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怎么也不会想到,老猴子竟然自己出卖了自己。更没想到,真龙会这么的小肚鸡肠,直接找了上来。
没什么可说的了,李天撇嘴:“既然老猴子都告诉你了,找我干嘛?”
李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老猴子才是主谋,自己最多算是个打手。有事你找我也没意义。
李天不敢抬头,倒不是他怕了这真龙。虽然他打不过,但是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李天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掌握了魂斗罗调命的绝技,死上一两次完全不在意。
他不抬头完全是因为真龙实在是太耀眼了,简直就是个移动小太阳。李天怕在看一会,自己非得散光不可。
似乎真龙也发现了这一点,犹豫了一秒钟,扭曲身子散去身上的光芒,变成小小的人形落了下来。
李天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真龙竟然会变作人形。更没想到的是,真龙幻化成的人形远超出李天的想象。
看上去没有半点威严,完全就是一副纨绔小白脸的样子。
更让李天惊讶的是,真龙落下来后,竟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套茶具和一套桌椅。然后自顾自的坐上去,煮起茶来。
“坐啊,你之前是人类没错吧?”
说着,真龙动手调节着煮茶的炉火。碧绿的茶叶在炉火里倒腾,一股清淡致远的茶香慢慢飘了出来。
李天楞了一下,真龙好像对他很熟悉的样子。不过,李天经历了这么多,也算是有颗大心脏了。
宠辱不惊的耸耸肩,变回自己原来的人类模样,坐到真龙面前,看着它烹煮茶叶。
真龙也丝毫不着急,慢慢用炉火煮着茶叶。水温不算极致时,便倒出茶叶,只用过滤的茶水温热茶具。
然后再煮上一锅水,用已经感染茶叶香味的茶锅煮水。水煮开后,再倒入已经放进茶叶的茶壶,此时茶叶的香味成两层,一层清淡是之前温茶具所飘散的清香,另一层是泡茶出的浓香。
李天静静的看着,不亲眼见证,很难相信有一条龙可以如此规矩讲究的喝茶。
等茶泡开的功夫,真龙终于主动开口了,第一句就让李天大感惊讶。
“李天是吧?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真龙笑着朝李天点头:“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类!”
听到真龙亦真亦假的恭维,李天又不是贱皮子,自然不会装腔作势。只是低头谦虚:“哪里哪里,我这种小人物在您面前哪用的上了不起三字。”
真龙摇摇头,将泡好的茶从茶壶里倒入公道杯,中间的滤网很好的将茶渣过滤掉了。
“我不过就是占了个好出生罢了,身而为真龙的优势罢了。”
真龙滤完茶渣赞叹道:“如果我如同你一般。在这茶叶渣里受炉火煎熬,再经过这滤网一过,恐怕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李天笑着摇头,他知道真龙在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没兴趣继续跟真龙打哑谜了。即便自己从几十亿人类中脱颖而出,这也绝不是真龙如此高看他的原因!
李天端起品杯,一口将里面的茶汤饮尽:“茶也喝完了,真龙不妨有话直说!”
李天如此说话,真龙化作的小白脸楞了楞,失笑般端起闻香杯,嗅了嗅茶香。仿佛在说什么寻常事一般,平静轻声道:“我想你救我!”
李天皱起了眉头,真龙的这句话不难理解。只是它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谦逊找他,白泽找他,真龙又要找他!
李天从不相信狗血的巧合,这其中必定是因果循环。
“为什么,你们确定我能救你?”李天悄悄把你换成你们。
不过真龙似乎不在意,白净的脸上也看不出恼火,只是笑着摇摇头:“我不确定!”
李天刚准备质疑,真龙的下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可是……如果有人能救我,那一定就是你!”小白脸的黄金眼睛里闪着特殊的光芒。那可能是叫做希望的东西……
李天突然觉得很无力,他发觉自己就好像落入一张无边蜘蛛网的蝴蝶。无论它怎么扇动翅膀,无论翻滚多少次,终究被蛛网黏在陷阱了……
可最无力的还不只是如此,李天睁眼看向真龙,无奈的摇摇头。无论是谦逊巨人,还是白泽,还是真龙,它们都不是蜘蛛。
它们……只是蜘蛛吐出的蛛网。无论李天拒绝还是同意,斩断或者无视,李天什么也都改变不了,都挣脱不了这蛛网陷阱……
也许是察觉到李天的情绪,真龙也咧开嘴苦笑。举起那茶壶,高高的向下倒着茶水。
滚烫的茶水从高空落下,狠狠地撞在细密的茶网上。细密的茶网将所有的茶渣所有都过滤开来,茶水落进杯底,茶渣却像死了一般落在茶网上,干瘪的躺着……
“我们,都跟这茶叶一样啊!”真龙的眼睛迷茫起来:“我们都会被这世界过滤掉,被这茶网杀死。”
李天沉默不语……
说到这,真龙咧开嘴突然笑了起来:“可是,你不一样!”
说着,真龙移开茶网和茶壶。下面的公道杯里,清澈的茶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香味。
只是,有一个特立独行的茶叶,在正中央缓缓旋转。孤独的在茶水中央坚强的活着!
真龙将这杯茶递给李天:“看,你不一样,你能活下来!”
看着杯中孤独的茶叶,李天一时不语。半响端起茶,一饮而尽!
“这算是预言吗?”李天放下茶杯:“是谁的预言?”
真龙英俊的小白脸臭屁的笑笑:“是我们所有人的预言。梦貘,驳……”
说着,真龙端起茶壶:“看,这也是一种预言!”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这叫做卜卦中的茶卜。”真龙笑着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掀开茶盖,里面果真连一根茶叶也没有。
真龙苦涩的摇摇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李天沉默不语,半响只说了一句话:“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卜算的预言,也只是它们想让你们知道的罢了!”
沉默,真龙也沉默了……
玩物的可怜之处,有时并非是它们的生存环境有多糟糕。而在于,它们永远不知道自己见到的是真是假,可能你坚信的东西,其实只是“它们”故意让你见到的东西罢了!
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依旧没有跳出“它们”的掌握。这是何其可悲,所见所想,所念所信,一切都可能只是在别人操控下的产物。
你依旧没有跳出玩物的身份,虽然你认为你已经跳出去了。亦或者,你真的已经跳出去了,但是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跳出去。
话虽然拗口,但道理很简单。
如同电影,楚门的世界。楚门识破了电视节目,跳出了节目组精心营造的“世界”。可是,他真的跳出去了吗?
外面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节目组的导演曾经劝过楚门,回头,不要跳出这个世界。因为外面的世界可能也并不真实,而且更加残酷。
可惜楚门义无反顾,跳了出去,他成功了,也没成功。只是从一个虚假的“世界”跳到了另一个。
如同李天,从父母双亡的和平地球跳到了灭世的毁灭盛宴。然后又历尽艰险跳到危险的上魔层,再然后又是花团锦簇,神秘平和的下魔层。
可是,现在,这一切又都只是一个骗局!
他还是要像外跳,不过他比楚门要悲惨的是。他没得选择,他必须要跳……
否则面前的真龙不会放过他,下魔层不会放过他,“它们”也不会放过他。
李天没自恋到认为这一切都只是针对他的骗局。可是他也没有愚蠢到认为,自己仍旧独立自主。
有东西再操控这一切!
真龙它当然也知道,所以它闭眼沉默。半响才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里满是灰暗的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苦笑:“可是没办法,不是那?”
“我们总要做些什么!”真龙摩挲着茶杯,抬头苦笑:“我们只有一条路走而已。”
李天沉默……
真龙似乎想通了什么,叹息一声:“无论这条路是真还是假,我们都要走下去。即便这条路只是它们想看,那我们依旧要去做不是吗?”
李天紧紧的盯着苦笑的真龙,心底满是坐车的悲哀。没想到,真龙的觉悟远比李天想的要深远……
真龙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它只是在这种想法下,依旧选择了妥协。
这像是动物园里的狮子,它的面前有一道铁门,即便它明知道那可能并不是逃出动物园的铁门。
只是主人设下的火圈陷阱,但为了让主人和客人高兴,依旧要攒足了力气,用逃出动物园的十二分斗志去跳过这火圈!
这时已经不是为了跳出动物园,只是为了让主人高兴而已。也许它心底还残留着一点点的奢望,假如那火圈就是铁门呢?
所以,它没有选择……
李天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如果说真龙是钻火圈的狮子,那自己又算是什么?骑独轮车过木桥的猴子吗?
骑着独轮车一步步从a木桥到b木桥,再到c,最后到d!
这样的表现自然让狮子看在心里,觉得猴子的命大,算是吉祥物。
所以狮子抓住猴子,威胁它:“嘿,我马上就要去跳火圈。我看你运气不错,过来给我帮忙……”
“嗤……”
李天轻笑一声,朝真龙伸出手:“我会帮你!”
说完,李天将整壶茶水通通倒进嘴巴。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好吧,让我看看,看马戏表演的究竟是些什么家伙!”