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心情,让我突然又想起了一首歌。
我叼了一支烟,从手机里找出了那首凄凉幽怨的歌。那是郭富城的一首<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爱情不是我想像。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更别说怎么遗忘。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不知该往哪里去。心里千万遍不停呼唤你,不停疯狂找寻你。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地留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无奈,可不可以都重来。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在这里等待……
歌曲令人陶醉,却又令人伤感。
由梦突然凑了过来,将手搭在我的脖子上,深情地注视着我。
我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里,竟然涌溢着一丝白亮。
由梦用手环绕住我的脖子,轻轻地道:“赵龙,你放心,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这句话令人酸楚,更让人幸福。
我轻拥由梦入怀,感受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清香。确切地说,以前跟赵洁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体会到这种刻骨铭心的酸楚感和幸福感。也许,自从我和由梦走到一起的刹那,我们已经将彼此的心灵融合在了一起。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它不会一帆风顺,更不会一往无前地直到老,直到永远。
我的心里涌进了一股强悍的动力。
我对自己说:我是男人。我要捍卫这份爱情。
在感情方面,当危险来临,我必须主动出击。
我不能失去由梦,不能。
正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由梦突然推开我,平静了一下心情,略显急促地道:“对了赵龙,别忘了正事儿,今天要陪首长去山西视察。”
我一拍脑门,所有的伤感和遐想顿时被收了回去,思想与行动的指针,也迅速恢复到了‘工作状态’。
我走出卧室,发现各个部门已经开始了准备。
开道警车就绪,车辆也都整装待发。走出了大院,外面的加岗警卫也已经就位。
十分钟后,几位同行的政治局委员,陆续乘车而至。
上午十点钟,按照事先的安排,车队径直赶往机场。
在机场转乘专机,奔赴山西大同。
在飞机上,组织一行人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意义上主要是达到共识,引起重视,坚决发扬和保持共产党员的先进性,坚决抵制收受地方官员贿赂的行为,避免被花言巧语所蒙蔽,深刻挖掘山西煤矿事件的根源,同时策划方案,力争出台相应政策,加大对山西煤矿产业的监管力度和山西政府的安全意识……在会议中控制不住地打了几个哈欠,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么久与朝夕相处,我亲眼目睹了对国家对人民的操劳,他昨天晚上几乎一宿没睡,一直在筹划国家大事。
真的,当一名,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那需要付出比平常人多几倍甚至几十倍几百倍的脑力劳动……
专机到达山西大同机场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山西省政府官员及相关部门领导前往机场迎接,而且还安排了少先队员献花。迎接官员和群众们挥手向首长们致敬问好。
沿着红地毯缓缓走过,我们坐上了山西政府派来的车辆。
山西省省领导提出为接风,但是被拒绝了。表示要去政府食堂,与工作人员一起进餐。
在省领导的陪伴下,我们赶到了政府餐厅。
现在正是就餐的时候,省政工作人员都正在享用午餐。见到和诸位国家领导人的到来,大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热情鼓掌。
很明显,这些都是省领导们早就演练过的场景。
对旁边的省领导们道:“让他们坐下继续吃饭吧。”
省领导甲这才颇具领导风范地一挥手,响亮地道:“大家继续吃。”
诸位工作人员整齐地坐下,继续吃饭。但是已经有一些人边吃边抬头,朝着几位领导人悄悄看过来。
有工作人员为我们准备好了午餐,十几个盛满丰盛菜肴的餐盘被整齐地放在一个空余的矩形餐桌上。
率先拿起一个餐盘,突然转过了身子,目视众人。
我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首长是想深入群众,跟工作人员坐到一个桌子上吃。
由梦快步跟过去,要帮首长拿餐盘,但是首长一挥手,示意不用。
径直坐在了16号桌上,与16号桌的十几位工作人员们一起吃了起来。这十几位工作人员紧张的要命,立刻拱直了身子,吃饭的姿势瞬间变得相当文雅。当然感到了这一变化,开始与他们聊了几句家常,现场的气氛渐渐缓和了很多。
其他几位政治委员也纷纷效仿,每人拿了一个餐盘,各自找了一个桌子就坐,与正在就餐中的工作人员们打成一片。
吃过饭之后,省领导想安排在省宾休息休息,但是却提出立刻赶往鸡西(化名)煤矿。
鸡西煤矿算得上是山西大同最大的煤矿基地之一,煤矿老总与几位省领导一起,陪同几位领导人共同参观了煤矿的设备设施,以及办公场所。最后提出要下煤矿亲自勘察一下。省领导和煤矿老总为了的安全,规劝井下视察就免了。但是坚持已见,诸位省领导和矿领导只能同意。
安排工作人员找来安全帽,给诸位领导人戴上,一行人在煤矿老总的陪同下,一起下矿井视察了实际工作情况,并亲切地慰问了一线的煤矿工人们。
随后,又在省领导和煤矿集团老总的陪同下,一起视察了位于大同和大同附近的几家重点煤矿,而且每次都是下井慰问,现场视察。
下午三点半左右,又突然提出到黑区煤矿走一圈儿。
黑区煤矿属于煤矿界内的中型企业,对比大同、煤峪口,永定庄,同家梁,四老沟等大型煤矿要小的多。但是这家煤矿公司‘知名度’却很高,而且据说在安全设施方面做的最好。正是抱着一种让其他煤矿负责人取经的想法,带领一行人一齐参观了黑区煤矿。
换好工作服,穿上雨鞋,提着矿灯,黑区煤矿总经理于东兴前头带路,我们一行人下了矿井。
走在最前面,在相对有些漆黑的矿道中缓缓而行。于总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为了听的更清楚,紧跟在于东兴身后,这让我我们几个警卫人员感到身上的担子大了很多。因为我们的警卫工作要求滴水不漏,严防任何人距离警卫目标太近。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里面较为黑暗,再加上地势不平,不小心被一块不明物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事发突然,当我和由梦等警卫人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于东兴与挨的比较近,他还算是眼疾手快,俯下身子就要去扶。
我见势不妙,迅速上前一个垫步,飞起一脚,将于东兴一脚踹飞了出去。
现场一片震惊。
我顺势将扶起来,眉头一皱,倒也没说话。由梦比较懂得配合,赶快上前扶起了被我踹飞的于东兴,轻声跟他解释着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心理上最为复杂的人,是我。
谁会闲着没事儿平白无故地欺负别人?
如果就大众的眼光来看,于东兴好心好意去扶首长,这是一件顺水推舟的好事。而我竟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我的这种行为,肯定会被现场的无数人所唾骂。但是懂行的人可能会知道,这实在是无奈之举。我们高层警卫工作的特殊性,要求我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这样做,没有反应的余地和时间。警卫工作的原则里有这么一条:严防陌生人或者非内部人员靠近、接触警卫目标。如果发生此类情况,必须及时予以制止,甚至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很多人可能还是不理解,甚至会提出置疑:难道不能让接近或者接触老百姓了吗?
当然不是。
像这些情况的处理,还是要分场合的。比如说首长视察学校,主动跟学校师生握手,这种情况属于正常情况,警卫人员只需提高警惕即可。
但是于东兴这种情况不同,虽然他也许是处于一种好心,要扶一把首长,但是事情往往具有不可知的因素,为防万一,我必须严格控制他以任何方式接触到。
这是警卫工作的需要,我没有别的选择。
举个实例:1998年2月,M国主席金乔夫(化名)去本国一个小镇上视察的时候,与某企业一个负责人进行了亲切交谈。可能是M国的传统风俗或者习惯与中国不一样,这位企业负责人竟然亲自为金主席倒了一杯饮料。在倒饮料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这位负责人竟然故意将一杯热饮料全部倒到了金乔夫的脸上……全场一片哗然。虽然这位肇事者已经被行政部门拘留审查,但是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是永远无法抹平的。
这个原理其实跟我踹于东兴的原理,是基本一致的。
虽然说像M国这位负责人一样具有险恶用心的人并不多,只是那么极少数的个别极端分子。但是警卫工作讲究的就是万无一失,为了警卫目标的绝对安全,或者是避免造成恶劣事件,我们必须要严格防守,在某种程度上,宁可错伤好人,也绝对不能威胁到警卫目标的绝对安全。
这就是原则。
当然,当由梦将事情跟这位于东兴解释清楚之后,他倒是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挠着后脑勺笑了笑。虽然仍然有些不服气,但是却已经让明智占了上锋。
就这样,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
其实做我们这一种职业,有些时候是很难做的。单单是警卫工作的标准、原则、部署等方面,都会频频进行改动。上级部门,从办公厅到特卫局,再从局到处,一级一级都制订和出台了很多相关的标准。但是这些标准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根据警卫目标所处的环境,所遇到的情况而灵活处理。比如说,上级会突然出台一个文件,做出临时的决定。
一脚踢飞于东兴之后,我其实也抽出了一部分余光暗中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确认他的情绪已经缓和之后,我才稍微宽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