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鼓励冯海说道:“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丧失信心,一旦我们丧失信心,那就是自己在放弃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恐怕你比我还要明白。”
冯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他道:“明白,又怎么样,我们一样还是出不去。我想,你应该经历了,这里只有上的电梯,而且这电梯……”说到这里冯海顿了一下,长长叹息一声道:“简直无休无止的向上,而这幢楼的电梯,也是无休无止的向下,我们怎么能够逃得出去呢?”
从冯海这几句话,我也终于能够推断出他的遭遇了,他的遭遇应该和我没有多么大的分别,我们两个的遭遇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都经历了漫长的电梯旅途,又经历了无休无止的走下楼梯的过程。
我道:“现在已经天亮了,我们向楼下看看,如果哦、我们真的是在第八层,那么一定可以看到地面。”
说完这句话,我还显得兴冲冲的,这无疑是个好方法,外面已经大亮,我甚至可以看到外面蓝蓝的天空。于是我要走向阳台。可是冯海的一句话,瞬间止住了我的脚步。
“没用的,没用的。”冯海的这一句话充满了沮丧,简直就是沮丧万分。
我陡然止住身子,转过头来望着他:“为什么?”
冯海一脸麻木神色,目光也显得愈发呆滞,他淡淡道:“我们根本就不是在第八层,若是在第八层还好说了。”
我疑惑道:“可是每个房间铭牌上都显示的是第八层啊。”
冯海苦笑一声道:“你若到阳台看看,便知道这不是第八层了。”
听了冯海的话,我当真走向了阳台,阳台的光线十分好,我甚至可以看到东边那红着脸蛋的太阳,一切大亮,这种晴朗天气理当会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的。
我开始向着阳台下看去,如果我身在第八层,那么我可以看到的一定是地面。但当我看到向下看去之时,我差点因为吃惊一屁股坐倒在地。
我相信任何恐怖的画面也不至于使得我变成这般,我也终于明白,为何冯海会显得那么沮丧了,简直就像是毫无希望一般。
我当时的心情也被打击的一干二净,我任何希望已经化为泡沫,一切都是虚幻的,轻轻地戳了一下,一下都碎了。
冯海一定看过了,而我还只是第一次看到,我现在必须说明我看到了什么,要不然读者会说我故弄玄虚。
我并未看到地面,我向下看去,下面只是白茫茫一片,像是一团云气,如果你登过黄山,在黄山之上向下看去之时,下面皆是云气根本看不到下面的什么东西,我此时就是这样,我看到的就是白茫茫一片。
再说白一点,我居然看到了云彩,试问如果我身在一幢八层楼高的楼上,我会看到云彩吗?当然不会,如果我站在四十层呢?当然也不会!现在只能说明一点,我站的地方足够高,高到云彩就在这幢大楼的下面。
这太诡异了,诡异至极,我目前站的高度不知道有多高,连云彩都超过了,足有三千米不止!想到此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简直不就是胡说吗?
我们都知道这幢楼只有四十层,忙死里说不过一百五十米!三千米,全世界第一高楼也不过五百多米(这里指的是当年,当然了现在的最高楼已经达到了八百多米,迪拜的一幢高楼,可见时代发展多么的快?)
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走回到了卧室,冯海已经坐直了身子,望着我居然像是在看笑话。
冯海道:“以你的见识来看,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下意识的回答:“绝不是那幢楼了。”
冯海道:“没错,那幢楼不过四十层,而现在根本不知道在第几层,但可以明确知道一点的是,我们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冯海突然说出了一个“另一个空间”,我突然间觉得很难接受,我喃喃道:“我可能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冯海道:“这也是我思索一夜所得,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推测,因为我们已经不能再验证了。”
我点了点头道:“先说说你的猜想吧。”
冯海道:“我们假定我们并不是在那幢楼上……”
我当时立时道:“一定不是。”他苦笑着道:“我们也不知道在不在不是吗?”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他继续道:“但是,我们却是乘了那一部电梯走到这里。那一部电梯所有的诡异之处就在于它一直上升,而且用了很长很长时间……“
我点头道:“是,你继续。”
“如果这是一部正常的电梯的话,那么它一定不会要那么长的时间,而这部电梯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而我的猜测是,这部电梯一定起着某种华目的!”
我立时接口道:“进入另一个空间?”
冯海点着头:“是,另一个空间。”
我不禁十分佩服起冯海的想象力,他一个治安居然连这么富于想象力的东西都能想到,无疑,是很令人赞叹的。
我问:“这个另一个空间,怎么解释呢?”
冯海摇着头道:“这就十分抽象了,再者说,以上也全部都是我的假设,当不得真的。”
我道:“不,说不定你的假设是对的,我补充一点,那就是当我们疯狂的走下楼梯,随便进入一个单元便是第八层。”
冯海点着头道:“没错。”
我接着道:“这进一步证明,我们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而在这个空间里,我们始终走不出‘第八层’这个空间!”
我说到这里,我们两个又都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这种假设是不是十分骇人听闻呢?当我后来一想到当时我和冯海的假设,也十分佩服我自己,我们的想象力居然如此丰富,不过说明一点的是,我们当时只是提出了进入另一个空间,但是对于这个空间却不能够明确说出来。
真正明白一切还是后来的事情。
外面的光足够强烈,照着我们两个苍白的脸,我们相视苦笑,不知如何是好。冯海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多久没有吃饭了?”
我干笑了一下:“至少有十五个小时了。”我一说完这句话,而且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不提则罢,这一提,便又勾起了腹中饥饿的蛔虫。
冯海忽然翻了翻身子,他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用袋子包装完好的巧克力,他递给我道:“你吃吧。”
我双手乱摇,道:“你至少比我饿的时间长,还是你吃吧。”我当时真的感动至极,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才可以看清一个人的品质和考验朋友的真正友谊。无疑,冯海真正是一个“铁哥们”!
冯海道:“我已经吃过了三块,临来的时候,我就把这当成零食的。”
“不不,我受到过九州传统武术的训练,调节一下内息也就好了。”
在九州传统武术里面,真正内功达到深湛者,当真可以几日几夜不吃不睡的,据说民国有一个高手,一个月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冯海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吃?”
我道:“是的,你吃吧。”我们两个在推来推去的,这种场面真正的感人,虽然我们两个已经饿得快要站不起来了。
冯海道了一声:“好。”于是走到了阳台边,一下子把巧克力扔下了楼,然后他转过头来向我做了一个鬼脸。我“哈哈”大笑道:“这一下好了,我们谁也吃不成了。”
冯海也“哈哈”大笑起来道:“吃那一块巧克力毫无用处,还不够塞牙缝的,与其如此,不如扔了为好!”
我点着头道:“这样甚好!”
可是冯海随即问了一个问题:“你说我扔的那块巧克力会到哪里呢?”冯海这个问题无疑十分有趣,如果我们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那么我们把这块巧克力扔下去,他会到什么地方呢?
当然了,这里会有两个答案。第一个,会到地面;第二个,便到了另外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无论我们的设想如何,我们都不会得到答案,因为我们并不能验证。如果要想验证的话,必须得跳下去,可是我一想到这里,陡然大声喊了起来:“与其那样,不如这样!”
冯海听我这样一说,觉得十分好奇,连忙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说道:“我可以跳下去!”
冯海瞪大了眼睛,骇然道:“你别开玩笑了!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多高吗?从这里跳下去,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被摔死!”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可能呢?”我连忙问。
“进入另一个空间,然后还是死!”
我身子一震,说的也是,如果这幢楼足够高,我一跳下去,说不定就被摔成了肉饼!
但是我看着冯海道:“我们在这里是不是也是死?”
冯海点着头道:“是的。”
我“哈哈”一笑道:“与其如此死,不如那样死,来的痛快,说不定真的可以进入另一个空间呢。”
冯海嘴唇嗫嚅了几下:“孟先生,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冒险大王……这一定是玩命的勾当,你也敢上?”
我摆了摆手,神秘兮兮道:“不用怕,我还有一个法宝。”冯海惊讶道:“什么法宝?”
我立时从工具袋里掏出了一个金属筒。
“这个是什么?”冯海十分疑惑。
金属筒上有一个拉环,于是我手指插进了拉环,向外一拽,便拽出了一根长长的细线,这细线十分之细,竟像是头发丝一般。
“这个是?”冯海张大了嘴巴。
“宝贝!这是一种特殊的合金材料制成的细线,足以承受五个人的重量!”
冯海陡然大声叫唤了起来:“五个人?”他的脸上一副困惑,看了一看那细线,然后又用手摸了一摸,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我道:“这个就是陈同的杰作。”
“那个怪发明家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试了很多遍了,大约有四千米长!”说着我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双手套,这手套极其的白和薄,就像是一层纸一般。
“这个又是什么?”
“宝贝。”
“又是宝贝?”
“这是一双特殊的手套,等到这细线被坠了下去,我只要戴上这手套,攥住这细线,便像是攥在一根很粗的绳子上一样顺手。”
冯海“啊”的一声道:“这是什么理论?”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实践者罢了,这都是陈同想出来的,等你有机会了一定要问问他。”
冯海呆了半天,喃喃说了一句:“科学真是迷人啊。”
我“哈哈”一笑,早已把细线绑在了阳台的一个非常牢固的窗户上,我试了一试,万无一失。
于是我走到了阳台一旁,俯身看了一眼下面白茫茫的一片,我道:“冯警官,你先在这里,我先以身犯险,如果老天能够保佑我孟迅不死,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我已经戴上了手套,冯海也劝了几句:“你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我道:“放心吧,我孟迅就是福大命大。老天爷不会轻易要了咱的命呢。”
于是我和冯海依依惜别,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让人觉得郁闷。
我向他摆了摆手:“我去也。”
说着,手套便握住了细线,握在手里的感觉就真的和握住一根粗声一般踏实,我就那样坠了下去。
“孟先生……你要小心啊……”
冯海的声音逐渐变小,我早已经下去二十多米,入我眼的都是一层一层楼房,难道这楼房真的便有那么高?
我就像腾云驾雾一般,绝对刺激至极,我当然不知道我的处境到底有多高,但是我不管,我就那样慢慢地往下坠。
后来我觉得十分慢,便越来越快,我感觉我就像是垂直往下掉,耳边的风“呼呼”的。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往下一看,依然是一片白茫茫,不由得心都凉了大半截,这怎么搞的,我大约坠下去大约有一千多米,怎么依旧是一片白茫茫,我抬头向上一看。
我在心里怪叫了一声:“我的妈呀。”这楼直通云霄,根本不见其头,仿佛真正的插入了天堂一般。
继续往下坠吧。大约又过了三个小时,我浑身开始酸麻起来,手也伸的累了,眼看着那细线快要到头了,下面依旧一片白茫茫。
这楼到底有多高?我在心底暗暗咒骂起来。
先在我累得实在不行,于是我打算跳进一个阳台休息一下,刚好,我看到了一个阳台,于是我翻身便跳了进去。
我稍微的休息了一下,以缓解我这么长时间的下降生涯。于是我打算抽一根烟歇歇,可也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怪叫声:“孟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差点跳了起来,心脏像是要从五脏六腑跳了出来,我转过头去,我看到了一张错愕至极的脸,这一张脸上,我可以说是写满了疑惑、困惑,所有一切东西。
但是我想,我脸上的表情绝不会比他的脸上表情来的要少!
***,我居然看到了冯海!
我整个人至少怔在那里足足有三分钟。冯海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也重复着他的问题问我自己:“是的,我怎么回了?”
我分明是往下坠的,我至少坠了四个小时,我怎么回来了?而且我还看到了冯海?
我大声问冯海:“你一直没有离开这一层?”
冯海十分奇怪我怎么会问这么个弱智问题:“我当然没有离开,走到哪一层都是第八层,移动不移动还不是一样?”
冯海的话十分的正确,我一下摊到在了地上,把我所经历的和他说了一下。他也尖声怪叫了起来:“天哪,你并不是返回?”
我摊了摊手,耸了耸肩,然后直接倒在地上躺着,道:“看来我们只能等死了。”冯海看了我这个状态,不无嘲讽道:“孟先生,你怎么也泄气了?”
“在这个循环往复的空间,我不得不泄气。”我道。
冯海重复了一遍:“这个形容的准确,这真的是一个循环往复的空间!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回到第八层,而且即便你向下坠,依然是回到原点!循环往复……天哪,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空间!”
我道:“还不知道这个空间是不是属于地球上的呢。”
冯海道:“如果不是地球上的,那会是哪里?”
他陡然喊道:“不会是外星吧?”
我“哈哈”一笑:“遇了一次外星人,可不能都往外星上面扯,这不科学。”
冯海道:“这也可以算是一个猜测吧。”
我们两个就在那瞎聊,根本都是想象中的东西,我们遇到了最为诡异的事情,但是我们却因为麻木,已经提不起精神再去思考到底是怎么了。
我道:“冯警官,现在甭管怎么着,咱们先睡一觉吧。”
冯海道:“但……真怕睡过去。”
我“哈哈”一笑:“睡过去了,才过瘾,那样才是安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