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墨景玄那边如何，凤清歌这边留的就一定只能是沈从文。
相对来说，沈从文还比较好控制，那墨景玄要是真下定了决心，恐怕谁也无法左右一分，更不要说动摇他的心思了。
所以，才选了让沈从文留在凤清歌身边熏药，而让墨景玄去找药，也算是给那执拗的冰山一个希望吧。
“……”
沈从文的头慢慢垂了下去，他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沉默了。
一方面是没有气力再继续说话，另一方面也必须承认，天门老头说的对，若是墨景玄，恐怕会比自己做得更极端些，会完全不顾性命的帮凤清歌熏药，别说熏药，直接喝了喂下去都没问题。
“所以，既然老头子我留了你，你就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你别说是救凤清歌，就你自己也是性命难保，别说我威胁你，我知道你不怕死，当锦衣卫的有几个怕死的，重要的是现在你和清歌的命都捏在我手里，你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估计清歌也不会轻易原谅我。”
天门老头虽然跟凤清歌的接触并不多，只是在尾失岛的时候才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对于这小孩儿的心性，老头子自认还是相当了解的。
若凤清歌知道沈从文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恐怕心里也不好受。
若是沈从文因为要救凤清歌，命丧于此，那恐怕凤清歌的后半辈子都要以这事儿与愧疚为伍了。
一直会对沈从文有愧疚之心，这辈子都要背着这份愧疚活下去了。
身为他天门老头的徒弟，绝对不能遭受这样的事情，这是他天门十七不允许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会竭尽全力的把沈从文保住，只可惜，救人哪有不付出代价的，沈从文这一身武功，多半是废了的，
不过老头也想好了，这徒弟那么有钱，废了又如何，大不了就是养着人家一辈子的事，都是救命恩人了，还差那点钱给他养老吗？
“不管怎样，最后若是清歌真的能醒过来，请你一定要替我保密，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沈从文这会儿也算是缓过口气来了，抓着天门老头的衣襟，努力的往上扬着脸，还在喘着粗气，却不忘给天门老头警告。
“你这是威胁我还是求我？再说你为她做了这么多，难道她不应该知道吗？瞒着她做什么？总要让她给你报恩的吧？”
老头子自问也算是见过了人情冷暖，世间世态炎凉之人，对于沈从文能够为了凤清歌做出这等牺牲，已经觉得很感动了。
没想到沈从文还有后话，听着他这完全不求回报甚至要当秘密的话，再看看他那坚定无比的眼神，就连走南闯北多年，见惯了世间人情的天门老头，都忍不住有些感动了。
“她不是那种能轻易接受别人帮助的人，而且若是被她知道了，恐怕会对我充满愧疚，我不希望她对我的好，跟愧疚有关，如果这辈子她不能爱我，至少也不应该是对我有怜悯，你得答应我，否则后面的事我就不听你的了，到时候，大不了一起死。”
沈从文努力的缓和着喉间的腥甜，抬手，在旁边的茶桌上倒了杯水，仰头直接灌了下去，才能顺畅的继续说话。
“……你听话，听我指挥我就不告诉她，反正是我徒弟，我当然无所谓，你们愿意付出，愿意不留姓名，那是你们的事，可你这一身武功万一要是真废了，日后你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去都城要饭吗？”
天门老头也是个鬼机灵的，当即就说出了自己的筹码，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我自有我的路可以走，不至于一个生计问题，还需要他人替我考虑，你想多了。”
沈从文对此并不在意，无非就是活下去而已，哪有那么难。
小时候饥寒交迫，没有能力做功，只能在街边乞讨，天天被打，受冻挨饿的日子，他又不是没过过。
眼下长大了，而且手中也有积蓄，这些年来也攒下了不少人脉，总不至于过得比小时候还差。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任自己留在凤清歌身边挟恩图报，他沈从文做不出来。
“知道你有骨气，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多了我也不想说了，反正明天休息，你不要太早起来，晚些时候吃过晚饭，我再给你把一次脉，不行的话，明天你也吃点药，先解一部分毒，免得身体承受不住，后面，你就没法继续了。”
有人愿意付出，他老头自己当然是没有意见的，年轻人愿意逞能，愿意逞英雄，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做，他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有一些事，是生命中必然要经历的，就算他说了也没有意义。
既然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那就让他们自己按照自己命运的轨迹前进，别阻止。
身为长辈，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尽可能保住这些小辈的安全，其余的就不在思考范围内了。
他们在这边为了抢救凤清歌忙得热火朝天，而与此同时，都城的另外一边，墨成凯也并没有消停下来。
好不容易终于登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想也知道肯定是会有不少阻碍的，但墨成凯没想到，第一个阻碍，居然会是自己的老丈人。
苏娇娇原本在府上，安安静静的给墨成凯准备着他与严姝之的婚礼。
可这件事情却属实已经超出了苏娇娇能够承担的范围之外，对于苏娇娇来说，墨成凯是绝不同其他人眼中看到的样子。
在苏娇娇眼里，墨成凯是那个自己被人算计，差点要嫁给当时太子爷时，挺身而出，从天而降，为了救自己，也为了保护自己声誉的英雄。
自从成亲到现在，她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哪怕是当时墨成凯，也许做不成皇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闲散王爷，日后定然是要去边关，被皇帝支走的边缘角色，她也从不曾觉得有任何委屈。
毕竟能从墨成凯的眼中，感觉得到那份对自己的深爱。
然而一切都变了，就变在墨成凯决定要抢皇位开始，在她眼中，墨成凯是突然决定要参与到夺储之争中的。
从前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对那个位置似乎也从来不感兴趣，更从没有在人前表现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