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老黑毛5

这男人偷了两条裤子回家,洗干净晾在院里。

夜里跟媳妇睡觉,不知梦见什么香艳场面,转身搂住媳妇开始摸,摸两把没摸到胸,继续往下,就摸到他媳妇长了根不该长的东西。

这男人睁眼一看,眼前有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瞪着俩圆眼,咧着嘴朝他憨笑,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抱着的是一只一米多长的特大号黄鼠狼,而他手中抓着的,正是黄鼠狼生娃娃的装备,比他的还大。

他吓得脑袋里嗡嗡叫,黄鼠狼则笑着问他:“好耍不?”

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下了床,黄鼠狼也坐起来搔首弄姿,两个爪爪好像女人编辫子似的摆弄自己脸上的长毛,还冲他说:“以前都是我偷人,你小子居然连我都偷,既然你把我偷回来,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这男人拔腿就跑,脑袋磕在门上,突然从梦中醒来,看到身边依然是细皮嫩肉的媳妇,才发觉是虚惊一场。

可他白天刚偷了两条裤子,夜里就梦见怪模怪样的黄鼠狼说他偷东西,他心里犯怵,等天亮便将两条裤子送回老槐树上,还掩耳盗铃似的给槐树磕头:“槐树爷爷,裤子洗干净,晒干给您送回来了,您还有啥需要就跟我说。”

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去,这男人忧心忡忡回到家。

进了院门,就见他五岁大的儿子,撅着屁股趴在鸡窝里不知做什么,几只母鸡疯了似的在窝里扑腾,他赶忙冲上去把儿子揪出来。

他儿子满嘴鸡毛,胡蹬乱踹的哭闹说:“圆圆,我想吃圆圆。”

这男人看见鸡窝有几颗圆圆的鸡蛋,老母鸡刚下的,就骂他儿子:“吃个屁圆圆,你咋不吃芳芳呢!”

将儿子丢给媳妇照顾,这男人吃了早饭便扛上锄头下地干活,中午时分,有个村里人急匆匆跑来,让他赶紧回去看看,他家出事了。

他扔了锄头往家跑。

离着十多米远,隔着院墙就看到母鸡在院里扑腾翅膀乱飞,还有人学鸡叫,他心里咯噔一下,跑回去一看,他儿子迈着小短腿,架起胳膊肘学着母鸡扑腾翅膀的样子,撵得院子里鸡飞狗跳,边撵边叫:“咯咯咯,我要吃咯咯咯。”

他冲上去将儿子抓住,狠狠扇了两耳光,他儿子哇哇大哭。

跟他回来的村里人则劝他先别打儿子,这个事有点不对头。

村里人告诉他,上午他老娘在院里缝鞋底子时,他儿子就蹲着一点点往鸡窝挪,他家鸡窝四周放着鼠夹子,就是防止野猫耗子黄鼠狼之类的过来咬鸡,其中一个夹子还夹死过一只黄鼠狼,结果他儿子挪到那个夹子前,伸手就抓,他老娘叫一声也没拦住,鼠夹子吧嗒一下夹住他儿子的手指头。

村里的老鼠夹子能把小猫小狗的腿夹断,别提小孩的手指头。

可他儿子却没事人似的,把夹子拿到鼻前嗅了嗅,发出一声老头似的叹息:“哎,怪不得和我犯冲。”

他老娘跑过去看他儿子有没有受伤,却被他儿子一脑袋顶在胸口,差点没给顶死。

随后他儿子就冲进鸡窝,大呼小叫着逮咯咯咯。

村里人说他儿子可能是被黄大仙捆窍了,否则怎么跟母鸡过不去?

这男人进屋,他老娘有气无力躺在床上揉胸口,还问他:“儿啊,你在地里干活时,是不是惹着黄大仙了?”

前面那老头的事,刘家堡屯子人尽皆知,却没人想到让老头上吊的黄爷是个黄鼠狼,还以为是老槐树上的吊死鬼生前姓黄。

此时这男人泛起嘀咕,他没得罪黄鼠狼,只在老槐树偷了两条裤子,结果就有黄大仙到他家作祟,难不成在老槐树闹邪祟的不是吊死鬼,而是成精的黄鼠狼?

屯子里的大姑不在,这男人只好用老人教的土法子给儿子驱邪,先求黄爷饶一命,他儿子没反应,再拿菜刀吓唬叫骂,他儿子还没反应,这男人只好宰一只黑狗,用黑狗血泼。

他儿子骂一句:干你姥姥的。

随后昏迷不醒。

使尽浑身解数都没用,这男人发了狠,围着老槐树撒一圈捕鼠夹子。

转过天,他儿子就正常了。

他跑去老槐树查看,捕鼠夹子上连根黄鼠狼的毛都没有夹到,这男人想不通黄鼠狼为什么放过他儿子,难道是突然发善心了?

几天后,乡里赶集,他背着自家做的瓷碗去集市贩卖,傍晚回来时,被一辆受惊的马车撞倒,车轱辘压断了他的双腿,伤势极重,虽然保住命,可大夫说他后半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在家养伤期间,他痛哭流涕说了自己偷裤子得罪黄大仙的事,刘家屯子这才知道槐树下有只黄鼠狼,无不感到惊奇,东北山高林深,最不缺胡黄闹妖的事,黄皮子偷粮运物讨口封都不稀奇,骗人上吊也是报复人的手段,可钻在树下跟人要裤子的还是头一回见。

这男人的爹走的早,他卧床养伤期间,媳妇在家里照顾他和孩子,只有他老娘下地干活,有天夜里他老娘失踪,村里人漫山遍野寻找,最后在一个山沟沟发现他老娘的尸体,摔得不成个人形,手里还攥着几张死人纸钱。

村里的老人说:“一定是黄大仙施妖法,用死人钱把他老娘骗到山里摔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男人痛不欲生,就让媳妇带孩子回娘家避一避,免得他们娘俩也被黄鼠狼害了。

媳妇离开当晚,他就吊死在歪脖子老槐树上。

村里人不知道他是自杀,还是被黄大仙骗去送死,只觉得老槐树下的黄仙太狠毒了,只是它道行高,大家伙也不敢过去找麻烦,只盼着翠芬姑娘赶紧搬救兵回来。

唯独给黄仙磕过头的那位老太,觉得这个黄仙是个讲道理的,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两个多月后,翠芬姑娘还是没回来,老槐树又发生一件事。

这次简单,是屯子里一对成亲不久的小夫妻经过吊死鬼沟,俩人都不敢看老槐树,缩着脖子往前走,结果小伙子听见老槐树喊:“裤子。”

小伙哭丧着脸说:“完了,黄爷盯上咱俩了。”

小媳妇问:“让你脱裤了?”

小伙点头,小媳妇纳闷道:“我咋没听到?”

小伙满脸严肃说自己听见了,听得真真切切。

屯子里两次闹妖的事犹在眼前,他俩哪敢心存侥幸,赶忙脱了裤子挂在槐树上,小伙子让媳妇找地方藏起来,他回去拿上裤子再来接她。

小伙子揪两把草捂着裆跑了,小媳妇则光着屁股蹲在草丛里,脸上那个烫就别提了,恨不得掀开土壳藏进去。

就在这小媳妇学鸵鸟,埋着头不敢露脸时,旁边有人骂她:“自作多情的玩意,谁要你们这帮臭娘们的裤子了?大白天光个腚,真不害臊。”

话音刚落,就有人把裤子扔到她面前,她站起来一看,一只脑袋顶长着一撮黑毛的黄鼠狼,蹦蹦跳跳跑到老槐树下,一转身就不见了。

小媳妇赶忙穿上裤子回家,并把这个事告诉村里人。

大家伙一回忆,好像被老槐树抢了裤子的,还都是老少爷们,人家还真不要女人的裤子。

村里的小媳妇老娘们集体松口气,却又莫名觉得委屈。

而村里人听到那小媳妇说,老槐树下的黄鼠狼头上有一撮黑毛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