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已经拎着铜钱剑回来了,我们将车厢里面所有的帘子全都拉开,让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整个车间里面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音,那些行尸的残肢断骸,全都化成了一滩黑水,消失不见了。
可怜的清洁员,之后清理这节车厢,估计要恶心死。
我们几个,喜气洋洋,兄弟多了好办事,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一次,要不是里里外外一起配合,我真的不知道上云市即将面临的,会是怎样一副局面。
我们趟过这节车厢,一路排查,回到了我们自己那节车厢,好好的睡了一觉。
等到车子在上云市火车站停稳的时候,车门一打开,我们瞬间愣住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几十个武警严阵以待,守在每一节车厢出口。
而来接我们的,火车站站长、汽车站站长、董爷、林大爷、还有王头他们,一个都不少。
王头首先上来表达了谢意,之后,我们便去了董爷那里。
我们走了这一个星期,看起来上云市的情况还算不错。
我问了魏国栋的情况,他们说魏国栋还在昏迷之中,但是暂时无生命之忧。
我问承恩桥的事情,董爷说,等我们休息好了,再去自己亲眼看看为好。
我说要不现在就去看吧,董爷摆摆手,说出不了大乱子,让我们先休息,养足精神才能战斗。
其实,我们也的确累了,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吃饱喝足,我们一群人便去了承恩桥。
但是令我惊讶的是,承恩桥正在施工,之前的阴云密布,现在全都消散掉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向董爷:“你们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为什么我们走之前,你们不出手?”
我真的有点生气了,说话的语气自然有些重。
董爷摇摇头:“不,我们并没有将事情解决,只是想办法封印起来了,看到承恩桥桥头的那面幡了吗?那是镇魂旗,有它在,能保持这边一段时间不被邪魔歪道侵犯,可是,这不代表着今后一帆风顺,承恩桥的事情,难啊。”
“原来是这样,这面幡哪来的啊?”我问董爷,这东西应该不是董爷他们的,要是,一开始他们便拿出来了。
林大爷咳嗽了一声说道:“是我舔着老脸去跟我师兄借的。”
看林大爷的样子,就知道借这面幡有多难。
不过,林大爷还有师兄健在,这倒让我有些惊奇。
“这次我去啊,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林大爷猛抽了两口大烟袋,忽然说道。
我立刻来了精神:“什么消息啊。”
林大爷说,是关于老桥头的,据说,三十多年前,上云市广修大桥,的确是有一个年纪大的人,时常会在周边盘桓,一旦修桥出事,他便会出来出谋划策,但是后来,在十多年前,老桥头便去世了,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也就是说,我们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老桥头是我们的关键人物,他死了,没有继承人,我们连当年的真相都无从问去。
我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整个人都颓废起来。
本来还想着,这次回来,竭尽全力解决了承恩桥的事情,我就跟着二叔去拜师学艺呢,现在看来,这要成为奢望了。
“死了?”二叔也惊讶道。
但是二叔的惊讶,与我不同,他的惊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惊喜。
我不解的看向二叔:“老桥头死了,你怎么感觉更高兴呢?”
“因为,死了,可以招魂啊,总比活着到处躲着我们,找起来容易的多。”二叔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对啊,那老桥头也不算是个好人,死了之后,估计没有那么快投胎转世,只要找个会招魂的人来招一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呢。
但是林大爷却摇了头:“我们找人招过了,没招到,也就是说,他的魂魄,应该是被什么人养起来了。”
当头一棒。
“那怎么办?”这事不能就这么停滞不前啊,那镇魂幡不可能一辈子插在承恩桥头,一旦被破了,承恩桥的灾难还会卷土重来的。
“所以,我们想让旭哥儿你跑一趟北方,去探探鬼仙的底细。”董爷慎重的说道。
二叔第一个不同意:“不可以,就凭旭哥儿这点三脚猫功夫,一旦离开了上云市,踏进鬼仙的地盘,只有死路一条,旭哥儿是我们老陈家的唯一血脉,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啊,这个道理你怎么会不懂,我知道你心疼旭哥儿,但是除了这一条路,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好路可选吗?”董爷反问二叔。
二叔嗫嚅着嘴唇,好半天说道:“要去,我去!”
“二叔,还是我去吧,其实北方,我也有朋友的。”
我嬉笑着,几个月前,我帮了那个收皮毛的,那不就是在北方吗?
我跟那黄皮子交过手,也算是帮了他吧,或许我可以带着黄皮子一同去。
“胡闹,你那黄皮子才多大点道行,保不了你的,你想的太简单了。”二叔立刻否决了我的想法。
“富贵,你也别急,在北方,我们也有朋友的,东北竹家,养狐世家,我可以帮旭哥儿联系,坐车一直到地头,下了车,竹家的人守在车站,不会出事的。”董爷极力的说服二叔。
“不行,这一路,几天的车程,谁知道车上会不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一次我们从苗疆坐车回来,要不是发现的早,一车厢的行尸,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说什么我都不能让旭哥儿冒这个险。”二叔真的是被吓怕了,他好不容易盼着我结了婚,还没有个一儿半女,他绝不会看着我出事。
我拽了拽二叔:“二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不去,这承恩桥的事情,何时才能解决?我的性命是命,老百姓的命也是命啊,谁让上天选上了我呢?”
“二叔,我也会陪着旭哥哥的。”月牙儿也跟着表态。
“我也可以跟着去。”狗子也举手表决。
二叔被气得直跺脚,一转身,去了西厢房,门轰隆一声被关上了。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董爷,林大爷,我去劝劝我二叔。”我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董爷却叫住了我:“别劝了,他是急,因为,这次你去东北,他不能陪你去,所以他才会这么暴躁。”
“为什么?他受伤了吗?”我担忧道。
董爷摇头:“因为他前几年跑过东北,跟人家打赌输了,赌注是,十年不准踏入东北地界一步,所以,他生气,一部分原因是自责吧?”
“打什么赌输了?”我好奇的问道。
董爷呵呵一笑:“东北竹家,养狐世家,家里面的女孩儿一个比一个水灵,竹家老爷,看中你二叔,想要招他为婿,可是你二叔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由散漫惯了,根本不想结婚,所以打赌自己找输,竹家老爷一气之下,便跟他定下了这个契约,我算算,今年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二叔可真够倔的,不过话说回来,竹家跟我二叔有这段渊源,估计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吧?”
“不会,竹老爷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更何况,如果那边真的出了鬼仙,我想,竹老爷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董爷冷静的分析道。
我点头:“这样也好,董爷,林大爷,这趟东北,我去,我二叔还请你们好好帮着照顾了。”
我下了决定,董爷和林大爷都很欣慰。
行程定在了两天后,我们各自回去准备,二叔那天气鼓鼓的回了林业大学,我和月牙儿也没敢拦他,回了店里。
一个多星期没回来,店里面落满了灰尘,月牙儿里里外外打扫,我也没闲着,两人做事,轻巧许多。
走之前,我画了不少黄符以备不时之需,之前二叔指点过我,现在我画起来,倒是得心应手了很多,而且法力也持久了一点。
月牙儿没事便摆弄着她的玉葫芦里面的蛊虫,乐此不疲的。
临行前的那天,林大爷特地来了我这里,送给我一个黄布包裹,叫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再打开。
狗子也带了不少东西,我们三个一起出发。
从上云市去东北,四天的车程,依然是卧铺,我们仨买的联票,那种卧铺一个包间能睡四个人呢,我们便买了四张票,主要是不想有别人进到我们的包间,这样商量起事情来比较方便。
可是刚上车没多久,我们的包间门便被打开了,吓了我们一跳,二叔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二叔,董爷不是说,十年之内你不能去东北的吗?你怎么来了?”我真的是没想到。
二叔怒气冲冲的说道:“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谁管得着,他竹家财大气粗,难道就不给别人活路吗?”
“对对对,东北竹家算什么,我二叔根本不放在眼里。”
二叔能来,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他在,我仿佛有了主心骨,不管之后遇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