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现在已经沦落到被鬼缠身的境地,和他抢两个包子不算做坏事吧?更为让我开心的一件事是,我吃饱了肚子又爬上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奇怪的波浪鼓。
哈哈哈,真的只是个梦而已。我陈子绡吉人天相,老天果然不忍破坏我玉树临风的形象。可是我的快乐总是如此的短暂。第一节大课刚刚开始,永远胃酸过多的老黄就跑到我的书包里去翻吃的。
他翻着翻着突然脸色僵硬的摸出一个东西,“少奶奶,你现在的爱好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嗯?我没精打采的看向他,每天钻山洞的梦已经消耗了我太多的精力,却看到他正傻愣愣的拿着一个很旧的波浪鼓呆呆的坐在座位上。
“这?这好像是给小孩玩的啊。”他说完还摇了摇。“给我,给我。”我的心跟着一紧,这好像就是昨晚梦到的那个。“急什么急?”老黄一伸手把我挡住,皮笑肉不笑的说,“嘿嘿,从实招来,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却不理他,死死的盯着他手中不停晃动的玩具。怎么不响?我记得昨夜,它明明会发出“咚”,“咚”的响声的。
结果一个上午下来,我根本就无心听课,不停的摆弄那个奇怪的玩具。小小的鼓锤明明是好的,鼓面是牛皮做的,还画着繁复的花纹,可是无论我怎么晃,它就是跟个哑巴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玩着玩着居然又引起了罗小宗的兴趣,该君似乎对童年有着无比强大的留恋,居然生拉硬拽的把它从我的手里抢走。
一边听课一边举着一个波浪鼓没命的摇,且神情颇为得意,气得讲台上的教授差点没有捏碎手中的粉笔。
结果一个上午晃下来,我刚刚要带着干瘪饥饿的肚子去吃饭,却看到外联社的包公社长正站在大教室外面等我。
“晚上社里有活动,记得来报到。”他的面色依旧像我欠了他一块钱一样,末了还补充一句,“八点,不要迟到。守时也是对别人尊重的一种,只有严肃的对待时间的人,才能严肃的对待自己的生命。”
我忍着要吐的感觉,急忙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的点头,可是他还是滔滔不绝的坚持说完了一大堆的格言,才扭头走。浑身冒着凛然正气的包公脚下,依旧有一团黑影如影随形。
我望着那个奇怪的黑影,心渐渐沉了下来。正好,我也要去找他。或许一切在今晚就能水落石出?当晚,天空中又飘起了凄冷的秋雨,我穿了一件厚重的外套,又拿了几张纸符,背着书包出发了。
夜晚的教学楼格外的冷清,我好不容易摸到了外联社的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锁,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有人在吗?有人吗?”我使劲的拍着厚重的木门。包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叫我守时,他自己却不来。
不知拍了多久,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又是那个曾经接待过我们的憨厚男生,小眼睛里透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这么晚还来这里?”
“不是说八点有活动吗?”我越发摸不到头脑了。“我怎么不知道?没有接到通知啊,而且社长也没有来。”还没等他说完,走廊里就响起了一阵寂落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人正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那个男生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居然一把就把大门关上了,只余我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走廊里。
“喂,你怎么搞的?快开门啊。”
我还在拼命的拍着门,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气愤的声音,“陈子绡,你不知道大门是公共设施,要好好爱护吗?”居然是我们那个把五讲四美,高尚品德天天挂在嘴边的社长。
“是是是。”我急忙点头,并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对大门怜爱之,抚摸之。
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包公社长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似乎已经把他最热心的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社团活动完全忘到了脑后。
我只好硬着头皮问他,“咱们的活动什么时候开始啊?”
“什么活动啊?”他的眼睛居然比我瞪得更圆,“明明是你把我叫来的。”
什么?我什么时候叫过他了?每天避之不及,离他十公里都要绕道走的我,即使是脑袋被门夹了也不会主动找他的。
“就是那个啊。”他指着我的书包,“就是那个东西,它叫我过来的。”我看到他严肃的脸,心跟着“突”的一跳,缓缓的从书包里摸出那个老旧的波浪鼓,对着他摇了摇,“你说的,是这个吗?”
非常奇怪的,这个像哑子一样的玩具,竟然发出了清脆而欢快的“咚”,“咚”的鼓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接着包公的脸上突然荡漾出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天真而可爱的笑容,对着我伸出手,“给我,这个是我的。”
果然出来了,我迅速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符,一把贴在包公的额上,接着不停的摇着手上的玩具,撒腿就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
“来啊,来啊,跟着我来。”
包公的脸上突然显出一种痛苦的神色,似乎在进行天人交战。接着一个小小的,蹒跚的黑影,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朝我伸出稚嫩的双臂。就是它吗?这就是那个老太太一直要找的孙子吗?
我一见到它出来,急忙挥舞着手鼓,加快脚步,顺着楼梯往教学楼的外面跑去。可是不管我跑得多快,那个孩子一样的黑影却总是能够跟上我的步伐,一直不离不弃的跟在我的身后。
这可怎么办?我从教学楼一直跑到花园,跑得气喘吁吁却总也甩不掉它,我一心想把它引出来,却忘记了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把它送走。
花园里有卿卿我我的情侣和来往的学生,看到我在他们面前拿着一个婴儿的玩具癫狂的跑过去,都无一例外的爆出惊人的笑声。
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依旧撒腿飞奔。老天啊。千万不要让这个小鬼附到我的身上啊。我可不想有包公社长那么变态的个性。可是越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不知跑了多久,我的腿脚越来越迟钝,终于一个趔趄跌倒在潮湿的草地上。而那个黑色的影子,居然兴奋的朝我伸出手,一跃而起,就要钻到我的怀里。包公的正气凛然的脸开始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那一句句严肃的,能够呕死人的警句在我的耳边不停的回响。
不行,士可杀,不可辱。陈子绡宁可死了也不要变成那样。
我想到这里,一闭眼,把心一横,甩手就把那个邪门的小鼓扔到了身后的树丛里。
那个婴儿的黑影,果然越过我的头顶,伸着双手往树丛中扑去。
太好了,不管它到底最后要附到谁的身上,只要不跟着我就行。可是从树后突然伸出一只白白的手,稳稳的接住了那个就要落地的小鼓。接着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弯腰把那个蹒跚的婴儿抱在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边拼命喘气,一边坐在草地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是应该是个老太太吗?这个中年的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是她却似乎和我很熟的样子,抱着那个眉目不清,黑色雾气一样的婴儿,朝我笑眯眯的鞠了一个躬。
“你、你是谁?”我指着她害怕的问,“我认识你吗?”
“我就是那个找孙子的老太太啊。”她非常开心,眉飞色舞的对我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山姥吗?”山姥?好像有印象,传说是替鬼抚养孩子,寄生在山里的一种妖怪。
“哎呀,说来话长。每个山姥其实都是和鬼的孩子是共生的。可是十年以前,我的孩子居然跟着一个掉到山洞里的男孩走了,我的能力就日益衰退,最后连容貌都无法维持,这才冒险从山里出来找孩子。”
什么?难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劲,结果就是帮这个白痴妖怪找失去的青春吗?
“皮肤这么好,好久都没有摸到过了,衰老真是太可怕了。”她还陶醉在自己的幸福中,看来无论是妖怪还是人,只要是女的都一样臭美。
“呵呵,那就好,那就。”我顶着微雨,一身烂泥的坐在草地上,“赶快回去吧。不要再进城了,城里很危险的。”
“对了,对了啊。”她刚刚回身要走,突然停下来对我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有什么愿望要满足,或许我可以帮你。”
愿望,要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无欲无争的人,对生活实在没有啥太多的要求。要是让她把罗小宗变聪明,她会不会为难得自杀。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个让我头痛的问题,“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或许你能告诉我答案。”
“是什么?”她心情大好,和蔼可亲的问我。“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跟我要儿子,你知道她儿子是谁吗?”
“咯咯咯。”她得意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件事。其实你早就见过她的儿子了。”什么?我的心跟着一紧,那个鬼魂到底是谁?难道一直在我的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