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往里一打,房间里没有人,只有贴墙摆放的两张高低床,一张上下铺都空着,另一张下铺空着,上铺贴床沿摆了一口长方形的箱子,和床一般长,宽不到半米。
一排脚印,就从门口通到高低床边上。
高低床的床头床尾都有木板遮挡,站在门口看不到床底的情况,戴桃将手电照到床底,喊一声:“出来。”
床底没有动静。
戴桃不死心,走到床边,弯腰一看,床底根本没有人。
她转身照另一张床下,也没有人。
可那脚印很明显是刚踩出来的。
戴桃很费解,打着手电乱照,就在手电光扫过那口木箱子时,她突然发现木箱开了条缝,有一双眼睛正从缝隙里盯着她。
戴桃吓了一跳,问一句谁呀,没人回应后,她走上前一把将箱子盖推开,却看不到箱子里有什么,她还没床高呢,更别提摆在床上的箱子。
可就在箱子盖被推开后,有个人腾地从箱子后面坐了起来,嘟囔一句:“谁呀?”
戴桃将手电照在他脸上,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双眼浑浊,牙齿几乎掉光,穿着一件快要洗烂的二股筋背心,胸口印着XX村供销社的字样。
戴桃认识他,这人叫瞎子李,傍晚时分刚刚采访过的,就是那位会耍皮影,会拉二胡的老头,人们管他叫瞎子李,其实他不瞎,只是双眼有很严重的散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都能看成千军万马,而他有一手绝活就是耍皮影,与那种几人配合的皮影班子不同,瞎子李的皮影全靠他一人表演,他是嘴里唱着戏文,手里拉着二胡,脚下踩几块木板,控制竹签丝线连着的皮影人偶,在幕布上做出简单的动作。
要说这瞎子李的皮影戏有多精彩,其实就那么回事,无非是村里没个娱乐,这才总请他来表演,再加上皮影是传统民俗,瞎子李又能唱独角戏,这才传出些名气,被电视台得知后,当个文化遗产的继承人来采访一番。
看清是瞎子李,戴桃表情稍缓,觉得这位快七十的老头,应该不会偷看自己洗澡,便问道:“李大爷,我是电视台的小戴,你怎么在这里?”
瞎子李道:“小戴啊,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还有谁?”
话音刚落,戴桃便明白瞎子李把她看成千军万马了,便说:“就我一个人,没别人!李大爷,刚刚是你在走廊里走动么?”
“是呀,我打外面回来休息的,是你这丫头喊了一声吧?还把大爷吓了一跳。”
“你怎么睡这呀?”
“我一直睡这,不然能睡哪里?”
戴桃欺负瞎子李眼神不好,还踩着下铺爬上去看一眼,只见箱子后铺着脏兮兮的褥子,瞎子李下身盖一条破单子,枕头就是破布裹的两块砖头,而那箱子里摆着瞎子李耍皮影戏的家伙什。
想到这与瞎子没什么区别的老头,夜里就在这种条件下休息,戴桃有些可怜他,便跟瞎子李聊几句日常生活上的困难,瞎子李态度乐观,说是一个人习惯了,没什么不方便,戴桃无话可说,让他早点休息便端着盆离去。
将要出门,就听瞎子李问她:“小戴丫头,大爷问你个事!”
“什么事?”
“这个...也不是我要问的,是替别人问一句,那个...那个...你的皮卖么?”
戴桃没听懂:“什么皮?”
“就你身上的人皮,有人看上了,向你询个出皮的价钱。”
戴桃大吃一惊:“李大爷你疯了吧?你见过有人卖自己的皮么?!”
瞎子李嘟囔道:“有啊,原先就有一个,那一身皮和你的差不多,又白又滑溜,五十块银元就买下来了,剥的时候她还...”
戴桃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不等他说完,赶忙跑了。
村里给戴桃安排的屋子在一楼,是个有床有写字台的单间,她回到屋里还觉得瘆的慌,赶忙钻进被窝紧裹着被子,脑中却想着有人要买她皮的事,还有瞎子李口中,那为了五十块银元,卖了自己一身皮的姑娘...
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戴桃觉得有一只粗糙的大手,在轻轻摩挲自己的胳膊,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鬼压床似的死活睁不开眼,直到那只手把她两条胳膊都摸了一遍,她听到床边有个苍老的声音念叨:“滑溜,怪不得你想要,这丫头的皮比你原先那一身还要好一点,跟俺小时候摸地主婆娘穿的绸子一样滑溜...”
这句话响起后,一直努力着的戴桃终于睁开双眼,便见到黑漆漆的屋子里,有个黑影坐在她床头,她吓得尖叫,随即便被那黑影掐住脖子,戴桃挣扎不过,一点点失去意识。
等她醒来时,发现床边围满了人,范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并告诉戴桃,有两个戏班的小伙子起夜,听到她屋里传来不正常的惨哼声,破门而入,便看到戴桃的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上翻,几乎要把自己掐死。
鬼门关走了一圈,戴桃吓得痛哭流涕,语无伦次的说几声瞎子李要人皮云云。
旁边人听得稀里糊涂,有村干部去找瞎子李询问,却发现他不知所踪。
戴桃恐惧不已,说什么也不肯在村里待,范哥便带她到县城的宾馆休息,并根据她自己掐自己的情况,怀疑闹鬼,于是连夜给冯栏打电话。
戴桃趴在冯栏怀里,哭哭啼啼的说了这一番遭遇,范哥才知道那耍皮影的瞎老头居然想要戴桃的人皮。
冯栏让她不要怕,一定帮她讨回公道。
戴桃嗯了一声,没有动弹,继续搂着冯栏的腰,枕在他臂弯里哭泣。
冯栏将她横抱而起,放在床上平躺,见她脖子里紧紧缠着一条浴巾,想给她解开。
戴桃抓住他的手说:“别解,脖子冷。”
“没事,我看看。”
戴桃松手,冯栏解开浴巾,只见她那细长白皙的脖颈上,有两个乌青乌青的手印子,几乎要将她整个脖子占满。
冯栏嘟囔一句,卧草,扭头对我们说:“你俩出去待一会?我给她调理一下,这他吗鬼掐青有点严重,得赶紧把阴气拔出来,否则会留下哑嗓,风湿的后遗症。”
我和范哥出门,刚转身便听见冯栏说:“来,你把上衣脱了。”
戴桃用那撒娇的语气,低声说:“没力气,你给我脱。”
我和范哥赶忙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