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娴寒凉的眸子一闪,凶狠道:“她做梦。”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当初指使凤永乐将凤清歌带到那座小院去,还引来刘秀冲想要坏了凤清歌的名声,便是想要借刀杀人,她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个人,但凤永乐就站在明面上,一旦事成,凤清歌铁定绕不了凤永乐。
只可惜棋差一招。
沈如芳摊摊手,理所当然的道:“那不就结了。”
此前是她想岔了,比起死亡,活着受折磨才更痛苦,说来这一点她还是跟凤清歌学的。
凤永乐那事虽然被定性为她自己不知检点,实则结合娴儿的话,她怎么可能还看不明白?
凤清歌那点手段可谓是厉害,用兵之道讲究的是攻心为上,将敌人心中最珍视的东西毁了,可不是比杀了对方还让人难受吗?
故而,与其让凤清歌去死,倒不如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坏了名声,被天下人唾骂,连门都不敢出更痛快。
凤云娴一顿,随即笑了笑:“既然娘已经有了主意,那女儿听您的就是。”
杨青青没想到她来这一遭还会有如此收获,此事非同小可,见沈如芳和凤云娴接下来的话没什么可用的了,便立马回幽兰院见凤清歌了。
凤清歌听着杨青青事无巨细的将沈如芳母女二人的谋算跟她讲了一遍,她想笑,鼻子却忍不住泛酸。
这个世上啊,果真还是见不得她好的人更多。
杨青青觉得凤清歌的反应很不对劲,担忧极了:“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凤清歌神色淡淡。
杨青青心下稍安,“小姐,既然知晓她们不怀好意,那不如称病不出将此祸避过去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是福是祸都避不过去的。”
“那……”
“无妨,总会有应对之策,你且去盯着沈如芳,现在最重要是弄清楚沈如芳藏着的秘密。”
“是。”
杨青青行礼离开。
不过,她并未着急去沈如芳那处,而是出了府,直奔燕王府而去。
凤清歌往后靠了靠,将自己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椅背上,抓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心里却凄凉得很。
罢了,别人不仁她就不义,总不能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她还一声不吭吧!
凤清歌自己待了一会儿,小兰就回来了。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廊下已经挂上了灯笼,屋里却连烛火都没有,显得有些昏暗,因凤清歌吩咐过,不许人进去打扰。
小兰一进屋便用火折子将蜡烛都点上了,眼瞅着凤清歌一动不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不过,她也没有开口,用钳子夹了几块炭放进炭盆里,又用蒲扇扇了扇,将快要熄灭的火盆又烧旺了些。
凤清歌坐得有些僵了,略微动了动身子,仿若才看到小兰一般,问道:“回来了?”
小兰点点头:“小姐,春桃说她静候佳音,还说只要能报仇雪恨,她甘愿做一条咬人的狗,小姐指哪她咬哪,保准咬下一口肉来,让对方知道疼。”
“倒也用不着如此。”凤清歌脑子有些乱,理了理思绪才道:“这几日先不去她那了,等春城巷那边的事有了进展再说。”
“是。”小兰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小姐,奴婢回来的时候遇上故交,她是大夫人院里的人,她说夫人每月都会出门一趟,三五日才回,对外说是去寺里烧香了,实则就是去了春城巷。”
凤清歌蹙了蹙眉,问:“此人可信得过?”若是信不过,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沈如芳那个女人毕竟是活了几十年了,狡猾得像只狐狸,要是知道她在打听春城巷,只怕会夹紧了尾巴,不露出丝毫破绽来。
“她与我是同乡,私下里吃过几顿饭……”小兰越说越迟疑了。
同乡又如何?本就是各司其职,各为其主,若她要讨沈如芳的欢心,定会将她们打听的事告知上去。
人心本就隔肚皮,牛蛇马面谁又能分辨得清楚?
凤清歌一见小兰露出来的神情便知道了,但也不忍心苛责于她,便道:“罢了,世事本就难料,人心何尝不是如此?打草惊蛇未尝不是好事,只看它到底是窜出头来还是夹紧尾巴了。”
小兰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连忙低头认错:“小姐,对不起,我错了。”
“你确实错了,小兰,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得学着明辨人断是非,否则,一旦走错那都是要致命的。”
原本她只打算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过日子,自己也没什么可被图谋的,小兰想要如何都行,她护得住。
如今却是不行了,且不说她手上的商号就遭人惦记了,还有那对母女总是看她不顺眼,惦记着羞辱她,却又总是不能得逞,很难不会因此迁怒一直跟着她的小兰。
小兰若是立不起来,这辈子可就没法了。
小兰心里如有万千马匹奔腾一般,但千言万语最终都汇总成了一个“是。”字。
凤清歌深知一口喂不成个胖子,点到为止,“时候不早了,该睡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小兰没拒绝,但也没有立刻就走,“奴婢先伺候您洗漱,等您睡下再走。”
“嗯。”
小兰是做惯了伺候人的这些活儿的,因而服侍起来很是妥帖,凤清歌也很受用,只不过后来老太太给院里添置了人,伺候凤清歌洗漱这些活就轮不到小兰来做了。
她要做的便是拿出大丫鬟的款儿来,管好这一院子的人。
如今重拾旧活,倒是一点儿也不生疏,给凤清歌洗脚的时候还趁机给她按了按,让凤清歌放松不少,见她有了睡意,这才停手,扶着她上了床榻,贴心的放下帐。
走之前还特地检查了一番,将窗户开了个小口,屋里烧着炭盆,必定是要留着缝,不然会闷着人。
小兰一走,屋里就静了下来,原本该睡着的人却又睁开了眼睛,盯着床帐发呆。
沈如芳的事是一头乱麻,但她们已经把主意打在自己头上来了,她便不能坐以待毙。
不坐以待毙就只能先下手为强,只是如何下手……让她有些犯难。
脑子里头装了太多东西了,搅和在一起就成了浆糊,凤清歌想了大半夜也没想出个章程来,也是困极了,人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晴了,日上三竿了,凤清歌才起身,只是不想府上竟悄无声息的出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