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谢雾炊拖进车里,他开起暖气,用大衣紧紧地裹着我。
我低头看着被寒风冻成青紫色的手,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干枯凋萎的花朵。
“他们要拍多久?”我靠在谢雾炊的怀里低声问他。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送我回去吧。”我的声音越来越轻,胸中的悲伤却更甚。
我就像是个一事无成的赌徒,败尽家财后决心戒毒,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参加赌局,终于将这条性命都输去。
“我等下还要拍照……”他有些犹豫。
“那我自己回去。”我声音虽轻,态度异常坚定。
“小白。”他还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开门招呼司机送我回拉萨。
车子缓缓开动,谢雾炊站在车外看着我离开,我回头遥遥朝他招手,并且露出微笑。
Foggy,你要知道,我从不想任何人为我担心。
哪怕人人都能看出我绝望崩溃,我也不想就那么坦然地让你们担心。
直到看不到他,我才收起笑容,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车子有些颠簸,我依然进入迷糊状态,大概是刚才的那场戏让我精疲力竭,但我更想认为是早上起太早的原因。
半梦半醒间我恍若来到另一个世界,这里四季如春,微风习习。
漫天盖地的樱花雨将我视线覆盖,与站在身前的少年互相衬托,不只是少年衬托了樱花的柔,还是樱花衬托了少年的美。
他的鼻梁直挺,皮肤白皙透亮,唇如樱花粉嫩,眼如黑曜石深邃迷人。
花瓣随着风落地,我仿佛听到他嘴中传出的旋律,那是旧时的我们最爱听的歌。
你曾让我惊喜,曾让我庆幸,我以为你会是我一生的风景。
只可惜……
命运插手的太急……
一次剧烈的颠簸将我从美好的梦境中拉扯出来,我猛地神志清醒,发现已经在拉萨市区里。
我不禁叹息,噩梦总太长,美梦却太短。
“司机,把我送去布达拉宫吧。”
“可是谢先生吩咐我把你送到宾馆休息。”他有些为难。
“我没事,你送我去就是了。”此时我只想站在布达拉宫的最高处冷静自己。
噩梦般的现实和美梦的交织,就像是跗骨之蛆,在我胸口纠缠环绕,令我的悲哀成长成遮天大树。
“好吧。”司机妥协,将我送往布达拉宫。
我下了车,叫司机不用等我,一个人买票进了布达拉宫。
奇怪的是前几日来参观游玩,走那么高的石阶也只是气喘流鼻血,而此时却是头晕目眩。
可我还是想往上走,我有些怀疑是否人难过的时候都喜欢折磨自己来发泄,让自己忙到疯,累到忘。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疏朗的声音说着生疏的中文在我耳边突然响起。
我一惊,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在石阶上。
“嘿!”老外也被我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我。
“我¥%关你什么事啊?!”我心觉丢人,怒从中来,抬头怒视他。
这一怒视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了嘴,他的眼睛是一片蔚蓝,清澈迷人,恍若纳木措神湖。
他很是内疚,中文却说得很烂,这时候更是慌张地结结巴巴。
想到之前的迁怒,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好心来问问我,我还发火。
“i‘mok。I’mok。”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对他笑笑。
“刚才……真的很对……对不起。”他似乎发现自己中文不好,讲完不好意思挠头笑笑。
嘿,还真是温和亲切的老外啊。我正好需要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于是顺势跟他聊了起来。
可惜我的英语能力实在有限,不然也不会一直抄默珥的英语卷子了,只好拿出土比山寨机进行双语翻译。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格雷西,你呢?”
“方汐白,你肯定不认识那字,叫我小白就可以了。”我很是体贴。
“这个字我知道啊……不过还是叫你小白吧,很可爱的名字。”他完全没有为我低估他而生气,还赞美了我的名字。
“哈哈,的确很可爱。”我恬不知耻,心中愉悦,“你是哪国人啊?”
“加拿大人。”他见我说话走路气喘吁吁十分困难,脸色又很惨白,大概是怕我晕过去,于是扶着我去旁边休息了一会。
“谢谢啊,你怎么脸不红气不喘,这么厉害!”我由衷赞叹,阳光照射下他的瞳孔变成了水晶般透明的天蓝色,美轮美奂仿佛世界上最优雅的珍品。
“我每年都会来一次西藏的。”他看着远处。
“你眼睛真好看。”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却仿佛看到了另一双如同水晶的眸子。
“哈哈,我女朋友也这么说。”他似乎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那证明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啊!那你女朋友怎么没跟着来?”我随口问到,他扶着我的身体却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我心中一惊,还未作出反应,他又开了口。
“5年前,她在拉萨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