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在沉默,涛声在低泣,悬崖边的松树陪飞鹰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穆杰和沈余香给飞鹰送来了早饭。
见飞鹰对送来的饭菜不吃也不看,穆杰上前劝说道:“大哥,你就吃点吧!从昨天到现在你都不吃不睡的,是铁人也会拖垮的!”
飞鹰木视着远方,仿佛没听见穆杰的话。
沈余香也上前说:“哥,咱们还是回去吧,也许平姐姐这会儿已经回去了,她没看见我们会发慌的。”
“雁平回来了吗?哦,你在骗我!”飞鹰回头木然的望着沈余香,神态迷惘,“雁平不会回来了,她去了遥远的天国!……可是,雁平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是天使的招唤,还是魔鬼的陷害?……香妹,你看,那是不是雁平回来了!”
飞鹰遥指悬崖外的白云,沈余香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心里有些发毛:“二哥,鹰哥有些疯了!快,把他搀回去吧!”
穆杰难过地走过来:“大哥,你别这样!这样我们会难过的,咱们还是回去吧。”说着过来搀飞鹰。
“滚!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这陪雁平!”飞鹰突然吼起来,仿佛要把胸中的积郁都吼出来。
穆杰被飞鹰罕见的爆发吓得连退了数步,无措地看着沈余香。沈余香也从没有见过飞鹰如此火爆,她只觉得心里好痛。她对穆杰做了个手势,两人只好走到一边坐下,远远的陪着飞鹰。
松林依旧沉默,涛声依旧低泣,悬崖边的松树已经陪飞鹰度过了六个不眠之夜。这是骆雁平去世的第七天,传说人去世后的第七天是灵魂回家探亲的日子,飞鹰按老家的习俗在悬崖边点香烛燃纸钱。望着悬崖下的云雾,他低声咏颂悼文:有这样一个女人,她也许没有月中嫦娥那样美丽,但是月中嫦娥决没有她的美丽心灵!她也许没有巾帼木兰的英勇,但是巾帼木兰却没有她的侠义柔情!九莲山的山风为她梳妆,九莲山的松涛为她歌唱,她就是我心中永远的女人,雁平……你一路走好,我会为你报仇的,一定!
“呜……雁平!”飞鹰哭着,口里流出一抹血水,他抚胸痛哭,“呜……雁平!你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你说呢,你能听见吗?雁平,你虽出生贫寒,却似寒冬腊梅般争艳斗芳!你虽是女儿身,却侠情傲骨胜过儿男!雁平,我喜欢你!你还有许多事要做,我还有许多惑要和你一起析,可你,却撒手西去不理尘寰!奈何我终日以泪洗面,再也难见你的芳容,遇事我却向谁去商量!……也罢!这乱世纷争我也看得厌了,不如我俩到那天外仙境厮守去吧!……”飞鹰泪流满面站了起来,嘴角挂着血水,竟慢慢向悬崖边走去!
“兄台,站住!我有话要和你说!”一个身着长衫的汉子突然从树林中跑了出来。
可是飞鹰就像没听见一样,仍一步一步向悬崖走去!
“兄台,难道你一定要做不忠不义、不明不白的冤死鬼吗!”那人大声喊了一声竟不再过来!
飞鹰止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两眼虽仍惘然,但却定定的看着来人,让人瘆得慌!
“不是吗?”来人从容走了过来,“你想过你身负重伤的义父吗?你想过你肩负的重任吗?你知道骆雁平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吗?你知道她是怎样死的吗?还有,你的父母之仇,你难道也不报了吗?”
一连串的问号把飞鹰轰得一愣一愣的,他摇了摇脑袋,神志清醒了许多。回头看了看身后,脚下离乱云飞渡的万丈深崖只差一步,额上不禁渗出汗来!
“谢谢兄长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飞鹰走前几步向那人深施一礼。抬头见那人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一袭长衫文质彬彬,似乎面熟但却从没见过,再施一礼问道,“不知兄长贵姓,缘何到此救我?”
“在下免贵姓钟,只缘贪图九莲山美色,不觉中来到此地。忽见兄台神色懵懂走向悬崖,故大声相呼。其实救你者是你自己,在下只缘身在其中罢了,幸请勿在意!”那人回礼道。
“我与兄长从未谋面,兄长却似乎深知在下故事,敢问兄长姓名,也好常聆指教!”飞鹰执礼甚诚。
“啊,相逢何须是相识!兄弟只谨记身负家族和民族重任便是,你我兄弟有缘,后会有期!”那人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送钟兄!后会有期!”飞鹰礼送那人,直到看不见那人,才在悬崖边的松树下坐下。
“钟兄?……中华剑?!”飞鹰心中突然一激凛,“定是他!只有他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相救!是他!他知道雁平的下落吗?看来也不知,否则定会告诉我的!”
飞鹰就这样自问自答的一会儿惊喜一会儿烦恼,忽又想起骆雁平,“对了,雁平曾经说过,佛宝将会是人民的佛宝。啊,飞鹰呀飞鹰,你岂能只顾私情,你差点做了糊涂事哎!你真要出事了,你将如何对得起雁平,如何对得起天下人!”
飞鹰想到这里顿觉浑身冷汗淋漓,他站起身纵身跃上树顶,极目远眺,大声呐喊:“雁平,你放心,飞鹰会让你满意的!”
“会让你满意,满意,满意……”大山回应着他的呼喊,更激起他浑身斗志……
九莲山下财主张青峰家原本清静的院落,后院这几天却好像突然热闹起来了。别说白天是人声嘈杂,就是到了夜晚有时也能听到男人大声的喝叫,和女人无助的哀号。是什么人不分白天黑夜的胡闹,这可不是山里人早起早眠的习惯!
嚎叫声是从后院后厢房传出的,后厢房里靠墙横着一条又长又大的条凳,条凳头上竖着绑着一条条凳,条凳上面绑着一个女人,透过女人披散着的头发,清楚可见这女人竟然是骆雁平!
“说!佛宝到底在什么地方?你们是怎样和藏宝人联系的?寻佛宝的钥匙在哪里?!”一个矮个子留着抹嘴须的男人手里挥着皮鞭嗥叫着。
“不知道!不知道!”骆雁平倔强地昂起头。
“啪!”皮鞭脆响。
“啊!不知道!”女人哀嚎。
“啪,啪!”皮鞭连响,血水飞溅。
“啊!不知道!不知道!……”女人不倔的声音渐渐衰弱。
“哗!……”
“嗯!……”冲水的声音和着女人模糊的呻吟。
“说!不说打死你!”“呸!”
又是一阵皮鞭和着哀号。
“小泽君,你歇歇吧!”门外踱进来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屋里所有的人都起立致意,看得出,来人在这帮人中的地位高崇。
蒙面人走到骆雁平身前用悲怜的语气说:“啊,可怜的女人,你受苦了!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你想要多少钞票我们都可以满足你的!你有了大大的钞票,何愁没有神仙般的日子好过!”
“呸!你们这些强盗!你们不得好死!”骆雁平啐道。
“不,不!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讲仁义的!我们大和民族是优秀的民族,你们支那人人种低劣,应该多听听我们的意见!”蒙面人神气地说。“‘驮日麒麟舍利塔’辉映的是太阳的神圣,像这种佛宝,只应该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我们大日本帝国是日不落帝国,驮日麒麟适合日不落帝国,适合我们优秀的民族!”
“呸!到别人国家杀人放火,这就是你们的仁义?把别人的东西硬说成是自己的东西,这就是你们的优秀?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们将为你们今天的胡作非为付出代价的!”骆雁平骂道。
“啊!你太偏激了,这不利于我们的合作!可怜的女人,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们,我们会给你大大的甜头的!啊,怎么样?”蒙面人诱导说。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中华民族是不可侮的!为了国家利益,每个中国人都会是你们这些侵略者的掘墓人!”
“呀!对你这种冥顽不灵的女人,看来不让你大大的吃苦,你是不会明白的!”蒙面人恼羞成怒的说,“小泽君,你再开导开导她!”
“哈依!”小泽这次换了花样,他拿来十几支细细的竹签在骆雁平眼前摇了摇说,“你的,看看!这竹签扎进指甲里会很难受的,你的说还是不说!不说?要不你的试试?”
“呸!”骆雁平扭头再也不看这些丑陋的鬼怪。
恼羞成怒的小泽凶残地把竹签狠狠地扎进骆雁平的小指甲里!
“啊!”骆雁平痛苦地嘶叫。
小泽狞笑着又把一根竹签扎进骆雁平的另一个指甲里。“嘿嘿!这十指连心的滋味不好受吧!说!你们怎样和藏宝人联系?”
“啊!……不知道!呸!”骆雁平强忍撕心裂肺的疼痛,把舌头都咬烂了,她把一口血水吐到小泽狞笑着的脸上,眼里喷射出仇恨的怒火。
“我叫你恨!我叫你恨!”小泽疯狂地把竹签一支一支狠狠地扎进骆雁平的手指甲里。
“啊!……”骆雁平终于痛得昏死了过去。
面对这英勇顽强的女人,凶残的东洋狗伎穷了。
“小泽君,拿这个去试试!”蒙面人阴险的笑着,递过一只小瓶。“这是特高课生化武器研究所的最新成果,中国人把它叫作吐真药!”
“啊!吆西!好东西!”小泽两眼放出惊喜的光芒,一把接过小瓶捧在手里,凑在嘴上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