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姑姑的力量

离别和伤逝,是爱情里的痛苦,但爱情会随着时间改变,激情会被时间冲淡。

年轻时的爱情是幼稚的,爱情需要在磨炼中成熟。

散朝之后,龙椅旁边的那个宫女便走了下来,来到了聂天行身前道:“聂小姐就交给奴婢调教吧!内宫里名师甚多,其他用品也一应俱全,聂将军不必担心!”

聂天行忙谢过了她,对女儿道:“飞儿,你在宫里要保重,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等你出嫁时,爹爹会率大军护送你出雁门关的!”

聂飞点头应了,又对杨浣纱道:“代我转告你兄长,希望他早日找到意中人,还有,转告师正业,让他抓紧练好武功,以后去突厥国找我,他知道我在哪里的!”

杨浣纱只是点头应了,眼中有些羡慕也有些伤感。

聂天行叫上了她一起离开了皇宫。

回到永安坊后,聂天行便回到了房间,杨浣纱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提笔写信,正在这时,门外守卫的士兵申耿来报,称外面一个叫崔文秀的公子求见杨浣纱小姐。

聂天行便过来对她道:“你的未婚夫到了,你们好好谈谈吧!”

杨浣纱放下了笔,崔文秀一脸欢喜的走了进来,道:“我听散朝后的大臣们说你勇敢的当着他们的面,向太后为杨亦申冤,并且使太后赦免了你兄长的罪,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杨浣纱淡淡的道:“没什么,你的消息倒还灵通,我已经来到洛阳多日,你为何今日才来看我?”崔文秀忙借口道:“我只顾着为我的官职忙碌了,没时间来找你!”

杨浣纱冷声道:“在你的眼里,就只有自己的仕途,现在我家已经没落,只怕在官场上帮不了你了!”

崔文秀道:“其实我的才华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因为武承嗣大人弄虚作假,也不因为我姐姐已死,而是太后在打压和排斥我们五大名门望族,她准备将武姓排名第一。你看看她下令修建的武氏宗祠就能够看出来了!”

杨浣纱道:“我只是一个女子,不想考虑那么多,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就请先忙去吧,我还要给我兄长父母写信!”

崔文秀忙道:“我现在已经忙完了我自己的事情,此次来就是要与你完婚,然后我们就可以去赴荆州法曹之任。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浣纱一时拿不定主意,便道:“你容我考虑一下,等我考虑好了,再给你回复!”

崔文秀听了,从她的态度和语气里,已经预知一二,就道:“也好,爱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你我二人虽有婚约,但我们两家都遭遇了变故,杨小姐纵然悔婚,我亦无话可说。我现在仍居住与太学,你若不方便前往,可差人送信与我。”

杨浣纱随口应了,崔文秀恋恋不舍的离去。

聂天行进来道:“你们俩谈的怎么样了?几时成婚?”

杨浣纱一边写信一边道:“经过这场变故,我发现我根本就不喜欢崔公子,他也不是要非我不娶,我们二人只是为了完成双方父母的婚约罢了!”聂天行道:“我看崔公子对你还不错吗?这种事情在于你,你要多考虑考虑,切不可冲动。”

杨浣纱此刻心里五味陈杂,字也写不工整了,索性丢下了笔。聂天行见状,便告辞离开了房间,让她单独呆一会。

没多久,杨彩衣走进了永安坊内,对聂天行道:“本官奉太后之命前来对杨浣纱继续例行询问的,还望聂将军回避!”聂天行忙应了,指了杨浣纱的房间,道:“杨小姐就在房中!”

杨彩衣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对她侄女道:“我刚刚在坊外见到崔文秀了,他来看你了?”

杨浣纱请姑姑坐下,为她斟了茶,道;“是的,他来是想向我求婚,不过我没有答应!”

杨彩衣喝了口茶,道:“他的消息倒挺灵通的,我们家有难时,怎不见他的身影,你刚为我们家解除危难,他就寻上了门来,不答应他的求婚,你是对的!”

杨浣纱道:“可崔公子和我还有婚约,我们不能违背双方父母的约定啊?我现在也是不知所措!”

杨彩衣盯着自己的侄女道:“你不用担心,今天你在皇宫大殿里的表现已经让你声名鹊起,连太后都注意到你了,你暂时不要回代州,我已经为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居住,太后可能要召你入宫,至于崔文秀和你的婚约,你可以先给我兄嫂写信说明情况,我会在暗中保护和帮助你的!”

杨浣纱有些不明白,杨彩衣道:“咱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你兄长的前途和婚事,还有你的前途和婚事,都要在京城里解决!”

杨浣纱疑惑的问道:“我的前途?我有什么前途?”

杨彩衣道:“太后对你和聂飞都很满意,即便和亲不能成功,你们二人可能也要留在皇宫里。前途,不只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一样可以拥有官职和权利!”

杨浣纱更加疑惑了,一听要留在宫里,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杨彩衣忙安慰她道:“你不必害怕,女人一样可以拥有男人所拥有的一切,但这个过程却比男人要艰苦。”

杨彩衣将一枚铁质的令牌塞到了侄女手中,对她叮嘱道:“这块是凤羽卫的令牌,你贴身藏了,在攻击时刻能保命的!”

杨浣纱点头应了,便目送姑姑离去。回到房间后,现在就剩她自己了,先是仔细看了姑姑给的这块铁牌,只见这块铁牌呈竹简状,但短了许多,正面雕刻着:凤羽卫,旁边还有一串小字,替太后行事,见此令牌如见太后。令牌后面还雕刻着更多的小字,都是禁止使用这令牌的规定。

天快黑时,清一风又妆扮成老仆模样进了永安坊,到了聂天行房间里,二人坐下密谈,对于聂飞的这次和亲,他安慰聂天行道:“侄女这次去突厥和亲,利大于弊,往大的方面上稳定了两国的关系,另外对侄女也是一种保护,那祖鲁那贺的大儿子冷默,我和杨亦去突厥国找聂飞和师正业时,也遇到了他们,他对聂飞一往情深,更难得的是聂飞也很喜欢他!”

聂天行听后,道:“怪不得我一说是突厥国和亲,她一点都不惊讶和拒绝,想必她和那冷默早就商量好了!”

清一风道:“这样对聂将军不好吗?侄女的脾气随你,但多了一些柔情,她时常为你的安危担忧,尤其是在杨亦到来之后,这下你和她都能够放心了!”

聂天行道:“太后已经将我调离代州,现在我是明州兵马指挥使!”

清一风听后,又惊又喜,道:“这也是好事一件,至少可以不用再带兵打仗了!”

聂天行道:“按照太后的旨意已经朝廷的对我的行程安排,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京城,返回代州,为和亲做准备了,等突厥使团抵达京城后,我就会率大军护送他们离开大唐,也算是我这个当爹的对女儿的送亲。”

清一风道:“以老夫对侄女的了解,她在宫里一定会细心学习的,必定能够圆满的完成和亲大事,另外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宝贝女儿在突厥国会受到夫家的欺负,沧澜大师就在他们附近隐居,聂飞也不至于与除了夫家就无处可去!”

聂天行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不知杨小姐该怎么办啊?她是继续留在京城还是随我返回代州?”

清一风道:“这个,只怕杨小姐会有自己的打算,还是要看她本人的决定,你只管放心回去准备吧,这里还有我在,杨小姐不会有事的!”

两人畅谈结束,又叫来了杨浣纱一起用晚饭,这顿饭吃的很快,因为是离别的晚餐,所以都没有说话。

饭后,清一风便要告辞离去,聂天行道:“你深夜游走与京城的大街小巷,就不怕那些酷吏来盘查你?”

清一风笑道:“怕什么,老夫除了是聂家老仆的身份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刑部缉捕司的缉捕。”说着亮出了一块铁牌,道:“肃正司新发的,这刑部也归于武承嗣管辖,算起来我也是周兴的部下呢,我现在和那些酷吏是同僚,所以就不必怕他们盘查!”

聂天行道:“还没有见过像你年龄这么大的酷吏呢!”

清一风换上了肃正司的制服,便告辞离去,消失在了洛阳城的夜色里。

清平坊往东二里外有座如意坊,这里云集这大量的胡商,胡人和胡姬,酒肆歌舍相邻,赌场青楼交错,灯火辉煌如白昼,人潮涌动似集市。各地方言充斥,也是个热闹的不眠之地。

清一风披了件黑色的一口钟斗篷,进入了坊内,穿过赌场妓院,无视胡商和那胡姬的殷勤招揽,径直走入了一家酒肆里,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齐楚阁外,敲了门。

开门的是为身着胡服的年轻女子,问他找谁?清一风解开了头上罩的披风,冷声道:“老朽清一风!”里面的客人立刻站了起来,一个留着飘逸胡须的男子忙道:“前辈,快坐,你装扮成这样,我们差点就认不出来你了!”

清一风落了座,方才那个年轻女子命小二开始上酒菜,这个男子取出了一瓶酒,为每人倒了一小碗,道:“前辈,来尝一下我们从波斯带来的翡翠酿!”

只见这酒呈碧绿色,如同翡翠一样。

这个男的正是莫显声,方才站起迎客的是李冰,旁边还坐着她师姐李雪,现在他们都是西域胡商妆扮,尤其是莫显声的胡须和皮衣,颇具西域特色,而两位女子的服饰也是西域女子般明艳却严密。

上齐了菜后,打发走了跑堂的,便关上了房门,清一风道:“你们这种妆扮我也认不出来啊!刚才还以为走错房间了!”

莫显声道:“前辈说笑了,在京城这种地方,天子脚下,鱼龙混杂,各种人都有,反而是比较安全的,前辈现在也算是公门中人,消息灵通,不知朝廷可有什么举动?”

清一风喝了口酒,道:“聂天行将军的女儿就要去突厥国和亲了,武承嗣加强了护卫,却放松了对你的警惕,他的一个护卫代曾,我已经和他交过手了,这人那个使毒,而且还两次毒伤了我的朋友,他的武功也不弱,不过他已经被我们设计杀死。”

莫显声道:“不知代曾所使的毒是从何处传来的?”

清一风道:“他自称是从蜀地传来的,是那个叫黑野之人所制,想必武承嗣的其他护卫也会使这种毒,你们要小心提防!”

李雪道:“对于毒药,我们倒不畏惧,我们天山盛产可以解百毒的雪莲,这瓶里装的是雪莲的干粉,你随身带来,以备不时之需!”说着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到了清一风手中。

莫显声又问道:“你可有武承嗣府邸的建筑布局?”

清一风摇头道;“我现在虽然算是武承嗣的喽啰,但还没有达到可以进入他府邸的等级,但我曾经暗中探查过他的府邸,就在清平坊,其中有座二层小楼,武承嗣就在楼上住,里面有打量的军士和护卫交叉巡逻,你可以在去探查一下,不过一定要小心!”

莫显声道:“不急,我还要在等一个人!如果有了这个人的帮助,我想要刺杀武承嗣就容易的多了!”

清一风不禁疑问道:“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