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路上留记号

楞娃和报国去了医院,发现医院里正在忙活着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搬家。楞娃上去问一个当兵的:“你们这是要去哪?”

当兵的刚要说,一个干部咳嗽一声,跟当兵的说:“小张,你去团部,把这封信给团长送去。”

叫小张的年轻的战士怪怪的看了一眼楞娃和报国去了。

楞娃两个人心里纳闷,今天这是咋了,人怎么都这么怪!

他去问那个干部,我兄弟在哪住院,他的手受伤了。

干部问:“同志,你兄弟叫啥?”

楞娃说:“叫三小子。”

干部笑了:“同志,你说他的大名,得是有名有姓的那种。”

楞娃想了会说:“他好像是叫于飞鹏。”

干部说:“好的,你们跟我来。”干部去查看了一下登记表,带着他们来到后面的一排院子。院子里挂满了洗干净的纱布,充斥着刺鼻的药水的味道,楞娃不适应,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打喷嚏的动静也是惊天动地的,干部不得不提醒他,小点声,别影响了伤员。楞娃吭的一声,底下又来了一个响屁,同样动静惊人。报国都忍不住笑了,几步走到他前面。干部要说什么,可是也欲言又止。

楞娃嘟囔,不就是个屁吗,没听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吗,我这屁动静越大说明越不臭,那些闷不出声的,能把人臭死!

他还没说完,从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个人,双手缠着纱布,朝他喊:“一听这喷嚏和屁的响声就知道是你来了!”

说话的正是三小子,他的手上缝了好几针,缠着绷带,挥着白呼呼的手跟他们打招呼。干部看到他们见了面跟楞娃交代,说几句就回去吧,别影响了伤员休息,说话的时候也小点声。楞娃使劲的点头,心想,你这个唠叨鬼赶紧走吧。

在这些伤员里面,三小子的伤是最轻的,而且他居然和受伤的夏宝善在一间病房,两个人见面就扯了个昏天黑地。三小子跟夏宝善讲他怎么受的伤,痛心疾首的说,如果受伤有把好一点的刀绝对不会受伤,更不会被白川打败。夏宝善听着眼睛望着不远处桌子上的他的那把宝刀。三小子的眼睛也挪到了刀上,想伸手去拿可是手还真疼,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夏宝善的伤再过十几天也就没事了,三小子的伤等到七八天后拆了线也没事了,他们两个能前后脚的出院。夏宝善知道自己空有一把好刀,不懂的刀法,用起来的时候纯粹是打铁的招数,上阵临敌发挥不出刀的威力。他跟三小子说,兄弟,你刀法好,伤好之后,能不能教我几招,我就是个打铁的,不会练刀,上次要不是你救我,我就完了!

三小子说:“大哥想学刀简单,等你出了院我教你!”

两个人在一起能说说话话,心情非常好。

院子里响起惊天动地的喷嚏声,三小子说:“玩刀的大师来了。”说着他到了门口,把楞娃和三小子请进了病房。

楞娃跟夏宝善说了一通刀法,夏宝善也认出了杨楞娃,那个曾经去他家借走他弟弟的刀的小和尚,几年过去他成了大名鼎鼎的大刀兵。杨楞娃当然还记得那个铁匠铺,他得以有一个抗日刀客的大名就是亏了人家的那把刀。听夏宝善说起他的父亲被鬼子杀了,楞娃想到那个老铁匠,不免一阵唏嘘。就跟夏宝善讲了会杀鬼子的事情,鬼子怎么可恨,鬼子都该死什么的,唯独说到这次杀鬼子他说的有些力不从心。

医院的一个女护士已经在门外听了很久,女护士叫雪晴,是护理队的队长,别看是队长,年龄才十八岁。雪晴的父母家人也是被鬼子杀光了,心里充满了对鬼子的愤恨,只可惜她是个女孩子不能上阵杀敌为亲人报仇,当了八路军在医院照顾伤员。平常雪晴就喜欢听伤员讲杀鬼子的事情,今天他是来同志病房里的夏宝善和刚来的于飞鹏让他们做好转移的准备,今天夜里伤员就得转移。

结果在门外听楞娃讲杀鬼子她听的入了迷,把正事给忘了,等到楞娃讲到这次杀鬼子的痛心之处时她才猛的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听到屋子里暂时没了动静,她推门进去,目光落到刚才讲杀鬼子讲的神采奕奕的人身上,一个个子不高,身材也并不是健壮的小士兵,看他那张脸,五官除了小点倒还是端正的,就他杀鬼子跟闹着玩似的。雪晴有些将信将疑,把目光从楞娃身上挪开,对伤员说:“今天提前吃饭,准备好自己的东西,到时候听命令。”

两个伤员规规矩矩的答应。

雪晴便转身要走,临关门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楞娃,发现楞娃把眼睛瞥向一边,没看她。雪晴把门关上转身走了。报国鬼机灵鬼机灵的,刚才雪晴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雪晴的身上。对报国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来说,雪晴根本吸引不了他,他感兴趣的是雪晴看楞娃的眼神。看到雪晴关门时候绝对是用了力气的,他捅了一下楞娃,说:“那个女的看上你了!”

三小子跟夏宝善一听哈哈大笑。

楞娃推了一把报国,骂道:“滚!”

报国和那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怎么开个玩笑还能惹你发火。报国乖乖的闭了嘴。楞娃当真了,他以为那女的真会看上他,那可绝对不是个好事,楞娃知道,看上自己的女的都没有好下场,都死了。他的新婚妻子忻梦死了,还有何抗敌的妹妹,更是炸成了碎片。楞娃可不想有女的看上他。

想到女护士说的提前吃饭的事情,楞娃问,今天有什么情况。

夏宝善说,可能要转移,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就不安全了,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楞娃哦的一声,说,转移的事情怎么没有人跟我们说,难道我们不需要转移吗?

他说完,门又开了,楞娃还以为是哪个女护士,赶紧把脸躲到一边,却听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你一个小兵,转移还要请示你吗?到时候听命令走就行!”

来的人是喜顺,他也在医院,他的胳膊受了伤,正吊着。

楞娃亲热的问:“你没事吧,我才知道你受伤呢,在战场上也没看出来!”

喜顺说:“在你眼里,不是胳膊腿跟身子分家你就看不出来是受伤!”

楞娃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喜顺的伤也是皮外伤,鬼子的子弹在他的胳膊上钻了两个眼,伤到了一根筋。喜顺是来告诉楞娃赶紧回部队,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服从二排长的命令,千万不能惹乱子。楞娃懵懂的点点头,说,知道了。

夜里,部队开始行动了。楞娃和报国两个人被夹在部队的中间走着,周围的人楞娃一个也不认识,以前在三排他还认识十几个当兵的,在一块经常有说有笑的扯得不亦乐乎。可是这次,两个人像是被夹在冰凉的冰窖里,周围冷冷的。又是在夜间,楞娃不适应,报国更不适应,这两个兵痞子啥时候走过夜行军,你让他们在夜里跟鬼子玩命行,让他们走这枯燥的行军,他们都得打盹。楞娃拖着刀跌跌撞撞,哈欠连连。报国惺忪着眼,东倒西歪,摇摇晃晃,不时撞到旁边的八路军战士。

为了不至于很困,楞娃走到有树的地方就拿刀往树上砍两刀,找到点砍到什么东西的感觉,刺激一下神经。如果前面有块大石头,他照样上去砍一刀,砍出一道火星。这样走了一路,走到一个村子宿营。在村子外面,楞娃在一棵粗壮的老榆树上砍了三刀,砍下一大块树皮,然后坐在树下休息。他的意思是,这棵树下面就是他的了,只有他才能坐在这里休息。

一夜未见的八路军干部开始检查部队,查看一下有没有掉队的。

政治部主任敬文也来了,他一眼看到了楞娃依靠在的那棵树上的一大片白乎乎的印记,怎么好好的一棵树上掉了一块皮。他走过去,看到楞娃正在打盹,他想,是他砍的。他叫过来一个参谋,让他骑着马去看沿途的树上有没有痕迹。

参谋骑着马顺着来路返了回去。

中午的时候,参谋心急火燎的驰回来村子,一进村就问站岗的士兵,敬主任在哪?早有士兵专门在等他,说道,刘参谋,敬主任让我在这等你。说着,战士牵过一匹马带着刘参谋直接骑进了敬文休息的院子。

敬文的脚下丢了十几根烟蒂,听到马蹄声他急忙从屋里跑到了院子里。刘参谋下马,望着敬文一点头。敬文招呼他进屋说。

刘参谋跑到屋子里,敬文让他坐下,仔细说说,什么情况。

刘参谋说:“我看了,我们来的一路上,不敢说每棵树上都有刀痕,但是十棵树上得有九棵上面有刀痕!”

敬文脑袋都要炸了,心想,这是给鬼子引路!他叫上刘参谋,说,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