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的改变
夕阳如盘沉沉而落,金灿灿的余晖斜打在那张狡猾而又恐慌的面皮之上。徐俊感到一股似岩浆般的灼热苦楚正一点一滴的经由食道慢慢向体内浇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伴随着点点昏暗侵蚀着内心,周围的暮色已经夹杂着恐惧渐渐变成了漆黑一片。
岁月的光阴已经入燃烧的烛腊般在指尖不经意的流逝,可该来的始终都会出现,只靠躲并不能解决问题。他双手颤抖的从纸盒里取出一支香烟,胆战心惊的将其点燃,然后又哆哆嗦嗦的放到嘴边,终于似下定决心般的狠狠吸了一口之后,冲着那阴暗中的唯一一丝亮光冷冷的发出一记阴险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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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所料不错,凶手的目标就只剩下那个叫徐俊的警察了吧?”
森森绿影映照下的院落里,阿哲望着头顶那一只獠牙般的月影淡淡的问道。
“谁会知道。不过找情形来看徐俊应该是在劫难逃了。只不过由于他职业与住处的关系,凶手想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叶莉将手环抱在胸前,不住的抚摸着自己的双臂。
“这里的天气比起城市确实要凉爽一下啊。”说完,阿哲突然一反常态的从后面抱住了女人那纤细的水蛇腰。
“你干嘛!把手拿开。”叶莉气愤的从前面拽开阿哲的双手,回头就是一巴掌。
“哇,真打啊。”阿哲像个得了痄腮的孩子般捂着被掴的右脸颊一脸委屈的看着心中的情人。
“我告诉你,以后少给我动手动脚的。才几天不见你胆子大了不少啊。”
“来这里之前我刚刚吃过熊胆。”阿哲冲叶莉吐了吐舌头。
“当心变狗熊。”叶莉依旧是那张阴沉的脸。
“不过说正经的,叶警官,那个铜牌上的暗语解开了吗?”阿哲突然面色凝重的问道。
“这个…”叶莉思虑片刻,缓缓答道:“目前为止还没有解开。我甚至搞不明白凌峰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要知道,像密码、暗语、消失的黄金之类的这种情节只有在那些老掉牙的古典侦探小说或者国外探险漂流记里才会出现,真实的世界里有人会这么大费周章吗?既然把黄金藏起来,意思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既然不想告知于人干嘛还要留下线索?”
“或许是想等他的孩子长大之后把黄金给找出来吧?”
“那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叶莉话声果断的说道。
“难道说铜牌上的暗语指的并非黄金?”阿哲微微一怔,表情愕然的问道。
“非也。因为我实在想不到除了黄金之外凌峰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凌峰手里的钱除了用于维修村里公路以及购买农用设备之外,就是昨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座塔楼了。可是这些钱加起来也不过是当年劫案的一半而已。”
“什么?这些才一半啊?”阿哲似乎有些不相信,长大的下颌骨几乎够到了喉咙。
叶莉看着阿哲丑态百出的模样神态坦然的继续说道:“凌峰不是傻子,修公路以及购买农用设备是应由大队批准集体集资建设与购买的。凌峰只不过是赞助了一部分而已。至于那座塔楼是在原本村子里的一处遗址上建立的,所以并未花费多少人力和物力。这下你明白了吧。”
“哦,原来如此啊。”阿哲像是突然明白了一样,小鸡吃米般不住的点头。
“因此——”叶莉继续说道:“我始终怀疑这个铜牌并非凌峰所留下的。”
“那会是谁呢?”阿哲看着叶莉手里不住摇晃的锈迹斑斑的牌子恍惚的问道。
“也许是魏贤仁。因为据我们的调查所得知,当时在村子里唯一值得凌峰信任的就只有魏贤仁。而且魏贤仁似乎在做一个什么不为人知的项目,深的凌峰的赞赏,因此二人的关系相当密切。”
“所以你怀疑铜牌其实是在凌峰死后魏贤仁放到钟表里的?因为当时凌峰的丧事是全全经由魏贤仁办理的,所以他一定有机会进入凌峰家的卧室。”阿哲一时之间恍然大悟。
“恩,我是这么认为的。可问题又来了,魏贤仁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早已得知凌峰遗留的黄金在什么地方而且有想要独吞财产的话,那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留下一个暗号呢?真是琢磨不透啊。”叶莉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猛地打了个寒颤。
“恩,天气有点凉了,我们回屋吧。”阿哲心疼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美人,征询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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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大哥,感谢您能够过来继续听我讲述自己的过往。”
初晨薄薄的一缕青雾如侍僧的纱衣包裹在了两个男人的身上。面色苍白的魏波目光内敛,含蓄的盯着对面神态诧异的娃娃脸男人。
“很奇怪吧,已经临近小满,而这里的早晨还依旧会下雾。”魏波对着正四处观望的阿哲露出淡淡一笑。
“是啊,这在城里可是不多见的啊,就仿若庄子所言:御风而行,真是泠然善也啊。”阿哲用双手按压住膝盖,连连点头称赞这世外般的幽兰香境。
“这里虽不是什么桃花源境,但依旧清逸幽香,盎然而别致啊。”魏波自豪的抚摸着缥缈的晨雾,看着它自指缝中轻轻地滑过。“我们这里到现在还依然沿袭着祖宗上百年的传承。就连死后的殡礼都还是沿用土葬的习俗。”
“哦?这在当今社会可早已是不多见了。”阿哲不禁哗然而道。
“数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早已深深地根扎在了每个人的心底,这并非个人的单一力量可以改变的。记得爷爷当年就曾力争反对土葬,无奈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无法说服大众。所以…”魏波神色黯然的说道。
“你是说当初…”阿哲微微一怔,急忙问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祖父当年就是全村葬礼的主殡人,可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十五年前,也就是祖父在世的最后十二年里,他却突然提出一个令全村人无法认同的观点,那就是废除土葬转而实行火葬。大家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突然改变了祖父,可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总之大家都无法接受,因此这件事就成了他的遗愿。不过说起来,爷爷的心境就是豁达啊。”话到这里,魏波不禁慨然而叹。
“相信这件事给你祖父也带来了很多困扰吧?”
“这是自然。因为爷爷是葬礼的主殡人,所以这番话自他的口中说出定然会受到不小的抨击。可想而知,爷爷的晚年生活也并非那么悠闲自若啊。”
“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阿哲挪了挪身子,欲言又止的问道。
“请讲。”
“那么您的祖父离世之后,葬礼是由谁主持的?”
“是刘振喜老人。也就是那天和你吵架的老头。”魏波淡淡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啊。”阿哲深深的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还想继续聊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阵的噪杂,脚步声夹带着警笛令这段平静的对话再次不欢而散。
“阿哲,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得了了,出事啦。叶警官呢?”
“阿哲回头定睛一看,只见张昊正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院落门外大口大口的喝水。而这时听到话声的叶莉也急忙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张昊。你怎么这么慌张?”叶莉表情紧张,神色凝重的冲张昊问道。
“徐俊,徐俊杀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