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了呼吸,王殷红与和尚则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带着我就要后退。
然而,就在我们矮身退了几步的同时,我却是在鬼眼感知中突的发现,我们身后出现了一股浓烈的怨气。
“身后!”
我提醒王殷红与和尚,瞪眼一回头,只看见就在我们身后来时的方向,一个模样奇诡的人影冒了出来……
那人影与常人一般大小,但是其走路的模样非常怪异,一蹦一蹦的就像是在跳跃。
一直到人影接近,暴露在月光之下,我这才看清了它的全貌,整颗心跟着一颤。
只见这人影穿着一身寿衣,头上带着一顶圆帽,惨白的脸蛋上画着两团红晕,一双眼睛完全呈圆形,一张嘴更是大大咧开。
它就一蹦一蹦的向着我们跃来,那裂开的嘴里逐渐发出一阵咯咯咯的诡笑。
“东北扎纸匠!”猛地,和尚开了口。
我心中一动,也是这才发现,这穿着寿衣带着圆帽的人,根本就不是真的人,而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怪不得它一蹦一蹦的,这纸人的双腿根本没有分开!
而关于扎纸匠,我也略微了解一些,扎纸匠说的就是扎纸人的手艺人,扎来鬼纸祭阴阳,这门手艺可是东北多有的老行业,多是用来祭祀亡人。
有种民间传说,如果扎纸人师傅的手艺好,在晚间的时候这些纸人还能自己起来活动,要么下棋,要么聊天喝茶,那是因为这些纸人被不干净的东西当做了肉身,附在了上面。
而在古代,纸人又被称为阴人,说只要把纸人烧入阴间,纸人就会在阴间变成真人。
比如清朝有一个大将军,一生戎马征战,希望自己在狱下也能独霸一方,便差人找来东北所有的扎纸匠,在他死前生生造出了一只刻着自己令牌的纸人军队,全部在他死后烧了去。
而近代,扎纸人这行也没有那么多了,因为现在是人死后更多的是烧花圈,很少有烧纸人,其原因,就是因为纸人看起来太过邪乎。
盯着远处蹦来的纸人,我又想到了在村落的时候,那带领尸变找到我们的小纸人,同样是咯咯咯的诡笑,看来都出于一人之手。
这时,那栩栩如生的纸人在距离我们二十来米处停了下来,那咧着的嘴中依旧发出咯咯咯的诡笑,听得我心中一片发毛。
“你不是说这条路很安全吗?”王殷红冷着脸,盯着纸人也没看和尚。
“我过来的时候确实什么都没遇到,”和尚蹙眉回着,又是一顿,“他娘的,原来是这样,我之所以过来的时候那么顺利,看来是因为邪门的人一早就发现了我……”
“为什么?”我不解,“这些邪门中人应该也认识你吧,发现你了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那些邪门中人并没有把握洼地中的尸变能对付我们。”
不等和尚回答,王殷红冷声接过话,一瞪一旁的和尚:“所以,他们得让一个人带我们进入他们的包围……”
和尚跟着点头,叹了一声:“是我疏忽了,那现在,胡仙家,你有多少把握?”
王殷红沉着脸没有回答,只是眉心再次显出了那一点朱砂红。
“明白了。”和尚点头,却又是猛地看向了身后。
我跟着回头,只发现就在我们身后的乱坟岗中,那漆黑的棺材已经噔噔噔的剧烈颤动了起来,看来里面的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
一边是苗疆鬼师的棺材,一边是东北扎纸匠的纸人,现在的局势对于我们可是大不利。
而就在这时,那停在我们二十米外的纸人的诡笑戛然而止,随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嘴中传了出来,并且,听着我还有些熟悉。
“陈昇,老夫说过,十日之内,必取你们性命,老夫没有食言吧?”
我一听就想到了,是之前周媚那件事儿中杀了财神爷的,自称是老夫的邪门中人!
瞬间,我咬紧了牙,因为之前这邪门中人说过,当初我姥爷的死,也有他的一份!
这时,那纸人继续道:“陈昇,老夫也不废话,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夫不像那阴老九,只要你肯交出残片,老夫绝不为难你,但是如果你若不肯……”
随之,纸人嘴里传出的声音一顿,跟着又是一阵冷笑:“你身旁的胡仙儿可已经撑不住了,还有你那朋友刚才的正阳气,多么的威风,多么的气势磅礴,但是,你现在问问他,他体内的正阳气还剩了多少?”
我听着,死死咬牙,却也知道这邪门说的不错,和尚与王殷红现在的状态绝对差到了极点。
“陈昇,”纸人跟着笑道,“话老夫就说完了,你有一分钟时间考虑,对了,提醒你一下,你们后面那棺材中的东西可不好惹,就算这胡仙儿没有耗尽仙家气,也不一定敌得过~~”
我听着,狠狠的呸了一声:“去你大爷!我曾经对那阴老九说过一句话,现在我把那句话在给你说一遍,想拿我的残片,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行!有种!”纸人回着,脑袋跟着垂了下去,再次抬起之时,又恢复了一阵咯咯咯的诡笑。
与此同时,我们身后一声巨响传来,我扭头去看,正好看见那乱坟岗中棺材的棺材盖冲天而起,一时间,一股浓烈的阴气从棺材中四溢而出。
我屏住了呼吸,下一瞬,一只血红的手伸出了棺材,跟着是同样血红的四肢躯干和头颅。
没有衣物的遮挡,浑身上下仿佛被扒了皮般血肉模糊,其脸上也没有眼皮和嘴唇,只有大瞪着的血红眼球和牙床暴露的嘴齿!
它张嘴,一股白烟从它嘴里喷出,形成一团浓烈的白雾蒸气。
“小昇子,你可开眼了,这才是真正的血尸,苗疆鬼师的招牌。”和尚在我身旁喃喃。
我同时想到了幻境中八旗将士异变的模样,不过明显,那模样和此时的血尸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咽了咽口水,那血尸跟着踏出了棺材,其双脚踩在草地上,使得草地发出一阵斯斯斯的灼烧声响。
狗日的!这血尸身上都是硫酸吗?
不等我反应,王殷红翻手就伸出了十指利爪:“臭男人,你们走,我挡着。”
说完,也不给我们回绝的机会,她挥舞着利爪就冲血尸冲了过去,而那血尸也同样的对她发起了冲锋。
我心中不由得担心,毕竟王殷红的仙家气已经耗尽,然而,和尚却是一拉我的手腕,带着我就向山坡另一边跑。
我被和尚手中的力道拉着,根本无法反抗,在奔跑中回头看去,只见王殷红的利爪斩在那血尸身上,泛起一片片火花,那血尸的身子,竟然如金属般坚硬!
“别看了,小昇子,我们留下来只会拖后腿!”和尚沉声。
我咬牙,却又听到一阵咯咯咯的声响,就从我们身后另一边传来,我循声看去,只见正是那栩栩如生的纸人。
那纸人就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整个身子蹦着追向我们,其惨白的脸上不停的发出诡笑。
“操-你大爷!”
我冲着纸人狠骂,却也没得选择,回头与和尚一起向着山坡一边狂奔。
那纸人并没有追上我们,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二十米左右的方位诡笑着,直到我们前方的坡地上,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白灰东西,我凝眉看去,只见那白灰东西竟然是一口水井。
上坡上怎么会有水井?
我皱眉不解,却也没有停下,与和尚绕过水井继续向前,直到我的鬼眼感知中,前方同样的涌动起了一股浓烈的阴气。
我心中一惊,还没出声提醒,和尚伸手拦在了我的胸前,带着我生生停下了狂奔的脚步。
随之,我也看见,就在我们前方的视线尽头,月光的照耀下,其坡地上正有一具同样漆黑的棺材,而那棺材上,同样的刻着一副展翅乌鸦的图案。
又是苗疆鬼师!
不等我多想,伴随一声巨响,那棺材的棺材盖冲天而起,一具同样血肉模糊的血尸从棺材中站了起来。
没有犹豫,和尚拉着我就转了身。
而我们身后,依旧是那穿着寿衣的纸人,那纸人也依旧冲着我们咯咯咯的诡笑,并且还是不靠近。
和尚冷冷一哼,也没有管那纸人,拉着我又往山坡的另一边跑,当然,那纸人立马跟在了我们身后,渗人的诡笑一刻不停。
“和尚,看来我们是跑不掉了。”我咬牙摇头。
和尚沉着脸没有开口,但是我心里明白,既然邪门的人以和尚为诱饵,将我们引到了这山坡上,就肯定没有打算放过我们,我估计,这山坡的四周都摆放着那刻着展翅乌鸦的漆黑棺材。
果然,没跑一会,我们前方再次出现了那漆黑棺材,而棺材里的血尸已经掀盖而出,正站在棺材旁,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瞳死死盯着我们。
我与和尚停了脚,那血尸则冲着我们就狂奔了过来。
它甩着手臂,跨着大步,速度非常之快,整个血肉模糊的身上也冒着浓烈的白烟,在它奔跑的途中扯出一道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