了,道:“希望封将军早点将他们处理掉,我才能真正的放心!”说着指了隔壁房间的来俊臣。封可畏道:“我会尽快的,前提是要先把黒齿将军找回来!”他告辞了老板娘,又命过三江继续守在客栈外面,小心注意金成秀的动向,他自己返回了玉门关城楼里自己的房间。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太阳升起后,封可畏忍不住又往关外望去,却仍没有见到范关亚以及他派出去追杀黒齿常之的部下的身影,就有点坐不住了,这时牙将郑虎端了早餐过来,但他却没有一点食欲。
郑虎在玉门关也有五六年了,服恃过多位大将,便安慰道:“封将军还是在为黒齿常之的事情担心?”封可畏不语,郑虎继续道:“出了玉门关外二十里外就是昆仑山的余脉了,要是黒齿常之躲进了山岭中,一时半刻很难找到的,不过他没有坐骑,走不快,也走不远,而且听说吐蕃大军驻扎在哪里,他跟吐蕃人是老冤家,所以他不能继续往西逃去,必定会向北逃,来俊臣和他的部下以及他所率的六千京师还在玉门关内,肯定会偷偷溜回关内的,我们要沿着玉门关布防,就能阻止他入关,还可以设下陷阱让他往里跳!”
封可畏听后道:“没看出来你还如此聪明,我平时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你还有这种才能呢?”郑虎道:“将军过奖了,范督军和过护卫太过优秀,所以将军看不到小的也很正常!”封可畏立刻提升郑虎为督军,率领一千骑兵沿玉门关一道防线布防,他留守玉门关城楼,让兵士打开城门,再命弓箭手在城楼四周设伏,如果黒齿常之趁机溜回玉门关,就立刻放箭射杀。
客栈里,代曾和来俊臣都忍不住了,已经是第三天了,武承嗣应该已经收到了他的加急文书,可能派出的人正在赶来的官道上。二人同时拍门,要求用饭,对于代曾,仍用哄骗的办法,给他送了饭菜后,就让他留在房间里不出来,加上线香的作用,代曾吃了饭就睡。
而来俊臣则是直接把饭菜从窗户送进房内,根本就不让他看到外面的阳光。因为关门打开,封可畏也下令解除了客栈的封锁,客栈里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二楼上的吐蕃使节了,金成秀的军队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动静,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但金成秀早已经派出了一只三人的亲信,脱去了战甲,化妆成了过往的商人,通过玉门关,到了关外去搜寻黒齿常之的下落。
在关外,还有一支小队也在搜查黒齿常之的下落,不过兵士范关亚的部下,而是由三名吐蕃僧人组成的队伍,他们骑者高大的骆驼,走的慢了一些,但是看的却更远一些,几个有这么多人都在搜寻黒齿常之,但他却消失一样,没有了踪影。
这三名吐蕃高僧一路寻去,直接进入了吐蕃军营里,这些吐蕃大军虽然将营寨扎在了山岭上,但并没有设下路障,盘查过往行人,而是避开了官道。范关亚也带了十几命弓箭手一路西去,搜寻黒齿常之的下落,竟然搜到了沙漠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