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列克丝只好听他的,但他奇怪的态度着实使她吃惊不小,为什么丈夫会如此强烈地反对她去村里?
突然,她想到了一种解释:杰拉尔德很可能已遇见狄克?温迪福,只是他不说而已。他也许想要尽力不让她再与狄克?温迪福见面。这种解释同已发生的种种事情十分相符,而这也安抚了艾列克丝的不安情绪,因此,她接受了自己的这种推测。
可是,到了下午茶的时候,她的情绪又糟糕起来。她知道杰拉尔德的梳洗室里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的都是他的东西,她想该不该去翻看一下那个柜子。最终,她还是按捺不住,走到了那个柜子面前。
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查找起来,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只是在书柜的最底层看到了一卷又旧又脏的剪报。她颇感奇怪,想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藏得这么深呢?于是,她仔细看了起来。
这些剪报全是从十年前的报纸上剪下来的,内容都与查尔斯莱特有关。
此人被怀疑谋财害命,他先后与数名妇女结婚,婚后不久,这些妇女均告失踪。有人曾在他租住过的房子地板下发现过人骨,可他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能力十分高超,这使得法庭对他指控的罪名难以成立。
不过,有几宗比杀人轻得多的犯罪还是被证实了,于是,他被关进了监狱。
当年这宗案子引起了巨大的反响。3年之后,查尔斯莱特逃出了监狱。自那以后,这名罪犯一直未被抓获。英国报纸曾整版讨论此人的性格和他对妇女们的异常吸引力。
剪报上还登着一张查尔斯莱特的照片,艾列克丝仔细端详,他留着胡子,一副绅士派头……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呢?
突然,她认出来了,他就是杰拉尔德!查尔斯莱特就是杰拉尔德!尽管他的样子变了,眼睛还是老样子,透着一股寒气。
艾列克丝开始读照片旁边的说明。原来,查尔斯莱特也有一本记事本,上面总记着几个具体的日期,而它们正是那几名妇女被谋杀或失踪的时间。
一名妇女在法庭上指出,查尔斯莱特的左手腕内侧有一个旧伤疤。艾列克丝一阵昏眩,她赶紧用一只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没错,杰拉尔德的左手腕内侧确实有一道伤痕!
杰拉尔德?马丁就是查尔斯莱特!
顷刻之间,她明白了一切。那些细小的疑问全都有了答案,那些原先还是毫无联系的片断,现在就像拼图游戏一样,都可以拼到一起来了。
买这座房子的钱,全是她的钱。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想在星期三夜里对她下毒手,他事先放出风声,说要去伦敦,未曾料到老花匠提前来干活,无意中救了她一命!
如果昨天夜里他动手,那么老花匠一旦把她说的话传出去,事情就要露馅。难怪他临时改变了主意,难怪他不让她出门,难道说今天晚上……
想到这里,艾列克丝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她没有时间可浪费了!她必须乘他还未回来之前逃之夭夭。艾列克丝很快把那卷剪报重新放进了抽屉,像没有运过之前一样,把它锁上。
接着,她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儿,犹如一尊石像。突然,她听见有人开院门的声音。
艾列克丝悄悄溜向窗口,在窗帘的遮掩之下往外面窥探。
没错,这是她的丈夫。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几乎使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那是一把铁锨。
艾列克丝立即明白,一定是在今天夜晚……不过,现在依然有一个机会。
杰拉尔德哼着歌到房后去了。
艾列克丝片刻也不犹豫,她跑下楼梯,奔出门外。可是就在那时,他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眼前。
“喂,”他说,“你跑得这么匆忙,上哪儿去呀?”
艾列克丝内心惊恐万分,但她竭尽全力,装得同平时一样,“我正要散步去呢,走到那边,然后再慢慢走回来。”
“好啊,”杰拉尔德说,“我陪你。”
“不必了,杰拉尔德,我有点不太舒服,我想一个人走走。”
他很认真地盯着她:“艾列克丝,你怎么啦?脸色那么苍白,还在发抖呢。”
“没事儿,”她强笑一下,但声音听上去颇有自信,“只是有点头痛,散散步会好些的。”
于是,杰拉尔德更坚持要陪她散步了。她不敢再拒绝,生怕他真的疑心自己发现了什么。她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
回到房子里后,杰拉尔德把妻子扶进了房间,就像一位细心体贴的丈夫那样,嘘寒问暖,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可艾列克丝觉得他就如同一条毒蛇,死死地缠住了她的手脚,使她无法脱身。
眼看天色渐暗,艾列克丝心急起来。终于,艾列克丝想出了一个计策,勇气也回来了,她的一切举止又变得自然得体了。
她煮好了咖啡,杰拉尔德帮她把咖啡端到房子外面。
“噢,对啦,”杰拉尔德突然说,“我们待会儿去洗相片。”
艾列克丝的思维几乎停止了,但她还是开口说:“你不能自己去吗?我实在太累了。”
“这花不了多长时间,”他微微一笑,“我向你保证,下去后你绝对不会感到劳累。”
她突然站起身来。“哦,那我现在要给肉店老板打个电话。”她态度自然地说。
“给肉店老板?现在?为什么?”
“哎,他的商店应该关门了,可他这会儿应该在家里吧。明后天是周末,我得让他周末送些肉来。”
她快步走进屋子,随手把门关上。杰拉尔德在门外说:“别把门关上”。她假装很快活地回答:“亲爱的,你怕我和肉店老板谈情说爱吗?”
艾列克丝迅速抓起话筒,拨了“旅人之家”的电话号码,很快,电话就通了。
“对,温迪福先生,他还住在这儿。”
“我要同他讲话。”
她的心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就在这时,客厅的门被推开,丈夫走了进来。
“走开,杰拉尔德,”她生气地说,“你真的以为我和肉店老板谈情说爱啊。”
他笑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艾列克丝快要绝望了,她应当冒险向狄克?温迪福求救吗?
焦急万分时,她发现自己手中拿着一把钥匙。猛然,她的脑际闪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当钥匙压在话筒上时,对方听不见她的声音;钥匙拿开,自己的说话声才传得过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电话那一头传来的温迪福的声音。
艾列克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开始说话了。
“我是杰拉尔德太太,从夜莺山庄打电话给你。
请(她把钥匙压在话筒上)在明天早上送一块上等牛肉(她把钥匙从话筒上移开)来,记住,这十分重要!(她又压上钥匙)谢谢你啦,
我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么晚还打扰你,不过这肉确实(她把钥匙移开)很着急!(压上钥匙)开玩笑,简直(拿开钥匙)性命攸关!(压上钥匙)行啦,
请明天一早送来,(拿开钥匙)越快越好!”
艾列克丝搁下话筒,转过身去面对丈夫。
“你怎么同肉店老板这么说话呢?”杰拉尔德不解地问。
“这就是我们女人的风格。”艾列克丝假装笑嘻嘻地回答。
艾列克丝心想,我得救了,现在还是8点25分,希望狄克在9点前能赶来。
“刚才你泡的咖啡怎么那么苦?”杰拉尔德抱怨道。
“这是我新近尝试的煮法。亲爱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就不那么煮了。”
“8点半了,现在我们得去地下室开始工作了。”杰拉尔德突然说道。
“哎,去那么早干吗,等到9点再说吧。”她故作镇定地说。
“你应当知道,只要我定下的时间,一定要严格遵守的。”
他朝她走来,抓住她的肩膀,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走吧,夫人,要不,我要动手抱你下去了。”杰拉尔德愉快地说,他的话却让人感觉阴森吓人。
艾列克丝吓得浑身发抖,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现在自己救自己了,想到这里,她开口说:“马丁,亲爱的,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要向你坦白……”
杰拉尔德一听,瞪大了两眼,惊奇地问:“你要向我坦白什么?”
“你坐下听我慢慢说。”艾列克丝在脑子里急速地编造了一个故事,希望能引起杰拉尔德的兴趣,直到狄克赶来救她。“我过去告诉你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其实,我结过两次婚。
第一次,是我22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男人,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年纪比你大多了。他很有钱,还有一大批财产。老头爱上了我,向我求婚,我们就结婚了……”
“后来呢?”杰拉尔德顿时表现出更加浓厚的兴趣。于是,她更有信心了。
“战争期间,我曾在一家医院里工作。在那儿,我管理着各种各样的药品,其中也有毒药……”
毫无疑问,她编造的故事吸引了杰拉尔德,她总算成功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她迅速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差25分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