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 刘妃事发

宋程华给刘妃开了那剂药方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虽然他尽量跟其撇清关系,但是一旦事情曝光,上面必然全力追查。刘妃身边到底有多少靠得住的人?刘妃若是被陛下严审打胎之事,真的不会将他供出来吗?

本想给竿竿一个未来,没想他也惹上麻烦,她爹的事她已经受不了了,要是连自己……他不敢想。

太医院中的太医都是正常男性,皇帝不愿意他们常年住在宫里,便把太医院盖在皇宫隔壁,每次出诊只要过一道墙便算是入宫了,十分方便,因此不是所有太医都住在太医院,有些家住得近一些的,晚上会回家去住,白天再来太医院当差。

宋程华等得焦躁,终于今日宫里来了太监,说是刘妃找他。

现在他最怕的就是刘妃来找,便推说身体不适、去不了,所幸那太监也不坚持,走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太监,说是皇后宫里的,要请他入宫诊抬,皇后娘娘召见,他就不能再推说不去了,只得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衣服入宫。想着藉夜色掩饰,别人看不情楚他,他进宫的事也不会传到刘妃耳里。

他跟着那太监入宫时天色己经暗下了,一边走一边按惯例问:“皇后娘娘今天哪里不舒服?”

那太监却支吾着说:“您到那里就知道了,奴才不是很清楚。”

他想这太监也许不是在内殿伺候的,所以不知道详情,也就没有再细问。

安可惜也被皇后招进宫,尚盖赞昨天就提示过她又有麻烦找上门了,她还不信,如今看来真的是如此,走到一半她遇见了幕希:“安姐姐怎么进宫了?”

“皇后招见,臣才进来的。”

点点头,幕希道:“我那里前两天有西辽送来的玫瑰花茶,可好喝了,听说养颜,安姐姐呆会回去记得到我那儿拿一点。”

旁边太监催促:“两位主子,皇后还在等人呢。”

“我先去了。”安可惜朝幕希点头,跟太监走,直到穿过几条花径,忽然觉得路线不对——这不是去皇后宫里的路。

“这位公公,皇后娘娘不在椒房殿吗?”她狐疑地问。

“娘娘现在在翠华宫等您。”那太监说着,并加快了脚步。

心觉有异,安可惜反倒放慢了脚步,看了看四周——不对,若只是锁事,何以要带她走避人耳目的小路,况且翠华宫……听说那里是己故太后所住的地方,皇后没事叫她跑到那儿去干什?

不祥之感顿生,她开始觉得不安,忽然远处点亮了一串宫灯,身旁的太监高声问道:“安公公,你带着宋太医要去哪儿啊?”

那名领着宋程华往前走的太监一震:“是……齐公公啊,咱家是带宋太医去问诊。”

宋程华跟上一步说道:“是皇后娘娘宣臣的。”

“皇后娘娘?”那齐公公诡异地笑了:“正巧,皇后娘娘也让咱家去请安尚书,这儿一道走吧。”

安可惜与宋程华对望,见他避着自己的眼神,周围随即围上一群太监,簇拥着将他们往锦华宫走。一路他们都没有讲过一句话。

翠华宫。

天色己经昏暗了,宫内四周都滋起了宫灯,灯火通明得让安可惜一进来就有种被灯光晃晕了眼的感觉。

宫内的院子中,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人,除了伺侯的宫女太监之外,还有几位宫中身分显赫的殡妃陪在皇后身边,而萧贵妃,叶淑妃,刘妃,也位列其中。

萧贵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刘妃的表情却是僵硬的,甚至在宋程华走进来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嘴唇翕动,似有话要和他说。

皇后却先出声招呼:“安尚书来了,给安尚书搬张椅子过来,就坐本宫身边好了,至于宋太医,就先站着吧。”

闻言,几位皇后身边的妃子同时起身要让位:“谢娘娘,微臣地位微薄,怎敢与您同坐,和宋太医站着便是。”

宋程华则手足无措地说:“娘娘找臣不知道有什么事要相询。”

“那就都站着吧,宋太医,皇宫内外,本宫器重的人不多,其中一个就是你了,本宫真心希望你不要做出伤本宫心意的事来。”

皇后语带讥讽,话里有话,秋波一转,宋程华就不敢吭声了。

此时皇后凤目一扫,对着众人说:“本宫这么晚了叫几位妹妹过来,你们心中必然觉得奇怪,其实是本宫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所以特意将几位妹妹找来求证此事。”

闻言,李妃先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说道:“娘娘若是指前不久陛下赏赐北燕丝绸的事,那并不是臣妾要和几位妹妹争,实在是那丝绸上的花纹臣妾很喜欢……”

皇后微笑着示意她坐下:“妹妹误会了,这种事哪里值得一说?当时争就争了,事情也都过了,还有谁会真为这件事和你生气不成?本宫说的不是这件事。”

安可惜望着直冒汗的宋程华,冷眼看着众人,她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会让皇后招见她。

另一位胡妃也哼声说:“臣妾宫里那丫头不听话,臣妾不过打了几下,并没有重罚……”

皇后再笑道:“咱们做主子的,奴才不听话难道还不能教训?胡妹妹别怕,你若是不喜欢她,直接撵到洗衣房去,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

几位妃子分别说了几件小事,不痛不痒的,显然皇后都不在意,只有刘妃坐在旁边一直默默无语。

萧贵妃此时也开口了:“姐姐就别卖关子了,您这样把我们这群姐妹都搞得提心吊胆的,您还是明说了吧。”

等到最后,皇后方才把目光投向刘妃,微笑着说:“刘妃今日好安静,没有什么话要和本宫说吗?”

刘妃忙说道:“最近妹妹身体抱羌,甚少出门,所以没什么的话可说……”

皇后温和地笑着:“我看妹妹气色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

皇后这句话明显带刺儿,刘妃立刻起身笑道:“娘娘这是多虑了,臣妾只是小病,没那么娇贵。”

“是吗?”皇后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本宫是六宫之主,大家就该知道本宫的职责所在,陛下在朝执掌江山,本宫绝不能让这后宫犯事,对不对?”

闻言,所有嫔妃连连点头,刘妃手脚冰凉,指尖紧紧抓着袖口,小声说:“是,娘娘执掌后宫这么多年,谁不赞誉娘娘的贤名?后宫之中有了娘娘,才可……四海升平。”

皇后笑了,只是笑不达眼底:“妹妹真是夸大了,让四海升平的是陛下,绝不可能是本宫。本宫唯一能做的,是铲除后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免得脏陛下的眼,秽乱了宫廷。”

刘妃嘴唇颤抖:“娘娘……说的是……”

“你这是认可了本宫的想法,是吗?”皇后将目光移向身旁战战兢兢的宋程华,“宋太医,前几日刘妃请你去问诊了,是吗?”

“是。”

“刘妃是哪里不舒服了?”

“刘妃娘娘的脚……”

“脚伤了是吗?”皇后微微挥手,“把那几个奴才给本宫带上来。”

不一会,几名宫女太监被人推出来,跪倒在地。

皇后还是用那样温柔如水的声音说话:“你们主子前几日扭了脚,是吗?”

“……是……”

“扭了哪只脚?”

几名奴才互相看了一眼,都怕先说会说错了,导致口径不一致而不敢开口。

皇后冷笑一声:“怎么?主子伤了哪只脚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奴才是怎么当差的?”她又转问宋程华,“宋太医总记得是哪只脚吧?”

宋程华支吾着说:“……是右脚。”

“刘妃自己说也说是右脚吧?”皇后又问。

刘妃当然点头说:“是,是臣妾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扭到的。”她虽然陪着笑,但是也知道大祸临头,今日这个场面显然就是为她准备的,否则她宫里的人不可能被带到这里来。

皇后目光犀利的看向刘妃:“既然是脚扭到了,那你宫中的小太监为何要费劲地跑到宫外给你买药?难道是御药房的药都不能用了吗?宋太医,怎么你也没开药方,默许这事了呢?”

“刘妃娘娘只是稍微扭了脚,推揉后便见好,臣也就没开药方了,只是臣见刘妃娘娘近日休虚,该多吃些健休的药。”

“是吗?”皇后又冷笑一声,“那好,烦你现在再给刘妃把把脉,倘若她的身子真是太虚,本宫这里有一根千年老人参,正好可以送给刘妃妹妹。”

宋程华身子刚一动,忽闻刘妃大声说道:“不用逼宋太医了,也不用他把脉,不错,臣妾现在的身子是虚得很,但不是因为扭伤了脚。臣妾的事,皇后娘娘既然知道了,也想公开说出来,那就说吧,反正这宫里时时都会死人,臣妾怕么?”

皇后倚着扶手,眼睑微垂:“妹妹干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本宫可没说要你的命,但是……你若是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那本宫又怎能维护得了你呢?”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迎风摇了摇,“这纸是你手下一个奴才交到本宫这的,说是一个要命的方子。刘妃,你不过扭了脚,为什么要吃这种药呢?”

刘妃伸手想夺那药方,却有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拦在她身前,让她靠近不得。

刘妃恨恨地说:“好啊,臣妾宫里出了叛徒,真枉臣妾平日特他们那样宽厚,皇后想说什么,一次说清楚,不必这样折腾人。”

皇后娘娘用手指指向跪伏在下面一个太监:“那天你怎么和本宫说的?今日当着你主子的面,再说一次!”

那名身材瘦小的太监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着:“刘妃娘娘……前一阵子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宋太医诊脉,宋太医看了病之后,说了一个药方给娘娘,娘娘抄下后让奴才去宫外的药房抓药……听掌柜的说,这、这是打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