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却似乎并不在意,走的很快,青石屋后面,山脚下,有一个压水井,这井水应该都是坟山里面的泉水,应该是温水。
可是二叔压起来的时候,压出来的水,却是冰凉刺骨的,二叔也不在意,就那么站在那里清洗了起来。
我走过去,伸手就想把那套衣服给扔了,二叔吼了我一声:“你干嘛?”
“这是寿衣,难道你要穿寿衣吗?你自己不明白活人穿寿衣的禁忌吗?还要我提醒你?”我恨不得立刻将这寿衣烧了,自己的外套先脱给二叔穿,天亮了再去买一套不就得了?
二叔笑着摇摇头,让我把寿衣放下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寿衣就是我跟那驼背大爷讨来的,我要是想换正常的衣服,自己回帐篷拿不就行了,帐篷离这里又不远。”
“那你为什么要穿寿衣?脑子被门夹了?”我真的很生气,寿衣,是死人穿的,活人穿寿衣,会被吸阳气的,二叔走阴阳的年头比我多,怎么这个时候却犯起糊涂来了?
二叔呵呵一笑:“旭哥儿,你不懂,我在坟山底下待了三天三夜,你知道坟山底下的温度有多低吗?你想象不到。”
“能有多低?人体对寒冷的最大承受力度是在零下一百八十度,在这个度数的零界点上面,整个人所有的身体组织都已经被冰给改变,稍微一点震动,就会导致整个人变成粉末,而一个活人不借助外物的话,体温降到十四度左右,就会死掉,看你身上的衣服材质,也就是说,那里的温度,最低只能在零下三十度左右。”我是学医的,对这个很了解,曾经有一段时间,有一个论题很新颖,就是说现在很流行火葬,那么,有没有一天,会流行冰葬呢?
我当时查了很多资料,所以对这些数据记忆很深刻。
数据显示,人的身体机能随着自身的体温的下降而改变,下降到三十度以下,内脏就已经开始损坏了,降到十四度到十六度之间,人的身体机能就不存在了,人也随之死亡。
所以,天寒地冻的时候,人们需要借助外物来保暖,衣服啊,取暖设备啊之类的。
可是二叔却摇了头:“不,旭哥儿你错了,那里面的温度岂会是零下三十度这么简单,我没敢完全下到最下面去,因为感觉到自己已经承受不住了,还记得之前,有一次我膀子受伤,从董爷那里混了一块玉佩来疗伤吗?”
“这个我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说用完了就还给董爷,感情你一直没还啊?”我皱着眉头问道,二叔财迷,挚爱法器我是知道的。
二叔点点头:“越往下去,冻伤越多,要不是靠着那块玉佩,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可惜啊,那时候我都要看见最底下的东西了,还是失之交臂。”
“你真的下到坟山下面去了?下面到底有什么啊?”我们之前还在商量着要进去看看,但是现在看二叔的样子,幸好我们还没有出发,要不然可能会出大事。
那个时候,二叔已经洗干净了,光着身子,借着月光,我能看见二叔的身上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当时我吓了一跳,伸手就想将二叔拽过来,好好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这一伸手,却发现二叔身上寒气逼人。
之前他穿着衣服,我离得不近,所以没感觉到,没想到他身体会这么冰。
“二叔,你到底怎么了?”我不死心的问道。
二叔转过身来,用内衣将身上的水擦干净,然后伸手拿过寿衣,一层一层的扒在了身上。
寿衣款式统一,讲究五领三腰,也就是五件上衣三件下衣,穿起来有些臃肿,但是看着应该还算暖和。
二叔穿好之后,看向我:“我的身体机能已经降到了最低,如果不做措施的话,阴差后半夜可能要来勾魂,寿衣是极阴之物,穿上后能够挡一挡我身上的寒气,或许能躲过一劫。”
阴差勾魂?
我一把拉住了二叔:“二叔,你不能指望一套寿衣保你的命啊,你得上医院,让医生帮着你复苏身体机能。”
“傻孩子,医生帮不了我,我是走阴阳的,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生死簿上面,我的阳寿还未尽,不会出事的,那驼背大爷在这里守了很多年的陵了,他做出来的寿衣,跟别人大不相同,是二叔我需要的。”二叔说着,在身上摸了一通,我立刻反应过来,他想抽烟。
我立刻抽出烟盒,递了一根给他,帮他点上:“二叔,你怎么会忽然来这里?你之前不是说跟竹玛姑姑在一起吗?”
从二叔出现到现在,我根本就只看到了他一个人,并没有看到同伴。
二叔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表情有些忧伤:“竹玛出事了,我就是循着她的踪迹来到这里的,可是没找到她。”
竹玛姑姑生下来就跟别人不一样,血狐的血改变了她的人生,也顺带着改变了我二叔的人生。
“也就是说竹玛姑姑很可能也在这一片?”我问道。
二叔点头:“我能猜到她想干什么,你竹玛姑姑从小最在意的,就是她的那条尾巴根,她不愿意任何人见到那东西,更不愿意去医院治疗,我到东北的时候,竹老爷就跟我说,竹玛想要去掉那尾巴根,我循着她的气味找到这边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下到那坟山的底下,我才明白,她来这里,可能就是想要利用这极寒的温度,冻掉她的尾巴根。”
“这不是傻吗?尾巴根冻不掉,人都能被冻死了,你说竹玛姑姑今年最起码也三十大几了吧,或者能有四十出头,咋就这么不懂事呢?”我心里面其实有点埋怨竹玛姑姑的,要不是她,我二叔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二叔笑了笑:“女人的爱美之心是不分年龄的,更何况曾经她因为这一条尾巴根失去了我,我再次来到东北,她怕我再次在意,所以,也是为了我吧。”
二叔忧伤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