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庙会2

李香头玩神秘,不肯说黄小文哪路神仙,我在网上搜黄小文,结果搜出来一堆小黄文,可把我看了身心俱疲,了无生趣,才想起跟冯栏打听一下。

我记得李香头说过,这次庙会要让冯栏帮忙请个厉害的大仙。

电话里,我问他是否知道庙会的事。

冯栏带着一股子得意劲说:“知道啊,坐堂的仙家还是我去丫髻山帮他请来的呢。”

前面说了丫髻山也叫东大山,是四大门的根据地,我便问:“那黄小文是个啥玩意?黄鼠狼啊?”

“对呀,丫髻山二奶奶身边的黄门童子,你见着他了?他好不好玩?”

“没见,才听李爷爷说了一句,还神神秘秘不肯多说!我以为你能请个真神仙下来,感情你就弄来这么个玩意啊?我可是砍过一只黄皮子的,明天去了不会出啥事吧?”

“放心,黄小文和其他皮子不一样,五六岁小孩的德行,上次我说的那个摸变压器的傻子就是他,不过这傻子看事特别准,基本到了无所不知的地步,你有什么麻烦事都可以问问他,没有事也可以找点麻烦逗逗他。”

冯栏在山东老家有个朋友,家里供一只很厉害的黄大仙,据说是可以跟总瓢把子折腾两下的那种,而这位大仙经常潜修,有时会请其他仙家照顾自己的弟马,其中有一次轮到黄小文坐堂,附体后在外人面前展示道行,黄小文蹭蹭两下爬上电线杆,可能想摆个pose嘚瑟两下,却不认识变压器这科技产品,一巴掌按上去,吐着白沫掉下来了,害的全村停了一天电。

冯栏说的有趣,我对黄小文产生些许好奇,转过天,开他的车去晋祠镇。

李香头的庙会就是请戏班子在巷子口唱一天大戏,九点钟开仙坛放香客上香磕头,香客们捐点功德,换一杯仙家法过,能治病消灾的茶水喝,与平日里不同的,就是这一天会有常四爷请来的大仙,以及附近其他堂口的仙家到李香头家坐堂,有点医院里专家会诊的意思。

我到了镇子上,戏班已经开唱了,台下坐的满满当当,都是镇上的老街坊和附近村里赶来的乡亲,这些人主要是捧个人场,即便需要仙家消灾解难,李香头也不会吃窝边草,在他们身上捞钱,反倒是市里和外地来的生意人,需要花大价钱才能见黄小文一面,而这些人都在车里钻着,或者蹲在离车不远的地方,不会到戏台下和村里人凑热闹。

我找地停车时,就看到好几辆坐着人的好车,其中还有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司机,开一辆北京牌照的宝马,正摇下车窗抽烟,她戴着蛤蟆镜看不到全脸,但看那红嘴唇,尖下巴颏,应该挺漂亮的。

李香头家的小院里支着四张茶水桌,围着七八个一看就不正经的大叔大婶,喝茶闲聊,李香头见我来了,还挺当回事的一一为我引荐,都是方圆百里内顶香瞧香的弟马,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模样,打扮也奇形怪状,要么穿着廉价的西服,要么穿着老式旗袍,最离谱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膀阔腰圆比我还壮实,却穿一身粉扑扑,印着卡通图案的劣质棉睡衣。

别看他们穿的邋里邋遢,其实这帮当差的都不穷,即便不以赚钱为目的,也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我不了解李香头家这帮弟马的底细,但我刚去圆觉堂上班时,有次跟大师兄去古交县看风水,见过一位顶着仙,免费给人算命,还算的特别准的仙姑。

那次客户请我们吃饭,捎带介绍仙姑跟我们认识,仙姑就抱着个纸箱子来了,纸箱往地上一扔,一只脚踩着,客户知道她烟瘾大,主动递烟给她抽,仙姑也不客气,一根接一根的抽,而且她抽烟不用火,你们想想这是多大的瘾。

半个多小时,我们摆在桌上的两包散烟被她抽完了。

我大师兄说:“吴鬼,再给你阿姨买两包去。”

仙姑一把拉住我,露出满口黄牙,乐呵呵的说:“不用,阿姨出门自备军火。”她从脚下的箱子里掏出两条软中华,一条拍在我怀里,另一条拆开抽。

这烟就是经常找她算命的老板们,知道她身上的仙家好抽口烟,就成箱成箱往她家里搬,因为仙姑算命不要钱,但一天只算三个,不跟她打好关系,想算一次得排到明年去,而她抱一箱子软中华跟我们吃饭也不是为了显摆,人家还泡烟茶喝呢,一顿饭下来菜没吃几口,软中华干了四条。

总而言之,上了年纪的弟马们都不缺钱,但是经常被仙家附身,脑子都不正常,李香头看着清醒点,那是常四爷道行太高,上千年的老妖精比人还聪明,但大部分仙家都是三五百年的道行,开了三分人窍就跑出来赚功德,七分兽性全传给弟马了。

李香头带我跟弟马们聊了会天,有几个跟我留了电话,答应介绍看风水的客户给我认识。

快九点时,李香头准备开仙坛,就领我去邻居家坐着,免得给他碍事。

邻居家飘着浓重的线香味,还坐了两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李香头跟他们打个招呼,说是马上就能跟大仙问事。

那俩人点点头,让李香头随便忙,他们不着急。

李香头小声对我说:“你就在这呆着,有人来了,你倒水招呼一下。”他又指着卧室说:“听着点里面的动静,叫到谁,你就让谁进去,没点到名的就让他们在客厅坐着,别让他们乱闯乱看。”

我问:“谁在屋里?”

“黄小文。”

李香头说一句就走了,搞得我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恨不得偷偷看看卧室里的黄小文,究竟是什么模样。

应该不会是活体黄鼠狼吧?

我烧热水招呼那俩中年人,其中一个说一句谢谢就自顾自的摆弄手机,另一个年纪稍大的,问我和李香头是什么关系。

我说:“算是世交吧,我师父家是看风水的,跟李爷爷家认识好几辈了。”

“哦,你是位小风水先生呀,真了不起,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读大学,像你这种传统文化的继承人,越来越稀奇了。”

我正琢磨他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他又叹息一声,说道:“哎,咱们老祖宗传下来很多有用的本事,现在都失传了,就说我儿子吧,得了怪病医院治不好,请和尚道士做法事,屁用没有,只能每月到李香头家请大仙赐点药吃,也不能根治,花钱就不说了,关键是孩子受这份罪,当父亲的心里难受,以前我不信神,现在信了,却又想不通这些神仙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凡人的病都不会治...”

正说着,里屋传来一个尖细的童音:“你进来我给你治一治,我治病最厉害了,人们都管我叫东大山李扁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