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快8点了,离放学已经3个小时了,天也渐渐黑下来,我和佳琪已经收拾好书本,站在校门口等了好一会,我实在不忍心佳琪继续陪着我等,再晚了,女孩子回家应该比较危险。想了想,说:“估计我叔叔有什么事情忘记来接我了,佳琪,天也快黑了,你一个人回家会很危险的,要不你先回家吧,我一个人等没事的。”
佳琪看了看天,回道:“你也说了,天黑会有危险,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再说,我见过更危险的事情,我都习惯了,这点黑算什么。到是你,身体不方便,还敢一个站在马路边等,还敢说没事,担心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我笑了笑,说:“我后面就是学校啊,大门边就是警务处,我想还没有那个违法乱纪者敢在这个地方胡来吧。再说,里面也有住校的同学走来走去啊,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家吧,明天还要上课,我可不想将来成了你没法进国外高等大学的绊脚石。”
佳琪望了我一眼,咽下了想说的话,点点头,说:“你确定可以吗?”
我点点头。
她犹豫了半天,才说:“那……好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看着佳琪离开的背影,我有点想不明白,刚才还坚定的她为什么突然就同意离开了?她,心里到底再想什么?好让人费解的一个女生。
佳琪走了,我一个人来回张望着前面,顾叔应该不会忘记来接我吧,就算忘记了放学的时间,到家没有看见我,也应该想起了,难道出了什么事吗?我心里一惊,立马扼杀了这个念头,不会的,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身后突然一声‘喂’吓了我一跳,我扭过头,原来是杨文川,我收起心里的惊慌,问:“怎么是你哦。”
他笑着说:“吓到你了?”
我讪笑了一下,回道:“没有,胆子还不至于那么小。”
他看着我一直往右前方张望着,问:“你要等的人还没来哦?”
我扭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嗯,我在等家里人来接我。”
他有些迟疑的说:“你……还不能自己回家?”
我低头看了一下我的膝盖,说:“伤口没有拆线,所以……暂时还不能骑脚踏车。”
他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我想到他不是和夏飞打篮球吗?怎么一直没看见夏飞呢?问:“你们不是在打篮球吗?”
他回道:“嗯,这是我们每天的惯例。”
我继续问:“那……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回道:“你是问夏飞和徐斌哦,他们往小学那边走了,徐斌扭伤了脚,医务室又关门,那边有个私人诊所。”
我‘哦’了一声,聊天又沉默了下来,我看他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想了想,又问:“天快黑咧,你不会家吗?”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家就住附件,我陪你等好了,一个女生很危险的。”
我忙回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来接我的人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你先走吧。”
他张望着我张望的方向,又看了看学校里面,说:“学校一个人都没有了,前面也没看见有什么车来,你一个女生,又受了伤,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站在马路边等啊。”
我心里一沉,心想到你不放心我?我有些不知所以,而他很坦然的样子继续陪我张望着。
不知道他感觉怎么样,反正我觉得有些尴尬。沉默再沉默,沉默到路灯都亮起了,顾叔还没来,我从平静的等待变成了期盼和焦虑,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着急的望着,身边的他突然说:“路灯都亮了,可能不会来了。”
我厉声反驳道:“不会的,一定会来。”
他有些诧异,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怎么大反应,问:“怎么了?”
我略平息心里的恐慌,回道:“没什么,他说过会来接我的,一定会来。”
他有些疑虑,问:“他是谁啊?你很重要的人哦?”
我看着他,忙说:“哦,不是,他是我家人,是我叔叔。”
他‘哦’了一声,停顿了一会,说:“要不这样好了,反正我也没事,我载你回家,省得你站在这里着急担心的。”
我心里一沉,忙说:“不用了,我再等会就好。”
他盯着,眼神有些怪异,说:“自强是一种勇气,但是示弱也是一种勇气,而且,示弱是女生的专利啊,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还有,我只是想帮助有需要的同学而已,你坦然接受就好!一味地拒绝只会对你有坏处,不会让人觉得是你自我独立的方式是一种坚强,毕竟在很多人眼里我们还只是孩子而已。”
我惊奇的看着他,如果记得没错,这是我和他的第二次聊天,虽然上学天天见面,也没什么交集,但,他是除了夏飞以为,和我说话最多的第二个男生。我们的聊天都是很礼貌的礼尚往来,并不会像夏飞一样三句不对就吵。偶然间我忽然觉得,我的脾气也并不是那么火爆,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夏飞就是欠骂的那种人。
他见我没有说话,又说:“我说错了吗?”
我回道:“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之间的聊天,比起某人来,真的要好很多。”
他立马答道:“所以,我们不只是同学,还是朋友,朋友送你回家,有什么不对。”
我笑了笑,说:“不是不对,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他耸了一下肩膀,笑着说:“不习惯也要学着习惯啊,女生专利范围内这也是其中之一,好了,让我有机会免费让你尝试一下吧。”
杨文川的声音和语气就像他人一样,阳光、温暖、不卑不亢让人难以再拒绝,我心里担心着顾叔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又看着他没有商量的一直陪着我,我一瘸一拐的绕到他车后,他关心的说:“小心点,别再碰到。”
我第一次坐在了男生的车上,他很轻松的坐好,脚踩着踏板上,斜过头问我:“坐稳了吗?”
我‘嗯’了一声,他用力一蹬车,他踩得很平稳。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一方面我要指路,一方面他要认真骑车。
拐进到家的那条马路,我心有些紧张了,前面就是夏飞的家,我很担心他会突然跑出来,如果被杨文川知道了,我该怎么去掩饰我一直掩饰和夏飞的邻居关系呢?
我忐忑的望着前面,杨文川忽然转头问:“你真的住这里吗?”
我恍惚的回道:“啊……嗯……。”
他‘哦’了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往前骑。刚过夏飞的家门,我送了口气,忙伸手指着家的大门,说:“到了,就是这里。”
他停住车,我费力的跳下来,膝盖一绷,有些痛,脚也没站稳,正在我趋咧的时候,突然被他紧握住了手。心里一颤,惊诧的望着他。他也有些慌张的望着我。我忙缩回了手,低着头,说:“我到家了,谢谢!”
他身体一怔,也收回手,回:“嗯,好好休息,那先我走了。”
我没有看他,‘嗯’了一声,他推着车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看着我说:“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吧。”
我惊愕的看着他,忙说:“不用了,我叔叔会送我的,谢谢!你路上小心些,天已经黑了。”说完,就像躲瘟神一样的瘸着腿往屋里走。心狂跳不已,想着他刚才握住我的手,心里想到:他只是想扶着我而已,只是这样。
刚拐进院里,听见妈和顾叔在争吵,妈拉扯着顾叔的衣服,顾叔一直往外走,小磊在一旁哭着跟着,一步不离。我诧异的忙喊道:“妈,你们在干嘛?”
顾叔和妈都同时地望着门口边的我,妈松开了手,别过头,顾叔换上一副笑容,说:“依依,你回来了,那个……今天镇上有事,我……对不起依依。”
我疑惑的看着他们,回道:“夏飞送我回来的。你们刚才在吵架?”
顾叔瞅着妈,又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重了我心里的疑虑,顾叔想着开口,妈转过头平淡地说:“吃饭没有?今天家里没煮饭,我给你下面条,先自己回屋吧!”
我知道现在也问不出什么,妈的语气很决然,不容反驳。顾叔忙喊小磊扶着我。
我坐上床上,小磊站在床边低着头,时不时的用手摸摸眼角边的泪水。我忍不住的问:“小磊,姐姐问你,你要实话告诉我哦。”
他抬头看着我,没有说话,一脸的难过。瞬间,我惊讶的发现他平时闪动的眼睛没有了光芒,一股酸楚猛上心间,我压着颤抖的声音问:“妈和顾叔是不是吵架了?”
小磊摇着头,我又问:“那妈为什么扯着顾叔,为什么哭?”
小磊还是摇着头,我忍着脾气,继续问:“小磊,如果你还想让我成为你姐姐,如果你还想有我们这个家,麻烦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小磊一脸的无奈和委屈,猛然间眼泪都流了下来,我耐着性子说:“哭有什么用,说话,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磊哭泣着说:“爸说不能告诉你。”
我忍不住了,低沉的回道:“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姐姐。”
他眼泪嗒嗒的往下滴,过了一会,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妈接了电话就很着急的跑出去,过了很久才和爸一起回来。”
我又问:“后来呢?为什么会拉扯?”
小磊说:“我也不知道,妈让我回屋写作业,刚开始他们没有吵架,后来就听见爸说要去接你,妈不让,又说什么说清楚之类的话,后来就是你看见的那样。”
我身体一沉,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说清楚?什么要说清楚?难道顾叔外面有人?不可以能,顾叔绝对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我回想起以前妈和爸吵架的场面,我心里确定,一定是妈无理取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妈,你终究是没有忍住。
小磊被我叫出去看着顾叔,没一会小磊端着一碗面又走进来,他把面放在我床边的桌子上,楚楚的说:“妈说面要趁热吃。”说完,小磊又离开了。
我没有去端面,只是想着妈刚才的举动,加上小磊的话,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没办法只能去问她。我努力的扶着桌子站起来,一颠一颠的往屋外走,还好,现在膝盖虽然不能强烈弯曲,但是支撑着走路还是没问题了。
刚拉开门,就看见妈在收拾院里晒着的咸干鱼,胸前用布已经兜起了很多,却还在往怀里塞。环抱的手一滑整个怀里的咸干鱼又散落在地上,她无奈的看着那些死鱼,又弯腰继续着动作。我仔细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好不容易怀里有了一些,她又突然全扔了出去,不但手里的扔的一干二净,就连脚边上的都踢了出去。妈是在宣泄她内心的委屈和愤怒。
我艰难的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喊:“妈。”
她身体一怔,没有抬头,只是忙扯起系在腰上那块装咸干鱼的布擦干眼泪,继续捡鱼。
我又喊了一声,她没有停下动作,只是说:“面吃完了,我一会去收。你出来干什么,还想进医院?”
妈想离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同样面无表情的说:“我有话要问你。”
她怀里的咸鱼味一下子弥漫上来,如果是平时我已经跑远了,咸鱼非常臭。妈眼神伶俐,脸上却很愁离,看着我抓住她的手,说:“你要问什么?”
我盯着她,没有一丝退步,说:“你和顾叔怎么了?”
她淡淡的说:“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我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抓得更紧了,说:“妈,你应该记得我是为什么会同意你再嫁吧!我有我不可示人的目的,你也有你自私的目的,虽然我们母女各怀心事。但这个家是你选的,那个男人也是你选的。但是……,我想告诉你,从我进这个家门开始,我就一直想看你除了爸,你还能不能遇到一个容忍你的人,我想看看,你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结局。可是妈,你知道,你真的很幸运,你遇到一个可以比爸还照顾你的人,你也让我遇到了一个可以代替我心里‘爸’位置的人。妈,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为了你女儿难得的融入,为了这个家,收起你的霸气吧,也收起你的女皇态度吧。顾叔真的是一个值得你相伴一生的人,我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才融入的家,因为你的蛮横不讲理而终止。妈,你怎么对待我无所谓,可是如果你再让我看到以前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我不会再容忍了,我也不会再原谅你。”
妈仍然没有表情盯着我,就算我说得情深切切、眼泪稀里她还是冷若冰霜般盯着我,过了好久才说:“你说完了吗?”
我没有在说话,只是慢慢松开了手,她转身离开。
第一次,害怕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