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真相
初晨,我望着浓浓青雾里那几盏幽亮的电灯,知道今天要有大事发生。只见几个身着警服的男人在一束束亮光的指引下,缓缓地向自己走来。而在这其中,我仿佛看到了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此时站在最前面未穿警服的娃娃脸男人突然对着我深深一礼说道:“魏波老弟,今天我们就要走了。”
“你…你是警察?”此刻我并不知道自己脸上呈现出一种怎样的表情,只是感觉内心十分复杂,仿佛甚是意外,又十分惊喜,还隐隐带有几缕仰慕欣赏之意。
只见娃娃脸男人与身边的女人对视了一下之后,才沉沉的点了点头。
“哎呀,真是没想到啊。我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与警察推心置腹的聊天啊。”
“我想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不知道为什么,阿哲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尴尬又似难为的表情。只见他再次与女人相视了一番,回头便向自己租住的房屋走去。
我感到情形有些异常,于是急忙向刚才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问道:“叶…我应该称呼您为叶警官吧?我刚才看到崔警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发生在我们村的谋杀案凶手真的就是徐队长吗?”
“这个…”叶莉张了张嘴,有把双唇闭上。就这么重复了好几遍之后,终于似下定决心般缓缓的开口:“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现在先请您配合我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那么太好了。来人,将那口小木屋打开。”这时,我看到叶莉的脸骤然一变,气宇轩昂的命令站在她身旁的几名强壮警员向爷爷生前的那所小木屋走去。
“等…等一下,你们要干什么?”我顿时惊的乱了阵脚,根本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只能在旁边大声的喊叫。
“魏波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时,叶莉举起手上那张印有朱砂般红色钢印的搜查令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看到白纸黑字的手令就这样悬在半空中,随着风向的转变轻轻浮动。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扇守护着爷爷一生秘密的木门就这样被粗暴的打开,我第一个冲上前去,怀着即恐惧又好奇的心理向里面张望。
“啊——”我并没有听到自己发出喊声。因为那声音自腹腔传到喉咙,结果又被硬生生的咽进了胸口。我看到,那是爷爷的脸,还有爷爷的老婆——奶奶,奶奶的儿子——爸爸,以及爸爸的妻子——妈妈。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坐在一张八角形的放桌上谈笑风生。
“魏波先生,都看见了吧。这就是您的祖父在生前所从事的行业。如你所见,他们——都是些蜡像。”
我的思绪还仍停留在刚才的一瞬间,对走上前来的阿哲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此刻,我的脑中似乎出现了爷爷那张蜡黄的脸,以及爷爷十年前对我讲过的那句话——人死之后,还会以另外的形态停留在这个世间。难道,这就是爷爷的另一种形态吗?我不敢再去多想,只是沮丧的将手抱在脑后,沉沉的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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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干的枝杈上,雀鸟吱吱吟唱。院落里此刻已经聚集起了数不清的人头,他们有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就连当事人魏波也搞不明白自己在这个事件中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就像十年前那样,他沉默了。
“那么”被叫做崔哲的男人缓缓走到人群中央,重重的咽了一把口水:“既然村里的同乡几乎全都到齐,我想也该开始了。叶警官——”侦探猛然回头,与叶莉的眼神在半空中略一对接。但见叶莉并未发话,只是向其微微颔首。而张昊则一直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
“那么好吧”阿哲挠了挠头苦笑道:“混蛋总是要有人做的,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在下,那这个风头我要是再不出可就太不识抬举了。”就看侦探忽然将腰板一挺,昂扬顿挫的说道:“诸位,要想了解本次事件的真相,那么就一定要将时光拉回到二十五年前市中心金店大劫案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由它开始,当然也该由它来结束。就让大家随我一起和它来做个了断吧!”
“小伙子,哦不,警察先生,不知你说的二十五年前的黄金劫案与最近发生在我们村的谋杀案有什么关系啊?”这时,头戴蓑笠帽的刘老汉定了定神,好奇的在一旁插嘴说道。
“恩,问得好。”侦探转身向叼着旱烟袋的刘老汉点了点头:“想必大家都知道,早在二十年前,村子里突然来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他们自称是外乡来的郑家,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搞开发创业的项目。他们为村庄集资修建了公路,还为大家买了农用设备,并在此安了家。”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没想到在过去的十年里先是郑家老大得病而终,其女又不幸身亡。直到最近剩下的两个兄弟又先后追赴黄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郑家人做了什么孽从而遭了天谴?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县的刑警队长要在此杀一个毫无关联的外乡人?”老人喋喋不休的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很好,刘大爷,接下来我就一个一个的替你解答心中的疑惑。”侦探慢慢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他知道此刻焦点就是自己。“相信大家与刘老汉一样,心中有无数个难懂的问题等待揭晓答案。那么好吧,我们言归正传。二十年前,有一行三人外加一个三、四的小女孩自称是远方的郑家,来到此地之后替村子的确做了不少的好处。但请你们搞清楚,郑家人为村子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只是为了能够毫无阻碍的在村子里隐姓埋名。我想请问你们,自从他们为村子做了那些事之后,你们还有谁对他们抱持一种抵触情绪?”
侦探再次环视四周,只见每个村民都缓缓低下了头,只留给他一个接一个的天灵盖。
“我想他们的第一步是走对了,而且也很成功。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他们是在为自己铺后路而已。”
“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又究竟是些什么人?”
侦探瞧了一眼身边早已大汗淋淋的魏波,义正言辞的说道:“其实,他们就是二十五年前黄金劫案的元凶。而所谓的郑家老大就是当时劫案的主犯凌峰。除了他带来的那个小女孩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外,其余二人皆是其同党。”
“什…什么?他们就是曾经抢劫金店并杀死保安的罪犯吗?”刘老汉冲着侦探瞪大了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没想到吧?昔日朝夕相处的所谓恩人,其实不过是帮无恶不作的匪徒罢了。”侦探并没有太多去在乎老人的表情,只见他点燃一支香烟后,索性坐在了旁边的青石板上继续说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吧?那么他们来此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其实就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虽是逃避了警察的追捕,却躲不过熟人之间明争暗斗。所谓生虎犹可近,熟人不可亲啊。”
魏波记得自己也曾说过同样的话。但见侦探将抽剩的烟头弹到树边接着说道:“当他们第一步走完,准备在此分黄金的时候,却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那就是——郑家老大,也就是凌峰,他拒绝分赃。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晓得,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固执才为其招来了杀身之祸。”
“你是说凌峰是被人杀的?”刘老汉烟也顾不得抽,再一次插嘴问道。
“没错。表面上看他似乎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其实真正的死因则应该是被谋杀的。凌峰死了之后,其余的几名歹徒则拼了命的寻找黄金,并且还留了凌峰的女儿作为活口为他们提供线索。可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女孩并不知道黄金的下落,同党们几乎挖地三尺也没有得到黄金的下落,所以他们干脆将凌峰之遗孀也一并杀掉。”
“什么?凌小雅是被他们杀死的吗?”魏波微微一怔,随即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侦探大声质问道。
“不仅是她,就连你的祖父也是被他们…”侦探一脸同情的看着魏波,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怎…怎么会这样…”魏波仿佛崩溃了一般,像只无头苍蝇般抱住自己的脑袋在梧桐树上撞来撞去。张昊在一旁见大事不妙,急忙招呼警员上前制止。
“放开我,放开我。”
“魏波先生,请您冷静一点。”叶莉冲上前去抓住魏波那双粗糙的大手对其吼道。
“冷静,没错,我要冷静。我一定要听完,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帮我杀死了那几个混蛋。”魏波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小声低喃着。侦探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不知道接下来当他说出真相之后魏波还能支撑多久。
“那么我们继续吧。”侦探深深叹了口气之后,向叶莉投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看到叶莉冲自己默默地点了点头,之后心有余悸的继续说道:“好了,下面我们就来说说最近发生在本村的谋杀案。就先从第一起命案说起吧。刘大爷——”
“啊?”站在一旁的刘老汉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他被侦探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点到名,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当…当然记得。那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
“您还把我当成了凶手。”侦探冲老人深深地一笑。
“唉…”老人涨红了脸,惭愧的摇了摇头。
侦探看到老人的表情之后急忙安慰道:“我并没有责备您的意思。您之所以将我视之为凶手应该就是因为发现尸体的前后时间差,这是可以理解的。现在我就来告诉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凶手一开始约定郑家老二郑宇去庄稼地的时候是因为那里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可他没有想到,当自己杀完人准备藏尸的时候却发现你来了。于是他慌忙之中将尸体拖到一边,就那么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合适的机会,伺机逃跑。可是无独有偶,就在他准备逃跑的时候却发现你走出了玉米地,和我这个刚刚来到此处的陌生人聊起天来。于是他灵机一动,干脆竟尸体悬挂在稻草人的木架上,并且将随身携带的铁钎一根根的插在了郑宇的身上。因为当时郑宇刚死不久,身体里的血液并没有立刻凝固哦,血很容易就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当你重新走到现场地时候,发现地上有刚刚流满的血迹,所以就认定郑宇是刚被杀死的。这就是那所谓的时间差。”
“原来如此啊。”老人仿佛恍然大悟,之后继续问道:“那么老三郑立呢?那有究竟是怎么回事?”
“恩。”侦探再次冲老人深深点了点头:“其实当时你看到的郑立其实已经受了伤。他早在爆炸发生之前就被凶手从后面击中了脑部。但由于时间紧促,所以他也顾不得去确认郑立到底死没死,于是慌忙中为了销毁证据,就将易燃物放进了微波炉里,等其温度升高之后自动爆炸。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助,郑立在经受了那次打击之后并没有死,而且还居然坚强的站了起来,并走到了厨房的灶台旁。你当时看到的郑立其实并不是在向你打招呼,而是趴在窗口求救。可就在这时,微波炉里的易燃物突然引发液化气罐爆炸,正巧又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用火不当造成意外伤亡的假象。”
“哎呀,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原来他当时是在向我求救啊。”刘老汉深深地感叹道。
“下面我们就来说说昨天早上刚刚发生的那起命案。也许大家都感到非常的疑惑,身为刑警队长的徐俊为什么会杀人呢?那名死者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其实解答这一问题的关键还要将目光转向二十五年前的那起劫案当中去。其实徐俊就是当时那起劫案的最后一名罪犯。而那个死去的年轻人正是当时金店保安的儿子。”
“啊?这是真的吗?”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的喊了一嗓门。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撒过谎啊?”侦探自嘲的笑了笑之后,随即看了一眼对面的叶莉。但见叶莉将头瞥到了一边,并非对此作出什么见解。侦探看着叶莉的表情,继而又将目光转向众人。
“说到这里我想大家也该看出什么端倪了吧。徐俊做了这么久的警察,你们可以说他是骗子、疯子,但他唯独不是傻子。当他接到凶手的电话之后,就早凶手一步提前达到约定地点,等他发现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去到现场的时候,当即断定他就是杀死两个同伙的真凶。于是他不由分说,直接来了个快刀斩乱麻,从后面将其勒死。而正当他要藏尸的时候,恰巧被张昊看到。”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张昊立刻挺了挺胸,向四周点头致意到。
“不过很可惜,那名男子的确与二十五年前的劫案有间接的关联,可他对本次的命案却并不知情。换言之,他与徐俊都被凶手给耍了。我想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凶手先是同时给二人打电话,不过邀请见面的理由却不一样。之后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就站在远处静静的观望着。当他看到徐俊得手之后就立刻给公安局打电话,充当目击证人,等待好戏上演。”
“原来那个报警人果然就是凶手啊。”张昊在一旁点头附和道。
“你说了这么久,凶手到底是谁?”这时在一旁沉不住气的魏波终于似火山爆发般大声吼道。
侦探看着魏波那副野兽般的表情,眼里露出一丝怜悯之情。“老弟,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挺住。”
“快告诉我,我要当面好好谢谢他。”魏波急切的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凶手,凶手就是…”
“是谁?”
“凶手就是站在那里的方雪姑娘。不,我是否应该称其为凌小雅小姐呢?”
侦探将右手食指伸出,用力的刺向站在一旁那个拥有陶瓷板白皙脸庞的女人。而此时,女人早已心如止水,淡定的应对着除侦探外所有人那诧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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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上空骤然间阴云密布,树洞中的蚂蚁就像军营的番队般整齐的排列部署着,将一批批的粮食运往自己的巢穴。雀鸟低飞,蚯蚓钻地,看来一场大雨似乎是在所难免。
“警察先生,你说方姑娘就是凌小雅?也就是大盗凌峰的女儿?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时站在一旁早就沉不住气的刘老汉顾不得什么礼节,像头公牛般冲到了侦探的跟前。
“是啊。起初我也以为她死了,不,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但是她可以瞒过所有人,却是因为得到了某位贵人的帮助。”
“是谁?崔哲,那人是谁?”张昊似乎也有些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嘴里不住的喘着粗气,并时不时的向站在门口台阶上的女人看去。
“就是魏波的爷爷,魏贤仁啊。”
“啊…原来如此啊。”张昊用力的将右拳击打在左手掌上,恍然大悟的说道。
“胡…胡说八道!崔警官,你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独这件事——”魏波将憋在心里的吐露了一半之后就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眼前的娃娃脸男人正一脸忧伤的朝自己叹了口气。
“魏老弟,我都说了,混蛋总是要有人来做的。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这就是事实。当年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三名劫匪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找到凌峰遗留下来的黄金之后,就打起了凌小雅的主意。他们开始对凌小雅百般示好,以求其能早日将赃物的下落说出口。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凌小雅并不知道黄金的下落。随着凌小雅一天天的长大,劫匪们担心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父亲的真正死因而对他们寻仇,于是便起了斩草除根的念头,并付之于行动。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凌小雅并没有死,而是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于是她就找到了魏贤仁,也就是魏老弟你的爷爷,并请求他能够就自己一命。说来也巧,凌峰在死前或许早已预感到自己将会有朝一日惨遭不测,于是曾恳求魏贤仁替自己照看女儿,魏贤仁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可是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够既不让劫匪生疑又能够不连累自己呢?他想了很久,终于,他将目光转移到自己正在着手制造的蜡人像上。这个时候,他穷尽一生的手艺终于发挥了作用。他先秘密遣送凌小雅出了本县,之后将凌小雅的蜡像放入棺材。因为他是葬礼的主殡人,所以完全有这个机会去进行调包。由于人死后要化尸妆,所以外行人根本就分不清躺在棺材之中的到底是不是凌小雅。就这样,时辰已到,棺材准时下葬了。而此刻的凌小雅早已经逃离虎口,并且开始在自己的心里深深地酝酿着一个可怕的复仇计划。
“魏老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与方雪大概是在半年前认识的。其实,这就是凌小雅复仇行动的关键第一步。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接触到你的,可是她成功了。我曾经让张昊去调查过方雪的档案,虽然这涉及医疗上的机密,可由于情况特殊,医院还是不得不出具了方雪曾经做过整容的证明。虽然一个人在七年的时间里会变化很大,可是基本样貌还是不会有太大的改观,因此她不敢去冒这个险。所以,当你再一次见到整容后的她时,根本无法和当年的凌小雅联系到一起。而当她在得知你的爷爷已经早在半年前就殒命这件事之后,便更加下定要报仇的决心,于是一个接一个的仇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其杀死…”
——古语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古语有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古语有云: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雪儿,不,小雅,这…这是真的吗…”魏波似乎不敢相信着一切,他看着眼前朝夕相处而又陌生的女人,萎萎懦懦的问道。
只见方雪瞥了一眼蜷缩在那里的魏波,气定神闲说道:“你的那副模样简直丢尽了脸。人死如灯灭,就是一把遇风则散,随波逐流的骨粉,你却对他们那么耿耿于怀。天天跟我说什么放不下,看不透之类的蠢话。”
魏波听到这话之后,早已是万念俱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问道:“那…那么你接近我也只是为了报仇?”
“你说呢?我和你之间有那么大的年龄差距,我一直将你视为弟弟,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怎么会和你同住一片屋檐下。真是天真。”
“包括那个死去的张明信也是吗?”这是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叶莉终于开口了。
方雪仰起下巴对着叶莉傲慢地说:“当然。我其实和他早就认识。自从半年前我离他而去,他就一直吵着要见我一面。于是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约他第二天早上到庄稼地见面,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哈哈哈…”说到这里,方雪竟像一个女巫般大笑起来,那表情,似乎是在嘲笑早已死去的愚蠢男人。
“你…你对我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魏波走上前去,不甘心的问道。他似乎是要做最后的确认。
站在一旁的侦探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劝其迷途知返:“魏老弟,没用的,在这个人的心里就只有仇恨的存在,其余的一切,都只是她用来达到目的的工具与手段。”
“不错。这个警察说的很对。一直以来都只是你在自作多情,其实在我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感情。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就只有仇恨。”女人神色坚定的说道。
“真…真的吗?”魏波看着女人那冷峻的面孔,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回答。
——古语有云: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
“不过警察先生,我一直很奇怪,你是什么时候怀疑上我的?”相比之下方雪应该是全场之中最平静的人,她看了看眼前的侦探,幽幽地问道。
侦探抬头看着女人那张被手术刀修整过的脸,平和的说道“其实很简单,一个能够在郑家二兄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其杀死,那么她一定是本村的民众。那么如果她又是个女人的话,相信二人的戒心会更加放松。再有就是郑宇死时手中握着的稻草人偶,我记得有一个关于‘案山子’的传说,那就是——稻草人即为死去亲人的灵。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所木屋里所呈现的一切。”
侦探率先走进木屋,指着里面的蜡像说道:“你们注意了没有,在这所木屋里的蜡像,全部都是过去在本村离逝的死者,而且他们的葬礼也都是魏老先生亲自主持的。可是,在这里面却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凌小雅。如果大家再不相信,可以挖开当年凌小雅的墓穴,相信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将会是一具晶莹剔透的蜡人像。”
“哎呀,我看还是不必了。正如你所言,我认罪。”方雪冲侦探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那么当时打电话报警的目击证人...”
“当然也是她。只不过她用的是变声器。”
“等一下,阿哲。凌峰的黄金究竟藏在哪里?”叶莉似乎早已沉不住气了,对着侦探急忙问道。
“叶警官啊,看来你始终还是放不下那件事啊。既然如此,我就来告诉你。来人,将这些蜡像点燃。”
“喂,你…你干什么?不能这么做,这是爷爷一生的创作啊。”魏波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挡在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魏老弟”侦探从后面轻轻的拍了拍魏波的肩膀:“这是你爷爷的意思。”
“你…你说什么?这是爷爷…”魏波瞪大了双眼,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没错。请你看看这个。”侦探将那块锈蚀的铜牌在魏波的眼前晃了晃。“其实凌峰在死前已经将黄金的下落告诉了你的爷爷。可是魏老先生并没有独吞这笔财产,而是留下了一个线索给你,他这么做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你明白人生的真谛。”
“人生的真谛?”
魏波看着爷爷那张笑而不语的脸,看着奶奶那双悲而不沮的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佛曰:大笑无声
——佛曰:大悲无泪
——佛曰:大悟无言
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最后,在得到魏波的同意后,熊熊大火终于将那一具具虚幻的蜡像焚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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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直降人世,叶莉眉头紧锁的趴在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叶警官,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啊。”阿哲好奇的走上前去,沉思了片刻后,把张开的双臂又收了回去。
“蜡像是烧了,可是黄金还是没有找到啊。只留下一个‘金在地下’的铜牌。”叶莉把玩着手里烧的漆黑的字牌,无奈的说道。
“其实已经找到了。”阿哲信誓旦旦的说道。
“什么?找到了?”叶莉急忙回头,瞬间与阿哲的双眼交汇在一起。
“在焚烧蜡像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后来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阿哲将藏在背后的一块烧成焦炭的木头在叶莉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这个应该就是沉香木。”
“沉香木?”
“是啊。当天我在与魏波聊天的过程中曾无意间听他谈起过本村流行土葬的习俗。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凌小雅死后的墓葬居然是延续古代的格局——外面一层椁,里面才是内棺。要知道,椁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棺材和里面的死者。既然凌小雅没死,那椁的作用一目了然,就是为了保护那口棺材啊。因此我想,魏贤仁这么做的意思是完璧归赵啊。他用凌峰给他的钱全部换成了沉香木,并为其女凌小雅做了一口堪比千两黄金的沉香木棺材,真是用心良苦啊。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至于要不要将棺材上缴就与我无关喽。”
说完,阿哲长长地舒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