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道不可道

也速该提出这个问题,自然表明了他内心的慌乱,也足以证明了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成吉思汗岂是一个笨人,他早已从他的话里面听出了另外的意思,他冷声道:“也速该,我希望你和我说实话!”

也速该道:“末将说的句句属实。”

成吉思汗闷哼了一声道:“好了,你退下去吧。”也速该神色一震,他自然从成吉思汗的嘴里听出了一些古怪的味道,在他的心底对于这个大汗是十分畏惧的,他登时跪了下来道:“大汗!末将……”

成吉思汗道:“你是要说出实话么?”

“是……”也速该的脑袋上几乎冒出了汗水,他的心脏“嚯嚯”的跳着,自然表现出了无比的紧张,他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

“大汗……末将实在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么苦衷?”

“这都是您母亲的意思。”成吉思汗一怔:“是我母亲的意思?”

也速该立时道:“是。”

成吉思汗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仔细说说……”也速该忽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本是一个出名的战将,在统一草原战争的上发挥了无比重要的作用。此时他却冒汗了,成吉思汗在他的内心里是多么的骇人啊?

“说吧,我是怎么出生的,而且出生的详细时间是多少?”成吉思汗道。

也速该答道:“大汗的出生方式和您的母亲说的一般模样,那确是一个寒冬腊月,而且在草原之上,您母亲把您生了下来。”成吉思汗道:“好,那什么不同呢?”

“不同的是时间,大汗是在先王(成吉思汗之父)去世两年后出生的……”

成吉思汗登时站了起来,叫了一声:“你说什么?”也速该骇然地跪在了地上,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成吉思汗登时站起来,当然是由于心头无比的惊恐之意,如果成吉思汗是先王的儿子,那么他怎么会在两年后才出生?任谁都知道,怀胎十月,一个人怎么会在两年后才诞生呢?成吉思汗也立时想到了梦中那个老头的话,他叫着:“那也就是说,我不是先王的儿子了?”

也速该连忙叫着:“请大汗不要胡思乱想,大汗是草原之子,大汗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怒声道:“你休要放屁!你跟我说实话!你若有半句虚言,本王立刻斩了你!”

也速该磕头如捣蒜,连声叫着:“大汗……你切不可胡思乱想,太后他老人家说您是先王的儿子,你怎么不会是?”成吉思汗哼了一声道:“那或许是我母亲有意瞒着我呢。”

也速该声音低沉着道:“末将知道的只是这么多了,而且这还是太后屡次让我隐瞒的事情,我确实只知道这么多了。”成吉思汗道:“好!我相信你也不敢骗我。”也速该忽然道:“关于详细情节,怕只有太后知道。”成吉思汗道:“好了,你切不可把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你下去吧。”也速该应了一声“末将不敢”,便下去了。

成吉思汗在当夜又秘密叫了剩下的三个老部下,这三个老部下,俱都在成吉思汗的威严之下逼迫的说出了实话。

成吉思汗知道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自己的母亲问问了,于是他也打定了主意,要找到自己的母亲问问,也就是第二天,成吉思汗回到了自己的根据地,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成吉思汗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别提有多么激动了,当她以一个母亲身份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的眼睛里有着猩红之色时,她脸上洋溢着关切之意。

成吉思汗施了一礼:“孩儿拜见母后。”“真儿请起。”成吉思汗就坐在了母亲一旁羊毡子上,内侍奉上了上等的马酒,成吉思汗豪饮了一大袋子。

母亲关切地道:“你少喝些,你的心头似乎有些事情?莫非是前线的事情?”成吉思汗道:“不是,是孩儿有些问题要问母后,请母后如实告诉我,也了却了孩儿的一桩心愿。”母亲见自己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是这么样的认真,也不禁十分疑惑,她望着自己的孩子,充满了关切之意:“你只管问,母亲怎么会有瞒着自己孩子的地方?”成吉思汗道了一声“好”,立时屏退了众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而后叫了一声:“母亲,请您告诉我,我是谁的孩子?”

当成吉思汗说完这话的时候,母亲浑身一震,便连手中一杯热奶也跌了下来,直接掉在了地上,洒下了一片乳白。

成吉思汗跑过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他分明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浑身在颤抖,而且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母亲厉声问着:“孩子,你在问什么?你可知道你在问什么?”母亲本是一个十分祥和的人,但此时说出话来却如此凄厉,这不得不令得成吉思汗万分惊恐,他又叫了一声:“娘,孩儿不该惹得娘亲生气!”母亲镇定了一下,吁了一口气道:“你自己说呢?”

成吉思汗道:“我……我……我是在先王去世后两年生的!”母亲脸色一变,随即骂道:“这是他们四个老家伙说的?”

“不!母亲你们不要怪他们,这是我逼迫他们说的!”成吉思汗有力的维护了自己的部下。对待自己的部下,成吉思汗是一个公正严明的君主。

他更加是一个孝子,此时他已经感到母亲在愤怒,而且眼睛狠狠地盯着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看到了这个眼神,再也不敢说出一句话,他只是叹息一声:“母后,那孩儿告辞了……”

母亲并未挽留成吉思汗,她只是在成吉思汗走到了大帐门口之时动情地说了一句话:“孩子……你永远地记住,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

成吉思汗内心一震,而且无比的激动,这是一种感动,他陡然转过身子,跪在了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头道:“是!孩儿全部记下了!”

成吉思汗离开了母亲的营帐,他并未问出任何东西,这一个疑问似乎并不能够得到解决了,当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他一天都是闷闷不乐,除了前线传来敌国依旧负隅顽抗之外,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生着闷气,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了一个大臣,向着成吉思汗禀报道:“今有南国一个道士名唤丘处机者要拜见大汗。”

成吉思汗摆了摆手,十分不耐烦道:“不见!不见!汉人能有什么能人?”汉人对于当时的蒙古人来说,当真是不堪一击的,故而成吉思汗如此说,但是这名臣子依旧道:“听说此人是一个奇人,尤其善于占卜算卦解梦!”

“解梦?”成吉思汗“咦”了一声,而后便立定了主意,就叫这个叫丘处机的进来。过了一会儿,丘处机果然到了,丘处机此时已经年逾六旬,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简直就像是一个活神仙,成吉思汗对于汉人向来是瞧不起的,因为他认为汉人就像是绵羊一般,而草原的蒙古人就像是狼一般,向来都是狼吃羊,成吉思汗对于羊自然是百般瞧不起。故而成吉思汗显得很是倨傲。

丘处机见到大汗,并未下跪,只是简单行了一礼道:“贫道拜见大汗。”成吉思汗见丘处机并未下跪,而且神态显得悠闲自得,不禁心头来气道:“我听闻你们汉人有着一个规矩。”丘处机悠扬道:“什么规矩?”成吉思汗道:“汉人喜欢下跪,何以你却不跪?难道是蔑视本王的存在么?”成吉思汗的声音有些严厉,若是其他人见到他这种状态,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但丘处机却手摇浮尘道:“汉人只跪三种人。”“说来听听。”“这第一便是跪舔跪地,第二便是跪自己的父母长辈……这第三便是跪自己的君主!除此三者之外,贫道一样不跪!”

成吉思汗大怒道:“我不是你的君主么?”

丘处机冷笑一声:“吾家君主正在临安做皇帝,何以便这样胡扯了?”成吉思汗“哈哈”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丘老儿,你信不信,三年之内,我会灭了南宋小朝廷,而让你在我的面前跪下!”

丘处机冷笑一声道:“我倒想有这个机会。”

成吉思汗忽然道:“如果我非要你下跪呢?”成吉思汗故意这么说,看看这个丘老儿如何应付。

丘处机傲然道:“那贫道只有告辞了。”成吉思汗道:“到得这里的,我若不让他回去,他就是长了翅膀也休想回去!”

丘处机道:“是的么?”丘处机说完了这句话,向着大帐门便走去,成吉思汗大怒,命令部下道:“给我拿下这妖道!”

说着两旁的武士蹦出了十几个,各自横着刀向着丘处机砍去,气势汹汹,显得万分骇人,但丘处机却像是看也没有看见,自顾自走着,那十几个人的弯刀说着便到。

“不可伤他性命!”

这些武士果然好手段,随着一声命下,刀随即改了一个方向,向着丘处机的腿部便砍了去,丘处机绝不躲避!

那十几柄弯刀向着丘处机的腿部砍去,可就在这时,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刀是砍向了丘处机的腿部,但刀却生生从丘处机的腿部划了过去,其情形就如同这十几柄刀砍中了空气一样!

那些武士俱都叫了一声,便拦在了丘处机的面前,丘处机浮尘一摆,这十几个武士忽然就像是中了邪法一般,“哇哇”叫了几声,向着两旁,便跌倒而去!

这一切俱都被成吉思汗看在了眼里,而且他也彻底地怔住了,刚才的情形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梦,在梦里,他摸向那老人的时候,那老人也像是不存在一般,而此时丘处机也是如此,刀砍不中!

“道长!请止步。”成吉思汗的声音分明变得十分恭敬了,而且丘处机也止住了自己的步子。

“给道长备座。”

说着一个羊毛大毡子座位便放在了成吉思汗的一旁,以表示对于丘处机的尊重,丘处机也不理会,径直坐在了毡座子上。

“大汗为何前倨而后恭?”丘处机悠闲地问着。

“本王有眼不识真本领者,有失冒犯,还请道长见谅了。”成吉思汗能够说出这么谦虚的话,丘处机也颇为满足。

“敢问道长刚才使得是什么仙法?”成吉思汗也听得汉人俘虏说过,汉人有一些奇人会一些仙法,故而他如此问着。

丘处机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成吉思汗“哦”了一声,他也知道丘处机不会说出实情,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我听得部下说,道长乃是一代奇人,尤善于占卜算卦解梦,本王倒是对于解梦颇有兴趣,不知道长可否指点一二。”丘处机道:“解梦之学,博大而精深,贫道却也只是从周公那里略晓得一二罢了,谈不上擅长。不过大汗若是有什么奇梦,在下倒可以妄加猜测一番……”

成吉思汗搓了搓手道:“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本王倒先有一个问题要问,请道长回答。”“请讲。”“梦会不会不是真的?”

丘处机“呵呵”一笑:“世人都会做梦,有人梦到自己加官进爵,有人梦到自己得到如娇美眷,有人甚至于梦到成为天下之主……但现实中有几人可实现呢?梦虚幻也,不可信也。”

成吉思汗疑惑道:“那也就是说,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一点不可信?”丘处机道:“大汗怎么看呢?”

“本王若是知道还要请教道长么?”“莫非大汗遇到了一些梦到了一些古怪的梦,而且还在现实中发生了不成?”

成吉思汗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是。”丘处机“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成吉思汗脸上现出了一片尴尬,他终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道:“道长因何发笑?”丘处机依旧笑着,而且摆动着浮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